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身體一松,，重新靠進(jìn)椅子里：“這個玩笑一點(diǎn)兒也不好笑,?！?p>　　“誰跟你開玩笑,？”程靈慧認(rèn)真道：“為了騙過別人,，俺才一直扮作男人的,?！本桶旬?dāng)初假成親的事和蘇同說了一遍,。蘇同搖頭：“我還是不信?！?p>　　程靈慧道：“怎樣你才肯信,？”

　　蘇同望著她，目中含著笑意：“除非你脫光了站在我面前,，要不然我怎樣都不會相信,。”話里明顯的調(diào)侃,。

　　“你……”程靈慧指著他的鼻子,，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憋出倆字：“無恥,?！?p>　　蘇同‘哈哈’大笑，樣子極為得意：“三慧子,，省省吧,。孫興隆告訴我，你曾和他比過尿尿,。要不咱倆現(xiàn)在比一比,？”成功看著程靈慧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蘇同笑得格外快活,。

　　程靈慧咬牙：“脫就脫,。”說完轉(zhuǎn)過身去,。當(dāng)真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她也是被蘇同的樣子氣壞了，什么都不管,，豁出去了,。反正她也沒打算嫁人,。不過,，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一點(diǎn)兒羞恥心還是有的,。所以她背過身對著蘇同,。

　　她手腳一向麻利，這一刻也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脫去,，露出常年被厚實(shí)的衣服捂得凝脂一般雪白的脊背。問道：“要不要俺把褲子也脫了,？”

　　蘇同已經(jīng)呆住了,，忘了回答。他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莽頭小子,，傻傻的連男女也分不清,。可他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幼時玩伴忽然變成了女子,。

　　程靈慧聽不見他回答,，一咬牙竟然真的脫去了長褲。光著兩條腿站在蘇同面前,?？烧嬉摴?，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的。兩個人,，一個目瞪口呆的僵坐在椅子里,。一個只穿著貼身的小衣兒背對著椅子站著。整個屋子里的空氣都仿佛突然凝滯了,。

　　“殿下……”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一驚,。程靈慧想要迅速的穿起衣服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蘇同的反應(yīng)比她還快，一下子從椅子里彈跳起來,。撲過去將程靈慧抱進(jìn)懷里,，迅速推到了墻角。用身體將程靈慧遮擋個嚴(yán)實(shí),。同時喝道：“出去,。”

　　程靈慧沒有看清進(jìn)來的女子是個什么樣子,，只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和房門重新關(guān)閉的聲音,。想必是那無意闖進(jìn)來的女子退了出去。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被蘇同抱在懷里,。不禁臉上發(fā)燒,，想把蘇同推開?？蛇@樣一來自己就正面面對蘇同了,。她臉皮再厚也沒有那個勇氣。

　　好在蘇同是閉著眼睛的,，只是雙臂的力氣很大,。他僵硬的抱著程靈慧，好半天才像大夢初醒一般,，一下子跳開,，轉(zhuǎn)身拉開門奔出去，重新重重的關(guān)上了門,。

　　程靈慧拍了拍火燒火燎的臉,，快速的把衣服穿起來。打開門看見蘇同背對著門,，筆直的站著,。程靈慧忽然就想起他小時候，一到了蘇侯爺面前就是這個樣子,。先前的那點(diǎn)兒尷尬立刻消散了,，說道：“這下你相信了吧,？”

　　蘇同背對著她點(diǎn)頭。

　　程靈慧道：“那你什么時候去接她們母子,？”

　　“盡快,。”蘇同仍是沒有回頭,。

　　“呃,。那俺走了?；厝プ屗齻兡缸邮帐笆帐?。”事情辦完了,，程靈慧也沒什么聊天的興致,。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出了府衙沒多遠(yuǎn),，一個小丫頭氣喘吁吁追出來,。把一個漂亮的盒子給了她。程靈慧看那盒子挺眼熟,。上面還有四個燙金小字‘榮華富貴’,。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半盒蓮子糖。不由好笑：“這個蘇同,，還說不信兒子是自己的,。這就疼愛起來?！卑押凶哟нM(jìn)懷里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把找到蘇同的事和秀雯說了,，秀雯難免哭笑一場,。五歲的程蘇就只對蓮子糖感興趣，對忽然又冒出個爹轉(zhuǎn)臉就忘了,。

