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散的宴席——米洛一路走來,,看著四周空蕩蕩的座椅,,亂七八糟地擺放著,幻想著它們原先最初的時候,,在來客落座之前,,披著潔白的椅套,,整整齊齊地環(huán)列在圓桌之側(cè),那模樣,,比待嫁的新娘還純潔而安靜,。而人呢,嘈嘈而來,,又嘈嘈而去,,壓皺了椅套,踢歪了櫈?zāi)_,,便是這眼前離散的場景,。
“人似乎,走了大半了,?!币蝗艘灰危欢嗖簧?,所以米洛看了看那主臺下圍觀的群眾,,便是嗞了下牙。
“散了也好,,那么多人,,我可照顧不過來!還會留下來鬧騰的,,也就這些嘚瑟的兄弟了,,據(jù)說還要鬧洞房,媽蛋,,兄弟,,你可得幫我頂著,。”老高拉著米洛的手,,已是死皮賴臉地求上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去,,說得好像第一次似得……”米洛翻了個白眼,鄙視道,,只是這鄙視換來了高羽的一陣呵呵傻笑,,那作死的賤樣讓米洛不經(jīng)也想去鬧洞房,而且還是鬧一個晚上,!
“話說,,米洛,剛才那兩位美女……是不是有戲???”高羽沒察覺到他那一句話又是招惹了一個鬧騰的高手,還擠眉弄眼地開始了嘲諷,,“是不是也準(zhǔn)備脫光了,?”
“幾個爬地毯、鉆桌底的小爬蟲,,應(yīng)該偷聽得差不多了吧,,還用問?”米洛心里那洞房搗蛋的決心又堅定了幾分,,“肖靜,、姜夷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們之間是多年的交情,,純友誼,!”
“說謊都不帶臉紅的!那時候,,某人的伶牙俐齒,,都打結(jié)了哦,連手腳都不利索了……別以為哥們是近視眼,,隔著老遠就看不見,!”高羽壓低了聲音,整了整西裝,,也是快步穿過了人群,,走上了主臺,“別說哥們不仗義,機會幫你創(chuàng)造,,可別不把握,!”
“……”米洛嘴角不自覺地耷拉了下來,骨子里有些無力,,卻是惱羞成怒地決定今晚要裝醉了,,好賴在老高的新房紅床上,惡心他一整晚,,“不過,,那時候,,我真得有……那么明顯嗎,?”
時間在記憶里流轉(zhuǎn),米洛開始回想,,那時的自己,,表情和言語,心思與旁人,。
只是記憶,,總是很奇怪,在你想起的時候,,它總會是猶抱琵琶,,半遮半掩,嘲弄著你,,糾結(jié)著事情的原委,,讓你使勁使勁地反復(fù)想。
那個時候,,說得好像很久遠,,可實際上,也不過一個小時不到,。只是,,空桌還有著人,菜還沒上齊,,場面還很熱鬧,,熱鬧得有些擁擠。
那個時候,,有人心下很落寞,,應(yīng)酬著來客,輕抿著薄酒,,確實是薄酒,,沒什么味道,只是在繁雜的人群中,在這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在推諉間消磨用的飲料,。
那個時候,,有一個人,確實讓人心跳了,,在美酒的刺激中,,在漫長時間長河的沖擊下,無數(shù)的回憶,,像錢塘江中的泥沙,,在平靜的海川入口,慢慢堆砌,,成了灘涂,,成了陸地,成了城鎮(zhèn),,成了人聲鼎沸的生活,,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
“……”低語,,一個人的名字,,有時候,只是有著太多的負擔(dān),,倒不如淡漠在酒中,,淡漠在視界之外,
那個時候——
“我家還有很多哦,,一整瓶,,有空可以來喝啊,!”肖靜的笑,,沒有那么膩得滲人,不算很甜,,像極了麥芽糖的晶瑩,。
“我要是去了,不怕你男朋友生氣???”米洛鼓蕩著半口酒,在上下頜與齒牙間,,用舌頭攪動著,,享盡了酒精的灼燒,然后猛得咽下,,吐出一口飽含酒精的濁氣,,卻是笑著問道,。
“我單身都半年了……你還真是不達人事!”肖靜吐了吐舌頭,,沒好氣地嗔道,,“再說,以前他在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客氣過?。 ?p> “誰說的,,我很有分寸的,!”米洛頂著已是有些酒暈的臉,火燙火燙的,,又是仰頭吸了口青酒,,卻是愣了一下,低聲道,,“別回頭,,后面有四只小蟑螂在竊聽風(fēng)云……隨意點,!”
