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文應(yīng)立在仁宗趙禎身側(cè),，幾天如一日的,，重復(fù)著“趕走美女,，趕走美女,，趕走美女”，這一被認(rèn)為關(guān)乎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
在趙禎病床前,，從小陪伴他長大的管事太監(jiān)閻文應(yīng)，顯得神經(jīng)兮兮,，苦口婆心,，不斷哀告。
“許太醫(yī)不是說了,，朕并非因美人之事,，龍體欠安。怎得你們,？你們,？非要如此嗎？”趙禎無奈的抬首,，做出最后一次反對,。心道，你這不是,，利用管事太監(jiān)職務(wù)之便,，讓朕難受么,？
然而下一秒，閻文應(yīng)“嘩啦”一下就跪下去了,，姿態(tài)類似古圣先賢一般,。他抱住趙禎的腳，嚎啕大哭：
左一句“江山啊江山”,，右一句“社稷啊社稷”,，上一句“龍體啊龍體,，下一句“官家啊官家”,。
趙禎終于感到心力交瘁。
有一種無奈叫無處說理,，有一種失敗叫無言以對,。
這段哭戲，如若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趙禎終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就此一點頭,，閻文應(yīng)立刻,，從原本的淚眼模糊中，準(zhǔn)確的捕捉了這個動作,。下一刻,，他像一只兔子一般，“粗溜”一下子消失在趙禎面前,。
叫喚著“爹”的小太監(jiān),，碰來帕子給“哭戲巨匠”閻文應(yīng)同志，抹了一把臉,。而后,，端莊權(quán)監(jiān)閻文應(yīng)，出現(xiàn)在皇宮另一端,。
他輕捻蘭花指,，吩咐左右，不由分說,，把尚美人和楊美人塞進(jìn)兩輛氈車,，轟出宮門。
兩位美人的梨花帶雨,，對于不懂愛的閻公公,，毫無作用。
隨后,，閻文應(yīng)打發(fā)小太監(jiān),，前往政事堂呂夷簡處,，匯報今日工作成果。
呂首相表示滿意,，并對閻公公的工作成績,，予以充分的肯定。他接過下面的工作,，開始草擬詔書,。
趙禎躺在床上，手中拿過那本方仲永的《大話西游》,，看到唐僧與女兒國國主的故事：
“女兒國王：御弟大官人,，膚白貌美氣質(zhì)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身高體態(tài)也是極好,，豐姿英偉氣宇軒昂，甚合奴奴的心意,。奴家愿以一國之富,，招贅官人為夫君，坐南面稱孤,，我為帝后,。你我行周公之禮，享魚水之歡,，不再靠那子母河水,，繁衍子嗣。
唐僧：重金求子我不信的,?！?p> 哈哈，呵呵呵,，趙禎忽然大笑,，接著，一行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
第二天，宮中傳出圣旨,，尚美人被勒令出家為道,，楊美人別宅安置，了此余生,。
消息一經(jīng)傳出,，全城喜大普奔，只有趙禎孤零零躺在床上,。
新皇后曹氏,，溫良的在旁邊陪著趙禎,。曹氏乃是大將曹彬之女，武將世家的她,，屬于能動手絕不嗶嗶的一類人物,。
而在趙禎看來，寡言端莊的曹皇后,，更多如若一個親人,，一個沒嘴的葫蘆，實在是撩撥不起他二十六歲的血性和火熱欲望,。
……
鄉(xiāng)試放榜之前,，從汴京前來的“御前蹴鞠隊”在瓦舍勾欄中表演，“筑球三十二人”球技精彩絕倫,，“白打”功夫個個出神入化,，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蹴鞠熱潮,。
以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國足首發(fā)陣容，前來打表演賽,，地方上的足球高手全都沸騰了,。
大宋的國足并不是如今的國足，大宋人對蹴鞠的熱情也比今天人們的足球熱情高漲很多,，于是,，那場面，你懂的,。
