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文汐靜默許久,,如果真如杜依依所說那樣,,那就印證了這幾日自己的猜想,圣上早就想對付父親,,先是利用他來扳倒王氏一族,,然后大肆行賞,升官加爵,,偽裝成權傾朝野的模樣,,就是為了最后擊垮他。原來他們最后要對付的人是父親,!
文汐只覺得渾身發(fā)寒,,喉嚨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樣,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她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獙Ω陡赣H,,難道真是因為父親功高蓋主,讓他們頗為忌憚,,害怕父親會成為第二個王氏,?
杜依依的父親是尚書,他定是知曉圣意的,,也許這一切就是他和圣上一手策劃的,,所以杜依依才會料到瀟府不久就會出事,,而父親,文汐憶起父親自從受賞后,,就一直郁郁寡歡,,謝絕來客,難道父親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文汐終于明白父親為何伏罪。
也許王爺也是知曉的,,從頭到尾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人,!
滿腔憤怒逐漸轉化成深深的無奈,如果父親一心求死,,她該如何去營救,?如果圣上執(zhí)意要父親的命,她又如何去改變,?
自己當真是無用極了,!
清風閣內,古董花瓶摔了一地,,衣裳首飾更是丟的到處都是,。芊羽跪在一旁不敢多言一句。昨夜自打王妃離去后,,小姐就像是發(fā)了瘋一般,,將屋內物品砸的砸,絞的絞,!
“王妃,,清風閣那位怎么處置?她還賴在那里不肯離去呢,!”采萱提醒道,。
文汐聞言,冷冷一笑,!
“隨她去吧,!”
本就只是想套出她的實話,并沒有真的想逐她出府,,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也好,,下次相見再也不必惺惺作態(tài)!
“昨晚之事,,府上的人皆知曉了,,杜依依對您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如若不處置她,,今后您在府上如何立威呀,?”采萱不安的說道!
玉勺攪動了幾下米粥,,文汐覺得無甚胃口,,便讓人把吃食撤了下去。
“立威,?萱兒,,這王府不久就要易主了!”
“王妃,,您這話是何意,?”采萱惶恐問道。
“父親執(zhí)意認罪,,謀逆是要株連九族的,,即便圣上法外開恩饒過瀟府,可是作為罪臣之女,,又如何能成為大周朝的康王妃,?”
看著戴在腕上的鎖心玉,文汐輕輕撫摸著,,內衣卻是萬般滋味涌上心頭,,猜疑,失落,,傷心,,疑惑……
自父親出事以后,她與王爺之間對話越來越少,,雖然她明白是康王也無力改變什么,,但她內心深處是怨他的,她怨他無動于衷,,她亦怨他的父親濫殺無辜,謀害忠良,。
而康王似乎察覺她的心思,,所以這些時日也沒再見她。
“王妃,,外頭有位小哥送來了一封書信,,囑咐一定要交到您手上?!笔膛畞韴?。
文汐疑惑,這個風口浪尖上,,誰會給她來信,,拆開信件上面寫道八個大字:
城郊外茶驛一敘,。
文汐若有所思,讓采萱取來狐皮外氅,,簡單的梳洗一番便往城外趕去,。
馬車太引人注目,文汐棄車騎馬而去,。京都連下了幾場雪,,格外陰冷。握著韁繩的手已經凍的麻木,,所幸那茶驛離的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天地一片素白,,小小的茶驛在這孤寂冷清的郊外給行人帶去些許溫暖,。
茶驛老板老遠便認出了文汐,這位和里頭那位可是自己的財神爺,。老板熱情招呼過來,,文汐跟著他進到屋里。
屋內身披黑色狐皮外氅的少年靜靜注視著她,。
才數(shù)月不見,,她整個人居然瘦了一圈,眼角的烏青,,眼里的血絲,,一看就是沒睡好過。公孫煜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時間竟想不出安慰她的話,。
反倒是文汐先開口道:“我還好,阿煜,,現(xiàn)在人人對我避而遠之,,也只有你還敢約我出來!”文汐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人不安,。
“一直想去瞧你,可我家那老頭子死活不肯放我出去,?!惫珜O煜頗為無奈道!
“如今瀟府這般模樣,,大家見到瀟府的人都恨不得繞道走,,伯父的心情我能理解!”文汐緩緩道,。
“我是不信瀟伯父會做這樣的事來,,不知圣上怎么想的,,都怪那個杜尚書,聯(lián)合幾個大臣煽風點火的,,不然圣上也不會這么快定伯父的罪,,你說伯父怎就認罪了呢……”公孫煜說的頗為憤慨。
“連你都信我的父親,,可是王爺他……”文汐的聲音有些哽咽,。
“王爺他不信?”公孫煜不敢置信問道,?
文汐微微閉上雙眼,,心口疼的發(fā)慌!深吸一口氣才道:“他有他的立場,!”
“啪,!”公孫煜將桌子一拍,茶水灑滿一地,。
“豈有此理,,康王兄這也太不仗義了,當初要不是伯父起兵將王氏壓制,,現(xiàn)在待在牢獄里的可能就是他了,,如今伯父受奸人所害,他還在那里講什么立場不立場的,!”