“四只小蟑螂在竊聽風(fēng)云?。∴?,是你那四個損友吧……叫什么翔,、小林子,還有赫赫有名的double陳,,對吧,,對了對了,還有一個,,超級牛逼的學(xué)霸,,叫……”肖靜撅了下嘴巴,沒有依言靜聲,,卻是揮了下手,,半帶著叫囂的戲謔,只是最后一個人的外號拖著遲遲不說,,“叫……叫……”
米洛看著她,,一臉的黑線,原想靜靜地撇過四個好事的損友,,卻不想肖靜竟是開了嘲諷,,那四個外號叫得,著實很凌厲,。
“屎殼郎,!”果然,,被嘲諷的四只小蟑螂藏不住了,原想著暗地里偷聽點緋聞,,卻不想被人,,還是一個女人,嘲諷得顏面盡失,,登時跳了出來,,吵吵嚷嚷地,卻是扒著另一個人的底,,“那個賤貨最賤了,,比我們都賤,叫屎殼郎,!”
“我說,,你們就不怕司馬瑯?biāo)貋恚嫠滥銈儐??”米洛咳嗽了一聲,,也是暗自偷笑?p> “對的,就是屎殼郎,!這還是米洛你告訴我的,,他要是真來了,也第一個玩死你,!”肖靜撩著劉海,,帶著挑釁。
“對的對的,,這位漂亮姐姐說得一點沒錯,!”陳宸一看到肖靜的面容,便是一臉諂媚,,討好著,,完全忘了方才跳出之時心中的憤恨,“都是米洛這個悶騷老處男的罪惡,!”
“恩恩,!”郝赫在一旁腆著臉,假裝著正經(jīng),,卻也是湊到了肖靜身邊,,附和著,“米洛這個人,,人是真心壞,!心黑,腹黑,,當(dāng)年我們所有的壞事,,都是他指使的,,可他自己不干,從來不干,!”
“這個我同意,,想當(dāng)年,高中時候米洛就已經(jīng)這德行了,?!绷珠_擠開了陳宸和郝赫,也是站在了肖靜身側(cè),,像一只昂首的公雞,,怨憤地說道,“數(shù)學(xué)題目不會的時候去問他,,他說了方法步驟,,然后我辛苦了半天總算解出來了,結(jié)果這個賤貨把我作業(yè)本拿過去抄了,!我就瞪著他,,瞪著他,結(jié)果你猜他怎么說的,?”
“噗,!是不是這個樣子的?”肖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橫眉冷對般撇了一眼已靠在身側(cè)椅背上不言不語地悶著酒的米洛,,沉了沉嗓子,模仿道,,“計算太復(fù)雜了,知道解法,,剩下的不是有你嗎,?合作愉快!”
“對對,,就是這個尿性,!難道……”林開的臉色轉(zhuǎn)瞬陰沉了下來,狠狠地瞪著一旁視若無人般站立的米洛,,“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對女生都能干出這等天地不容的事?。俊?p> “米洛從初二開始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這么懶散了,,以前,他可勤奮了,,天天看書做題目,,可能人長大了真的會變,。”肖靜半掩著嘴,,笑彎了眼,,那一抹彎月,照得三人都眩暈了,,直把一旁靜默不語的高羽看得是暗自搖頭,,大嘆兄弟不爭氣。
“別鬧了啊,?!泵茁宓木破恳讶辉诓徊熘g空了,沒了酒,,米洛的精神也是回來了,,吹了聲口哨,笑道,,“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面,,都被人看著呢,還有,,郝赫,,青青在你身后!”