表演賽那天,，球頭們穿長腳僕頭，其余隊員穿卷腳僕頭,，左軍青衫,，右軍紅杉，先以“白打”做熱身,，進(jìn)行個人球技展示,。而后進(jìn)行對抗性“筑球”。
擠在人群中看球的,，柴麟和方仲永此刻,，正在嘈雜之中，扯高了嗓子互相說話,。
“你說,，狄青如若前來，能和這些人比一比么,？”方仲永一面拿出手中一把打賞用的銅錢兒,，一面努嘴向柴麟大聲說道,。
“不知道，現(xiàn)在不能吧,，人家這隊伍,，可都是專業(yè)的呢。但練一練,，沒準(zhǔn)成啊,。他那么好資質(zhì)?！辈聍胱炖镆幻娼乐?，一面絮叨道。
“最近怎的不見狄青了呢,？”方仲永好容易擠到柴麟身邊,，放低些聲音道。
“你沒聽說么,？”柴麟將一只果子塞到方仲永嘴里,，又從方仲永手中拿過銅錢，啪啪撒了一把,，沖著表演臺上高聲道：“好耶,。”
而后回過頭,，這才對方仲永繼續(xù)道：“你沒聽說么,？他回老家汾州西河了。聽聞他哥哥與人斗毆,，致人傷殘,，他代兄受過，似是回去要刺配充軍的,。誰知道呢,，不過是聽聞罷了?！?p> 方仲永心下一驚,，心下猛地明白，這位狄青并非重名,，而是確是史書中的狄青那般經(jīng)歷了,。忠誠、耿直,、有能力,，卻太圣母，可憐的狄青,，是該為他高興,？還是為他嘆息,？
如若沒有代兄收過，成為賊配軍,，自然也沒有之后靠實打?qū)嵉能姽?，成為一代傳奇樞密，卻被政治玩死的悲劇英雄了,。
沒有如果,。
……
歐陽修和王拱辰在做著最后的拆卷工作，被糊上的名字一一被拆開,，經(jīng)過所有考官和閱卷官的集體表決和一致確認(rèn)后,，工工整整的謄抄上大紅金邊紙的皇榜。
“本科鄉(xiāng)試,，第一名,，解元，方仲永,?！睔W陽修肅穆的扯一扯胡子，念道,。
人群中忽然有人發(fā)出不屑的聲響,。歐陽修抬眼瞪了一眼,，又道：“有何不妥,，現(xiàn)在就說，過時不候,?！?p> 那官員看了看歐陽修陰沉著的臉色，略略收斂了些,，只是撇了撇嘴,，帶著一種不服不服就不服的噴子氣質(zhì)。
歐陽修又看一看身側(cè)的王拱辰,，兩人交換一下眼神,，王拱辰會意點點頭。
登記排名,，謄寫皇榜的程序繼續(xù),，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
到了晚些時候,，去找那名氣不順官員,，聊過思想工作的王拱辰，前來和歐陽修匯報情況,。
“并不是因著對評卷,，或是對方仲永的才學(xué)不服什么的,，”王拱辰進(jìn)了門，也不寒暄,，就直接對歐陽修道：“是些私下的性格舉止,，有些輕浮，所以遭人非議,?！?p> 歐陽修雖則只與方仲永又一面之緣，但畢竟那一次一同喝酒,，言談間頗為投契,，于是難免皺了皺眉，細(xì)問道：“怎得輕浮了,？可有證據(jù),？”
王拱辰從衣袖之中拿出幾冊滑稽戲話本，遞給歐陽修道：
“據(jù)說是此人,，在廬山書院里,，不時講些滑稽戲本子，賺點小錢,。不過,，他家中世代耕農(nóng)，寫寫話本,，賺些小錢,，我倒覺得也無可厚非。收斂些,，不要公然聚眾,，效法伶人，便是了,?！?p> 歐陽修接過話本，隨意翻了幾頁,，就撂在桌子上,，嘆口氣道：
“雖是小事，但畢竟今后,，此人就是你我門生,，總得敲打一下他，注重一下此類小節(jié),。我看他的才學(xué)甚好,，將來大有希望東華唱名，成為天子門生，莫要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私罪,，毀了一個娃子,。”
王拱辰聽他說得如此親切,，倒也好笑,，只收斂著含蓄笑笑，心道,，莫不是又要我去敲打那方仲永,，扮這個黑臉？
想到方仲永,，王拱辰不免想到,，當(dāng)時王世兄的公子王安石及其三人，被走馬幫捉走時,，這個方仲永嘻嘻哈哈的提議,，做事舉重若輕的態(tài)度。不知怎的,，總覺得那小子,，看似諸事皆不在心上，實則靈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