公孫煜惱極了,,又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文汐繼續(xù)道:“王嫂,你就該與他鬧,,他那般疼你,,定會幫伯父求情的。如今他可是最受圣上重視的皇子,?!?p> 文汐痛苦的閉上雙眼。
“沒用的,,王爺他不會為了父親,,去賭上他的前程,他忍辱負重這些年,,就是為了扳倒王氏,為了榮登高位,,現(xiàn)在馬上都要實現(xiàn)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不可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去冒這個險的!”
如果他真的心疼她,,又怎會從父親出事以后,,就一直對她避而不見,!
這些時日,她思來想去,,一個可怕而又絕望的想法涌上心,,她不敢去想,她害怕的渾身顫抖,,她努力將那可怕的想法壓制下去,,可是近來這種想法卻時不時的浮現(xiàn)出來,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也許,,或許,可能,,于王爺而言,,她不過是他鞏固權勢的一顆棋子罷了!
用力甩甩頭,,文汐努力將這種可怕的想法壓下去,。不會的,要相信他,,自己不要在這里亂猜疑,,難道這些年他待自己的溫柔和情意!全是假的嗎,?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樣,自己這些年是將真情托付給了一個多么可怕的人,。
“王嫂,,王嫂,你怎么啦,?”
公孫煜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文汐的猜想,。
“我沒事?!?p> 公孫煜給文汐倒上茶水,,文汐一飲而盡。溫暖的感覺涌入心間,,心情稍許平復些,。
“真不敢相信康王兄會這樣,難怪最近司空澤那渾球一直對本少爺避而不見,,哼,,一丘之貉。”
文汐心中了然,,司空澤一直都是對王爺唯命是從,,自然害怕自己和阿煜求他出面。
“阿煜,,你可否在幫我進一次刑部,?”文汐突然開口道。
“行,,我想辦法,!”公孫煜爽快答道。
文汐心生感動,,本以為他會為難推脫,,沒想到他竟應的這樣快。
“只是刑部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你可想到好法子,。”文汐頗為擔憂問道,。
公孫煜拍拍胸脯自信道:“放心,,有錢能使磨推鬼!”
可是等了幾日卻沒有等到公孫煜好消息,,等來卻是瀟將軍即將發(fā)配燕北的噩耗,。
燕北之地常年下雪,苦寒無比,。瀟將軍謀逆之罪本應處以極刑,。但圣上念他立下無數(shù)戰(zhàn)功,加上平定王氏一族的功勞故而法外開恩,,免其死罪,!而瀟府被抄家,眾人被逐出京都,,永世不得入京,。
隆冬的雪抵不過文汐心頭的寒。
“娘親,?!?p> 文汐發(fā)瘋似的往瀟府趕去,待她趕到之際,,瀟府門前大大的封條刺痛了她的雙眼,。此外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有些詭異,!
“撕拉”一聲,,文汐一把扯掉封條,,推開門,,走進去,。
文汐往母親住處疾奔而去,打開房門,,房間什么都沒有了,,像是不曾有人在此入住過一樣,眼淚奪眶而出,!文汐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來,!
“娘親,你在哪里,?”
文汐在府上轉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有瞧見,所有的房間都被搬空,,昔日里閣樓間歡笑怒罵聲,,不見了!那位心機深沉的大夫人,,囂張跋扈的二夫人也不知所蹤,!唯有寒風吹過樹梢呼呼聲,和寒鴉凄厲的喊叫聲,!
失魂落魄的走出瀟府,,卻被人一把抓住衣裳。
“小姐,,救我,!”
熟悉的聲音,文汐不由自主的俯身,,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如同乞丐一般,。
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孔。
“蓮兒”文汐激動的喊到,!
竟是娘親的貼身丫鬟蓮兒,。
“你怎會在此,娘親呢,?娘親在哪里,?”文汐左右環(huán)顧,街頭除了她倆以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瀟府被查封,,女眷和仆人全都被驅逐出京,夫人她不愿離去,自愿陪同將軍前去燕北受罰,!”
“圣上批準了,?”文汐不可置信問道?
“嗯,,”蓮兒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
文汐發(fā)覺她不大對勁,一摸她的額頭,,滾燙異常,!
“蓮兒,你怎么了,?”
“我……我……”蓮兒還想在說些什么,,卻終因體力不支暈厥過去!
“蓮兒,,”文汐大驚,,喊了她幾次也沒有動靜。
無奈,,只得將她背起,,只是她的力氣太小,好幾次蓮兒都從背上滑了下去,。所幸街對面有一家醫(yī)館,,文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背了過去,一到藥館,,文汐也累的直喘,!
真無用,擦擦額頭上的汗,。文汐狠狠腹誹著自己,!
“姑娘是因為寒邪入體,加之久不入食,,故而體力不支,,暈厥過去,無大礙,。待老夫開上藥方,,調理離日便可痊愈!”老郎中慢條斯理道,!
拿好藥方,,文汐沒有回康王府,而且給了些碎銀子給醫(yī)館小廝讓他幫忙背著蓮兒,,找了一家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