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更大的痛苦正隱在風(fēng)波之后：

在夢中,，周彤流淚了，苦澀苦澀的淚,，無邊的哀愁籠罩著她,，四面是森森的楚歌，她被孤立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在心底,，彤無聲地吶喊，問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

晚自習(xí)后,，周彤在寢室的樓下走廊里看書。她發(fā)現(xiàn)少帶了一本英語書,，便返回寢室拿英語書,。

當(dāng)走到寢室門口，她聽到寢室里面?zhèn)鞒鰬嵟穆曇簦骸八@人,，什么都不為別人考慮,，獨斷專型?！?p>“就是喏,，什么班會，那天中午我就反對,?！?p>“嘿，她還要我們寢室包下廁所,，她自己又會干得了多少,？當(dāng)時，我就在下面罵她‘神經(jīng),！’”

“就是喏,，什么組織愛校勞動，還不是她自己想取得‘學(xué)生科’那些老師的好感,！她還不是想巴結(jié)老師爭取報送,！”

“什么事都以她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女寢室被扣分，她就找我,，把責(zé)任怪在我身上,。”

“什么想向羅圓圓道歉,，簡直就是虛偽,。”

“什么班長,，她根本就不配做班長,，根本就沒有能力當(dāng)班長?！?p>……

一句句話像針尖扎在周彤的心上,，像雷鳴在她的眼前轟響，她四肢無力,，就要在門口癱倒,，她無力無聲地為自己辯解著：

“不、不,！我承下女廁所,，是因為我屬于這個寢室，我以為我會以我犧牲換取你們的理解,；我組織愛校勞動，不是要取得什么老師的好感,，是為了追回上個月我們班失掉的勞動得分,，是想按照學(xué)期初制定的班級計劃堅持做下去，更何況“兩星期一次的愛校勞動”我們并沒有做得這么頻繁,；寢室扣分事件,，是因為那天我負責(zé)教室衛(wèi)生，勞動委員將檢查女寢室的任務(wù)交給了你,，扣了分,，我不找你，找誰,？也許,，我的態(tài)度強硬了點，但我決不是在逃避責(zé)任,，我陪你去找老師,，想辦法，分數(shù)沒找回,，我沒有再過多地提起,，你可以再問問自己,。”周彤靜靜地忍著內(nèi)心淌血的痛苦聽,。

“這個星期五,，她去上化學(xué)奧賽班，叫我安排她抹窗戶,，她抹了沒有喏,？”

不，那天下完課,，看到你們還沒動手,，我是急了，也說得重了,，可是馬上就有張科長帶著檢查的同學(xué)走進了寢室,，我急急地掃去了走廊的垃圾。我是沒有抹窗,，但我馬上抹了老師們經(jīng)常檢查的門,。我后悔，我為什么不再多干點,，能夠抹去你們的忿恨和嫌隙,。

“還有上個學(xué)期她當(dāng)勞動委員，管得那樣嚴,，那樣死,，分是沒扣，有什么必要喏,？,！她還驕傲、滿意得什么樣的,！”

周彤的心劇烈地痛起來,，真的淌血了，為什么因我的一次過錯就否定了我的全部呢,？我真的虛偽,、懶惰、不近人情么,？周彤的心又劇烈地痛了,，腦袋空空的，四肢是冷的,，仿佛她不再屬于她自己,。

劉文文忽然經(jīng)過寢室走道，她悄悄問周彤：“你在干什么,？”

周彤無力地苦笑著向她搖搖頭,，牽著她離開她們的寢室門口,，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聲音仍然傳出：“江文,，每個星期六,，她做了什么喏？”

“你差不多全包下來了吧,！”

“我,、我，是,、是差不多,。她每次回來得很晚，所以我基本上干了,?！彪y道你們不知道我一直是每天堅持鍛煉的，而且我每次都告訴江文只要抹門,、擺桌子就可以了,，其它由我來干么。江文都對我有意見,、有敵意了,，周彤的心緊縮了。我真的孤立了,，我完全喪失了我的所有,，我當(dāng)真這樣虛偽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這樣全部的在你們看來成了虛偽么,？我……

“周穎,，你聽了千萬別告訴她啊,！”

“……是……”

“江文，我也知道你不會說出去,，對吧,？！”

“你們聽了,，知道就是了,，莫告訴她啊?！敝芡男念澏镀饋?，你們既然敢說，又何必怕我知道呢,？我會改進的,，可是,，我，無力感將周彤整個淹沒了,，她輕輕地推開了門：

