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頭幾天,天氣清朗,無風(fēng)無雪,。
下午,,江離坐在聽雨軒外園子里品茶,一邊聽小香把那晚的驚險故事復(fù)敘一遍,。
江離聽完,,手托著腮幫沉思。原以為父母書房里的那塊有毒的漆墨會是賊人下的毒,,原來卻不是,。
江離判斷,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是不大可能說謊的,。黑衣人連找信這么重要的事都交待了,,沒理由不敢承認下毒。那么,,害死自己母親的就另有其人了,。但愿不是自己家里的某人下的毒手——江離這樣想著,心里蒙上了一層陰霾,。
那伙人在找一封八九年前的信,,那么八九年前江家發(fā)生過什么事呢?這么一想,,她的心里輕輕一動,。
因為發(fā)現(xiàn)的及時,江離體內(nèi)的毒早就清除干凈了,,人也顯得格外的精神飽滿,,又恢復(fù)了重生醒來后的活力。一顆心又在蠢蠢欲動,,思量著要上外頭走一遭,,卻又顧忌著小香傷還沒好,。
小香那晚受了點皮外傷,綠蘿擔(dān)心得不得了,。廚房里好吃好喝地侍候著小香養(yǎng)傷,,帶累得江離也不敢往外頭去。為著少了小香這個保鏢,,出外行走也少了些底氣,。
江離想想那晚的遭遇都有些后怕,慶幸小香遇到的只是一個賊人,,要是多遇上兩個,,怕也不能全身而退的。還好小香有些急智,。
心里這么想,,也就隨口夸了小香兩句。小香謙虛:“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跟著豬會貪吃,,跟著烏鴉會變黑······”
江離一口茶噴了出去,,嗆得翻白眼,“你是故意罵我是不,?那句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磥砟愫鹊哪€是不夠,,元宵節(jié)后,還是得把你關(guān)進書房好好改造過,?!?p> 小香急得嗷嗷叫。
恰好綠蘿帶著金菊端著吃喝的過來,,江離手指了托盤上的東西笑道:“小香,,綠蘿來的正好,跟你送豬食來了,!”
綠蘿金菊摸不著頭腦,,聽完江離學(xué)的小香的蠢話,兩個人也笑個不了,。
綠蘿笑過落井下石,,“怎么過了元宵節(jié)才送她去書房?我看現(xiàn)在就該把她送去書房改造,,免得姑娘帶出去丟人,!”
小香更急,跳起來要抓綠蘿,,兩個人圍了金菊打轉(zhuǎn),,鬧個沒完,。
金菊看著眼前三個人,眉眼柔和地笑,。
前院的一個小丫頭縮頭縮腦地走進來,手里捧著兩張拜貼,。金菊上前接過,,雙手遞到江離手里。
兩張二三寸長寬的梅花箋紙上,,分別寫著過年拜節(jié)的客套話,,一張落款為范思誠,一張卻是一個陌生的人名,,蘇如玉,。
小丫頭淺笑,“這兩張一張是范家仆人親自送來的,,前邊柳姨娘叫我給姑娘送了來,。一張卻是二少爺親自交我手上的,他還說讓你明天別忘了赴約,,還說明天一早來接你的,。”
江離想起江安提過的玉娘,,多半就是這位了,。想不到她還如此有心,專門來個帖子拜年,,于是點頭應(yīng)了,。綠蘿賞過小丫頭錢,送她歡歡喜喜出了聽雨軒,。
江家大花園外門口,,范家遣來的仆人還侯在門邊。見傳話的小丫頭出來,,中年的仆人上前一步詢問:“小大姐兒,,我家三公子帶的口信可傳了么?”
小丫頭一愣,,才想起江安托傳的是一樣的口信,。摸摸比甲內(nèi)到手的兩塊銀子,小丫頭瞇著眼笑道:“一句話的事兒,,怎能忘呢,,九姑娘親自點頭應(yīng)了的?!?p> 老實的仆人一拱手,,謝過出門,。
第二天一早,江安叫齊了車馬叫人來請江離起身,。
小香一說出門,,本來也受傷不重,嚷嚷著要去,。江離想讓她將養(yǎng),,只說帶綠蘿去,急得小香撅起了嘴,。
綠蘿正在江離頭上挽著發(fā)髻,,回身在小香腮幫上輕捏一把,嗔道:“你還想去呢,,以為是多好的去處,?柳姑娘那樣的出身,雖說現(xiàn)在從了良,,可名聲在那兒擺著,,九姑娘不避著嫌非要去,我攔都來不及,,還不希罕去呢,!”
看江離沉了臉,綠蘿也不告罪,,反陪著笑說:“我這還不都是為著姑娘著想,。原本,姑娘就不該答應(yīng)二少爺?shù)?,二少爺是臭名在外的人,,新娶的這個蘇姑娘又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主子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跟他們來往,,我是怕污了你的名聲,。要依我說,還是不去的好,!”
江離從鏡中端詳著臉?biāo)泼髟?、眸如秋水的綠蘿,心知道這丫頭雖愛自做主張,,本意還是為著自己好的,。
只是綠蘿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江離來的那個世界,,見多了城市里霓虹燈下那些衣著暴露的站街女,,相比這個世界里青樓名妓又算得了什么放蕩女子?江離本來還一直沒有機會得見,,現(xiàn)在柳姑娘又在外面住著,,她有什么不敢去,。
江離梳好了頭起身,看向一旁侍立一聲不吭的金菊,,“金菊,,你若不怕污了你的名聲,就陪我走一趟去,?”
金菊福福身甜甜地應(yīng)了:“姑娘不怕婢子自然也不怕的,。九姑娘說什么就是什么!”
“還是這丫頭老實本分,!”江離笑道。
看江離沖著自己笑,,綠蘿顰眉道:“你們這兩個丫頭整天跟著起哄,,知道些什么好歹!只剩我做來做惡人,!
當(dāng)下收拾齊整,,出門坐了馬車,江安前面騎馬帶路,。
穿大街過小巷,,一路樓臺歌館、路上車水馬龍,。馬車轉(zhuǎn)進一條僻靜的胡同口停下,。
江安前邊說聲“到了”,馬車停下,,金菊扶著江離下車,,胡同盡頭一處拱形門洞下,一個梳著饅頭髻的俏麗小丫頭大叫一聲:“客人到了,!”回身往里跑去,。
江離往兩邊打量,兩邊都是些不高不矮的紅墻,,門都不大,,有些人家大門上貼了木刻的年畫。江安前頭引路,,走到剛才小丫頭站立的門口,,一個素雅淡妝的年輕女子輕挑珠簾,笑語盈盈地福了一禮:“九姑娘,,你可來了,!快,里邊請,!”
“蘇姑娘好,!”江離也不客套,,坦然讓她搭手牽進屋里。
一股淡淡的似蘭非蘭的馨香在兩人間流轉(zhuǎn),。江離不愛往身上熏香,,不過此刻也覺得這女子身上的味道香得很適宜。
屋里不大,,外邊兩間耳房,,穿過天井,步入了一間小小的客廳,。
客廳雖只有些簡單的家什,,卻布置得整潔干凈。
桌上擺好了酒菜,,分主次坐定,,江離這才細細打量起這位素未謀面的蘇姑娘來。
只見她面比花嬌,,似羞還俏,,翠眉籠霧,眸含秋波,,轉(zhuǎn)盼多情,,唇若施脂,豐潤誘人,,言語間眉梢眼角自然流露萬種風(fēng)情,。
江離前世大大咧咧慣了,不屑于跟漂亮女子打交道,,現(xiàn)在才知道,,有時女人看女人,也會讓人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