碧云在樓上反復(fù)著服侍劉娥,,又為她遞換毛巾,,又守著她待她醒來,心中只急著盼望郎中為何遲遲不來,,看著劉娥這樣子,,心里也是五內(nèi)俱焚,,只有暗地偷淚。坐在床邊正守著劉娥,,怕她那熱毛巾轉(zhuǎn)眼就冷了,,也好去換。恰在這時,有人毛手毛腳地進來,,碧云回頭看時,,卻是她那妹妹碧霞,看她這樣子,,立刻起身上前啐了一口:“教了你多少次,,怎么還是這模樣?姑娘病著,,擾了姑娘安康怎好,?”
只聽那碧霞喘著口粗氣,道:“姐姐,,我把……郎中……郎中給請來了……”
碧云瞧她后頭,,果然見一老翁,打量了一番,,但見他一副江湖術(shù)士模樣,,一把年紀,那一捋胡子花白,,若非帶著行醫(yī)藥箱,,倒還真不像是杏林妙手,恰似那行走招搖撞騙的,。心中不免生了疑慮,,打心底里瞧不起她,只問:“你,?能行么,?”
那老翁捋了捋胡須,一副道貌岸然之相,,道:“這位碧霞姑娘適才上街也曾瞧見,,如此嚴寒天氣,藥鋪中十室九閉,,郎中內(nèi)是十有八九不愿出診,。幸而碰上老夫,也證了老夫與這姑娘有醫(yī)患之緣,。你若是信不過老夫,,老夫也可先行離去了,若是這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可非老夫擔(dān)當了,。”
碧云聽他如此自信,,心里一番斟酌,,又回頭看向床上的劉娥,,只得請他:“罷了罷了,還請老先生為咱家姑娘治病,?!?p> 老翁卸下醫(yī)箱放在桌上,正要去給劉娥瞧病,,卻又被碧云攔住,,問道:“老先生敢是如此就要問診么?”
“哦,?吾輩行醫(yī)講究‘望,、聞、問,、切’四字,,這是如何講來?”老翁心中不解,。
“你可知這里甚么地方,?”碧云不屑地問道。
“老朽既然來了,,焉有不知之理,?”老翁又捋了一把胡須,才道,,“這里無非是皇子之府,,王爺之宅。怎么,?莫非老朽在這為人治病,,還有甚規(guī)矩不曾?”
“當然,!”碧云看了床上劉娥昏迷不醒,道,,“這姑娘可是咱家王爺?shù)膼坻?,且不說男女須防,就是王爺?shù)娜?,你也是碰不得的,??p> 老翁向她躬了一身,問道:“那姑娘要老朽如何為人治???還望請教一二?!?p> “打?qū)m里出來的太醫(yī),,皆會懸絲診脈,,不知你可通曉此術(shù)?”碧云問道,。
老翁“哦”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懸絲診脈之術(shù),!老朽也通曉幾分!”
“通曉幾分,?可能確診,?”碧云顯是疑他能力。
“老朽在江湖行走,,為人尋醫(yī)問藥,,縱是不能精通,也可保無虞,?!?p> 碧云聽他話說到這份上,也只有信他:“行了,,既然先生如此說,,那趕緊為姑娘治病罷?!?p> 正說著,,她一面讓碧霞在離床前一丈之地給這老翁看了坐,老翁則從箱子中取出金線,,讓碧云搭在劉娥脈上,,碧云順便放下了床前簾帳,但見那老翁手把金線另一端,,安坐凳上,。碧云上前看時,還真有幾分行醫(yī)大夫模樣,,心中不免嘖嘖贊嘆,,真應(yīng)了是“真人不露相”之言。
很快,,這老翁放下了手中金線,,雙眉緊鎖,碧云見了,,也不知何故,,只讓碧霞去收拾了金線,自個兒問那老翁:“先生,,怎么樣了,?是何病癥,?”
老翁搖了搖頭,片刻才道:“若說起姑娘這病,,實則也并無大礙,,只是急火攻心,致一時昏迷而已而已,,回頭只須煮些蓮子湯與姑娘喝下無妨,。只是么……”
老翁話說到這兒,忽然一陣遲疑,,倒讓碧云只覺不妙,,慌神至極:“莫非還有什么大的癥狀難治不曾?”
“也非如此,。只是急火攻心本也不至病得如此沉重,,今此番看來,姑娘患這病,,怕還有其他病因,。”老翁一聲長嘆,。
“那可還能治,?”碧云聽到這兒便急了,搶著問道,。
“你也莫慌,,待老朽回頭開兩副藥方便是,應(yīng)能確保姑娘藥到病除,?!?p> 碧云一聽,大喜,。忙去取了筆墨,,又親自為他磨墨,叫過老翁:“還請先生快寫藥方罷,?!?p> 老翁取過羊毫,刷刷在兩張紙上寫下方子,,隨即吹干,,遞與碧云:“且照著這方子前去抓藥便是,?!?p> 想這碧云從前跟隨王爺,為其閱書覽文已久,,故而能認得些字,,接過藥方,,那第一張上盡是祛火敗火的藥,倒也無甚問題,;可再看那第二張方子,,臉上難免了不解,問那老翁:“先生,,這哪算是什么藥方,?分明是一派胡言!”原來,,那張紙上僅有幾個字,,書: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解鈴還許系鈴人,。
老翁倒是不以為然,,一一解釋于她:“這第一張藥方,可解你家姑娘身軀之痛,;第二張只要交給你家王爺,,自然知道如何行事。若無這第二張藥方,,只怕姑娘的病是不能除根的,。”
碧云聽他說的神乎其神的,,只覺是被他弄得團團轉(zhuǎn),,可既請了他來為姑娘治病,也只能信他這一遭,。便收了第二張方子,,叫來碧霞:“你先帶先生下去休息,”又把那第一張藥方交與了她,,“回頭再按這上頭的方子,,讓廚房熬些藥來?!?p> 碧霞倒也誠懇,,直應(yīng)了她的話,帶著老翁下樓,。
樓上這會兒子又只剩碧云一人守著劉娥,,難免孤寂,只去到劉娥床邊看著她的動靜,,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都注意著,,生怕是她醒來。守了又約一個時辰,,不知韓王怎的到現(xiàn)在不曾來,,想那王爺去了近半日功夫,,緣何至此未歸,心里也總有些著急,??茨亲郎巷埐藷o人動用,幾近涼透,,趁此時又下去叫了小廝上樓收了冷飯冷菜,。回頭再看劉娥,,見那手指似有屈伸,,疑是她醒來,卻又見她雙眼緊閉,,才知是虛驚一場,。可又細細看時,,那眼珠果然轉(zhuǎn)動了一下,,喜悅之情盡顯面上,奈何終是事與愿違,,只伏在床頭,,有些倦怠盡至睡去。
冬日時辰又似飛箭一般,,剛交酉時便已天黑,,碧云這才悠然醒來,再看劉娥,,見她還是未醒,,心里直為她哀嘆,回頭又看那桌上,,竟還伏著一人,,因著天黑,看不清容貌,,忙去掌了燈再去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