“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終于認清了我自己,，謝謝你們,。……明天——我就辭職,，”周彤的聲音沙啞了,，“我覺得，我真的沒有能力當(dāng)班長,，我真的是缺乏自知之明,！……”

寢室里是片刻的寂靜，賴秋云,、尹云,、周利、符燕都沒有料不到周彤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回寢室,，更料不到她會在外面聽上這么久,。

“周彤，你不要把我們的話當(dāng)真吧,！”尹云開口了,，“其實，我們也是一時沖動說的,?！?p>“我真的不怪你們，我只知道,，我是多么的失敗,，多么的不合格了。我該有自知之明的,?！敝芡男慕趼槟玖恕?p>“你不能辭職,，這是逃避,。”有幾個聲音同時開啟,。

逃避,，是的，這不該是我的行為，可是,，我該怎么辦呢,？我該怎么辦呢？周彤的頭腦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辦了,，我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周彤的話語是那樣的蒼涼,，從未體驗的無力感……

“你……”

“其實,，我那天真的不是有意傷害羅圓圓，我本來是想幫助他的,，沒想到,、沒想到……我會成為說得他最重，傷得他最深的人,?！敝芡卣f著，只想告訴她們我的心,。

“那,，唐老師是不是要羅圓圓做公開檢討？”周利問,。

“什么,？”周彤不相信耳朵，“絕對不可能的,?！?p>“那，唐老師讀報課時叫你和龍琴出去,，是什么事呀,？”

“是關(guān)于班會的事，”周彤說著,，“我絕對沒有說羅圓圓一句壞話,。我因為不敢一個人向唐老師說這件事，才叫了龍琴,。她跟唐老師講的也是羅圓圓是敢于說出我們班存在問題的同學(xué),，而且都是正確的。我才這時候說在班會上我是傷害他最深的人,，我已經(jīng)向他道歉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我將責(zé)任全部攬下來了,，唐老師絕對不會找他?！?p>“你曉得唐老師不會這樣做,，你又不是唐老師,。”

“不會的,，不會的,。唐老師不會這樣?！敝芡畧远ǖ匾е齑?。

“唐老師總是很維護班干部，你曉得他不會這樣,？”尹云說,，“所以你有必要明天證實一下?！?p>“這樣的話是誰告訴你們的,？”周彤問。

“‘東北虎’,?！盳說，“‘東北虎’和羅圓圓是貼心的朋友,，他說的話還會有錯,？”

“不可能的。唐老師讀報課找我和龍琴談話,，緊接著就是給我們上化學(xué)課,，根本就沒有時間找羅圓圓?！敝芡妓髦?，“‘東北虎’什么時候告訴你們的？”

“讀報課,?！敝芾卮鹬芡澳阒雷x報課上發(fā)生的事情嗎,？羅圓圓上講臺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有一張小紙，說得很不連貫,?！?p>“我連他的意思都沒聽怎么清楚?！狈嗾f,，“仿佛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我倒是聽出了大概的意思,。他好象是一個受傷的人,，急于為自己辯護。他說他不看完球賽,，并不是他不愛集體,，而是不忍心看下去而已?！敝芾嬖V周彤,，周彤更加懊惱，她真的傷他好重,。

“我真的是要維護他的,，我不應(yīng)該說過前段話，又‘但是’的,，我,，我真的缺乏語言控制能力？,！”周彤的心難過極了,。

“我覺得，你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搞清楚究竟有沒有要他作檢討這件事,?！币普f著。

周彤點點頭,，然后堅定地搖搖頭,，“這是謠言。不可能的,?！?p>“而且，周彤,，”符燕開口了,，“那天，談到班干部不團結(jié),，我覺得很大程度上與你有關(guān)吧,。”

“也許,，我覺得與我的個性有關(guān),，我想改?！敝芡卮?。

“不,，不是與你的個性有關(guān)，而是,，你什么事都管，都過問,，其他的班干部就像在你的周圍圍成一個圈,，你一個人在圈子里反復(fù)地跑，其他人都站著,。你根本就沒有充分地發(fā)揮其他人的作用,，沒有給他們機會。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身上,，這樣反而不好,。班長應(yīng)該像象棋里的‘帥’子，站在核心,，不怎么動,，而讓別人圍著你轉(zhuǎn)，你卻關(guān)系著全局,?！?p>“我，有時候是他們要我?guī)退麄兊街v臺上宣布事情的,?！敝芡f，“他們不喜歡到講臺上去講事情,?！?p>“那你也得讓他們自己去講，他們不愿意,，也要培養(yǎng)他們的能力,。他們既然是班干部，你就一定要他們培養(yǎng)這些能力,?！?p>周彤沉默了，覺得他們的話很對,。