“?。,。俊?p> ……
一陣嘈雜之后,,赫赫有名的女友羅巖青拖走了赫赫,,徒留有名。
新郎高羽也一起被今天的女主角擰著耳朵,,從這處的宴會場尾拉到了主臺,,一路上,那耀武揚威,,奠定了日后家庭的主次,。
double陳和小林子卻是突然間良心發(fā)現(xiàn),早早地便是溜了,,說是去幫忙照應(yīng)客人,,著實變得異常勤快。
轉(zhuǎn)瞬間,,這婚禮場的一角,,變得和原先一樣的安靜,只留得兩人互相聳著肩,,搖頭苦笑,,而四周的客人,,依稀等待著流水席的一道道菜肴。
只是世間,,那容得一絲安靜——
“剛才這兒很熱鬧?。 苯牟恢裁磿r候,,已站在了身后,,她那堅定而開朗的嗓音,晨鐘暮鼓,,打破了兩人無言的安靜,,“這位是……”
肖靜歪了下頭,好奇地看著來人,,一頭的短發(fā),,帶著胡蘭的劉海,瘦削的面龐上兩頰略顯凹陷,,淡淡眼眉間,,帶著一股糾纏的憂愁,而那唇齒躍動,,卻是洋溢著無窮的傲氣,。
“我朋友,肖靜,?!泵茁逄蛄讼伦齑剑瑵櫫藵?,向著兩人介紹道,,“這是姜夷,我朋友,?!?p> “不該是‘朋友,too’嗎,?”肖靜笑著,朝著姜夷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剛才我們在說米洛小時候的事……”
“那我也有些好奇了!”姜夷掃了一眼米洛,,看得米洛渾身發(fā)麻,,仿佛被看穿了。
“還能什么啊,,這家伙逃不出幾個屬性,!”肖靜扳起手指頭,,一個一個給姜夷數(shù)了起來,“酒鬼,,腹黑,,孤僻,生人勿近,,還很懶,,非常懶,所以很胖,,超級胖……壞心思很多很多的,!不過,真得很聰明,,好吧,,除了聰明,也沒啥優(yōu)點了,?!?p> “噗!沒看出來啊,,壞毛病不少?。 苯脑尞惖卦俅紊舷聮吡嗣茁逡槐?,那微胖的身材,,夾雜著單調(diào)的短發(fā),還有單手握持的空酒瓶,,即便就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西裝,,也甩不掉有些隨性的散漫。
米洛不禁挪了一下身位,,錯開了姜夷的視線,,低下頭,從一旁酒桌上拿起了半瓶啤酒,,也不顧旁人的眼光,,就著瓶嘴就是吹了起來。
“不會吧,,你竟然……”而一旁,,看著姜夷臉上毫不做作的詫異,肖靜張大了嘴巴,,心下咯噔一下,,意識到了什么事情。
“咳咳……”不到十秒鐘,米洛已是灌下了半瓶酒,,似乎嗆著了一般,,連連打起了咳嗽。
“米洛,,姜夷不會是……”肖靜走了上來,,幫著米洛拍了拍背,卻是低聲問道,,卻不想米洛像一只受驚的小羊,,在聽得問話后,立馬就是旁移了一步,,健壯的身體撞在了一位客人的椅子上,,差點把那人撞倒在地。
“還是這么毛手毛腳的,!”姜夷搖了搖頭,,上前來扶住了客人,說了聲抱歉,。
米洛尷尬一笑,,便又是從桌上隨手拿了一瓶酒,卻不想是瓶紅酒,,瓶塞還好好的,,又是忙不迭地找起了開瓶器,卻是死活找不到,。
“唉,!”肖靜嘆了口氣,主動地跨過米洛強拉上了姜夷的手便是走開了,,這一走開還不到半分鐘,,兩人竟已是有說有笑,還一齊朝新娘走去,。
而被留下的人,,手持著那紅酒瓶,竟也是忘了放下,,也不再陪客了,,只是靠著墻邊,傻傻地一直發(fā)呆到酒宴結(jié)束……
唉,,記憶啊,,回想的時候,總有跳河自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