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妹猜疑良久,,也總找不到一個緣故。正堂里,,趙老夫人送走了晉國侯夫人,,立刻招來了管事張璧,,問道:“你如今手頭在辦什么事,?”
張璧恭敬地回道:“才過了季度,日前在結(jié)馬市的帳,,至少也要再有個三五天才對得清,,另有信說因折將軍正在丁憂,南邊交趾蠢蠢欲動,,已經(jīng)試探著打了好幾個兵寨,,治厲瘴的藥材都翻了好幾番,朝廷如今在收,,我正打算回了老夫人,,將鋪子里的存貨賣掉大半給其他人,防著到時候太打眼,?!?p> 既是要不打眼地賣,自然需要化整為零,,是件需要耗時耗力的事情,。張璧這般說,就是側(cè)面告訴她,,自己現(xiàn)今很忙,,便是主家另有任務,可能還是脫不開身,。
趙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馬匹也要收嗎?”
“不僅肩高四尺二的戰(zhàn)馬要收,,連運糧餉的騾馬也要收,,想來就是不打交趾,也要有大動靜了,?!?p> 趙老夫人想了想,道:“你待會回去,,就先把手頭的事情交給孟大,。”
張璧一愣,。
馬行算得上是護國公府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也是趙老夫人親自打點出來的聚寶盆,,她不可能不知道現(xiàn)如今是最重要的對賬收賬環(huán)節(jié),,若是出了錯,那亂子可就大了,。同時,,一旦自家鋪子里存的藥材太多,,讓同行盯上,借著這敏感的時機捅給市易司,,就不是吐點血就能翻過去的事情,。
什么事情讓趙老夫人寧可冒這個風險也要抽開他?
張璧有些小心地提了一句,,“孟大這兩天在忙著去鄉(xiāng)下查田地,,欲要統(tǒng)計今年需要借貸的佃戶?!?p> 除了老護國公用命換來的享田,,護國公府自然還額外有著許多田地。享田的收成是管不著的,,只能每年朝廷說多少,,自家就領(lǐng)多少,可自己買的田地,,就要租出去給佃客種,。
大魏朝的田租率一般在五成左右,護國公府雖不差這點錢,,卻也不打算做得比行情差太遠,,這樣奪了其他富戶的嚼頭,是要被指點的,。是以護國公府上的田租在四成打上,,不過為了顯示主家仁厚,每年秋收之前,,一般在春末,,會按四分利,根據(jù)佃戶租用的田畝數(shù),,給他們放貸,。
這也是一件耗時耗力,卻不能耽擱的事情,,一個不好,,下頭就要有農(nóng)戶要受難。往年間這事情都是孟大在辦,,猛然換了一個人,,很難接得下來。
趙老夫人皺了皺眉,,道:“讓他多交代幾個人接手,,不妨事的。”
張璧只好點頭,。
趙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帶信件,而是口述,,便對著張璧道:“我會給你多些盤纏,,你待會回去將手頭的事情交接完就出發(fā),出去買兩匹馬換著騎,,越快越好,,盡早到了宣慶,給二爺帶個信,?!?p> 張璧此時已經(jīng)察覺有些不對。
趙老夫人接著道:“你就說,,太后欲要替魏國公主招他為駙馬,,請他盡早拿個主意?!?p> 張璧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可還有其他話要帶?”
趙老夫人搖了搖頭,,“你下去收拾收拾就走吧,,今晚出發(fā),路上走官道,,不要住驛站,,也不要露了我們家的姓號?!?p> 張璧連連點頭,,道:“小的知曉,此刻萬事謹慎為上,?!?p> 張璧一家能得趙老夫人重用,自然是有他們的過人之處,。他晚上回去,,也不說其他,也不收拾行李,,只對妻子說自己有差要辦,,交代完手頭的事情,出了門就往夜市而去,。他逛了一大圈,,又進了個小酒樓坐了一會,這才叫了個小二,讓對方給他叫了匹馬去東華門,。
到了東華門,他找了異域的販子,,討價還價,,買了兩匹好馬,乘著天黑,,就這般出了城,。
張璧這邊日夜兼程地往宣慶趕,小七則與他相反,,偷偷摸摸地回了京城,。
田儲接了沈滸傳過來的信件,也不急著看,,問了小七鳳翔府的情況,。
小七雖然性子跳脫,在田儲面前卻是一慣老實得如同一只鵪鶉,,他只曉得沈公子讓他回來送信,,至于在鳳翔的差事,他是半點不知的,,只能拿些日常事宜來說了,,“關(guān)中漢子果然與別處不同,十人當中,,怕有過半都喜歡耍槍弄棒,,旁的地方有錢人才習武,他那處倒好,,鄉(xiāng)下漢子拿起鋤頭都敢跟賊匪嗆聲,。”
“以前在京城總聽說鳳翔府中亂,,又多陸匪,,又多馬賊,還多反民,,如今去看了倒不覺得反民多,,民風雖然彪悍,卻個個熱心得很,,只對那賊子兇惡,。”
田儲道:“你去了這些日子,,可見到馬賊了,?”
小七訕訕地笑:“倒是沒見過,沈公子問了,當?shù)厝硕颊f那馬賊不是時常出來的,,什么時候出來也不定數(shù),,倒是個個都身手矯健,雖騎的是矮馬,,卻也俱是河西養(yǎng)的,,他們搶了東西就跑,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傷人,。”
田儲等著小七把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方才道:“你下去吧,,明日就回鳳翔?!?p> 小七應喏,,小心地退出了屋子,一出門,,就忍不住伸手抹了把汗,。
回回來給世子稟事情,就像要掉一層皮,,也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像張大哥他們那般鎮(zhèn)定自若,。
又不住暗暗叫苦,這輪差事辦得是真的一言難盡,,這拼命往京城趕,,以為回來就能休息休息,誰知才歇了一天,,又要拼命再往回跑,。
半路遇到承恩公府的護衛(wèi)同他打招呼,“小七最近去哪里了,?怎么好似好久沒見著你了,?”
他笑著回道:“家里有事情,我回老家啦,!”
田儲在房里拆了沈滸送過來的信件,,不禁陷入了沉思。
鳳翔府中總管大小事宜的是張謙,,雖說有州府衙門在,,但因鳳翔地處邊境,常有敵患,,慣來軍情大過民情,,張謙在鳳翔,,算得上是頂尖的奢遮人物。
這些年來,,張謙三個月一哭窮,,半年一哭匪,一年一哭韃虜犯邊,,朝中雖然不耐煩,,但他哭三次,總會給上兩次的錢餉,,鳳翔府的賦稅也是五年收一年。
可照小七話同沈滸的信來看,,分明其中有詐,。
本來只打算查查張謙父子同魏國公主奔馬一案的關(guān)系,沒想到竟查出來了其他的東西,。也不曉得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