“而且,，在班委里面，唐老師對你特別偏愛一些,，就使得其他班委心里肯定不好受,。”符燕這樣說,。

真的么,？周彤從未覺察,，但唐老師對我的信任一直是我的動力之一，周彤道出她心中的話：“其實,，我覺得唐老師最信任的是王江波,，而且我覺得他的確值得信任?！?p>“王江波是團委里最被信任的,，你是班委里最被信任的?！狈嗬^續(xù)說,，“當(dāng)學(xué)習(xí)委員活動時，你應(yīng)該更加支持他的工作,。每一次,，他投入許多的熱情，卻收效甚微,，而責(zé)任卻由他承擔(dān),。”

周彤在心里默默地想,，彭興國,，今后我一定盡全力協(xié)助你的工作。皺彤開口了：“彭興國是個真誠的人,。那次‘真心換真心’班會,，因為那次我本來是要開一個學(xué)習(xí)經(jīng)驗交流會，后來換成‘真心換真心’班會,。因為我‘打頭炮’,，本來我是講我學(xué)習(xí)失敗的感受，語調(diào)很低沉,，情緒很激動,。可是,，當(dāng)我說著說著時,，有同學(xué)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彭興國曾經(jīng)建議我要很好地把握觀眾的心理,，所以我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對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的介紹,。后來，蔡中華也上去講了,，這可以說是違背彭興國原來的意愿的,，他后來好容易扭轉(zhuǎn)了話題，恰好唐老師走進了教室,，他只好又轉(zhuǎn)回去,。會后,，他罵過我后，我心里很難過,，也有些生氣,，但是第二天晚上他向我道了歉，我們也交談了很久,，關(guān)于班上的事情交換了意見,，我的心里就沒有一點疙瘩了?！?p>“其實，是我去把你生氣的事告訴彭興國的,?！焙镁脹]開口的賴秋云開口了，“所以他找你交談了,?！?p>“我覺得你真的沒必要組織那么多次愛校勞動吧，反而令人反感——我們班是個愛學(xué)習(xí)的班,?！币啤⒎喽歼@樣說,。

周彤想起了她在門外聽到的她們的談話：“其實,，我絕對沒有想過要取得什么老師的好感，我只是想替我們班追回勞動得分,。我們班上月勞動得分是全校第三十一名,，而上學(xué)期卻始終是第一名，勞動衛(wèi)生得分在文明班級的評選中占很大比例,。我不希望——在我沒當(dāng)班長時班級是文明班,，我當(dāng)上班長后，班級卻退步了,。而且,，在剛開學(xué)時制定的班級計劃中，學(xué)校要求每個班每星期開展一次愛校勞動,。我們制定的是兩星期開展一次,，而且常常因為一系列的事情，我們班并沒有定時地按計劃開展,。我不希望做事情虎頭蛇尾,，而且別的班如155、158都已經(jīng)開展了,?！?p>“那你要跟班上的同學(xué)講清,，只要你是想的是為班級追分，為班級評優(yōu),，同學(xué)們是會幫助你的,。”尹云這樣說,。

“其實,，我在第一次班委會后向同學(xué)們公布班級計劃時已經(jīng)告訴大家了，你們還記得嗎,？”

“我們,，我們不記得了?！睅讉€聲音回答,。

“我沒有在班上公布我們班四月分的勞動衛(wèi)生評分是全校第三十一名的消息，是怕同學(xué)們誤會我將責(zé)任推到新任勞動委員的身上,，而且這本來就不能怪他,，他已經(jīng)很負責(zé)任了?！?p>“你越是這樣,，其實反而不好?！薄?p>周彤思考,，卻難得平靜，也掙脫不開無力感,，前后她們態(tài)度的差別使她陷入了迷惘,。

“本來，我是想向羅圓圓公開道歉的,，有幾個同學(xué)告訴我這不可取,，這樣反而顯得太正式，而使人覺得虛偽,?！?p>“我也覺得這方法不可取。算了,，很晚了,，睡覺吧?！?p>忽然,，周彤才想起她忘在樓下走廊的文具盒和椅子，拿回東西后,，滿腔的凄苦伴她入睡,。

夢中,，淚濕枕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