　　母親知道秀雯母子必定是要走的了,。好幾天都沒有一絲笑臉?？稍撟叩?，還要走。

　　五天后,，一輛大車停在程靈慧的門前,。接走了師娘和秀雯母子。程蘇小,，大人騙他去走親戚,。他高高興興的上了車,。臨走還抱著母親稚聲道：“奶，等俺回來給你帶好吃得,?！蹦赣H差一點(diǎn)兒就在他面前哭出聲。

　　一下子走了三個人,，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小孩子,。家里一下子變得空蕩蕩起來。奶奶坐在炕頭唉聲嘆氣,，連念經(jīng)的心思都沒有了,。母親陪在她身邊默默垂淚。

　　程靈慧出來進(jìn)去,，漫無目的的在家里轉(zhuǎn)悠了半天,。坐在大門口遙望著村口的老梧桐。她忽然有點(diǎn)兒理解爺爺生前,，為什么老喜歡坐在這里了,。

　　爺爺心里空啊。

　　“也不知父親怎樣了,？”程靈慧心里暗想,。這么多年沒音訊，一家人誰心里也沒底,。

　　看看天色,，快晌午了。程靈慧起身去灶房做飯?，F(xiàn)在家里只剩下她們娘兒仨,。飯做好了仨人誰也沒心思吃。程靈慧給奶奶夾了一筷子菜,，又給母親夾了一筷子,。

　　母親吃了一口，忽然嚎啕大哭,。捶打著程靈慧道：“你還俺孫子,，你還俺孫子……”

　　要是以前，母親心里就是再難受也不會動程靈慧一個手指頭,?？涩F(xiàn)在越活越像個孩子。程蘇在家時,，她甚至和程蘇一塊兒和泥玩兒,。

　　奶奶把碗往桌子上一放：“你這是干啥？”

　　母親還是從心底里敬畏奶奶的。聞言扭身出屋,，回自己房間哭去了,。

　　這一鬧，奶奶和程靈慧更沒心思吃飯,。程靈慧起身道：“飯做多了,。俺去給五爺送點(diǎn)兒?！?p>　　奶奶點(diǎn)頭：“去吧,。”

　　程靈慧裝了飯菜,，用籃子提著去了西場屋,。五爺看見她很是高興，一邊吃著飯,，一邊道：“耷拉個臉干啥,？你五爺還沒死呢?！?p>　　程靈慧的淚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摟住五爺?shù)牟弊泳涂蓿骸拔鍫敚悴粫搽x開俺吧,？”

　　五爺由著她哭夠了,，拍著她后背道：“傻孩子，誰也不能陪誰一輩子不是,？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誰也留不住。習(xí)慣就好了,?！?p>　　程靈慧低著頭，兀自哽咽：“俺知道,，可心里就是難受,。”

　　五爺重新拿個碗,，盛了點(diǎn)兒飯遞給她：“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就啥也不想了,。你看五爺，這么過年不也過來了,?！闭f到此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狠狠往嘴里扒了一口飯，含糊不清道：“吃,！”

　　也許五爺?shù)脑捚鹆俗饔?。程靈慧從五爺那里回來，心里好受了不少,。仔細(xì)想想,，現(xiàn)在幾個姊妹都過得挺好。奶奶和母親的身體也還算結(jié)實(shí),。家里也不缺花用,。還有什么可難受的呢？

　　“三慧,?！蹦赣H睜著眼神兒不大好的眼睛望著程靈慧，帶著點(diǎn)兒祈求的意味：“俺實(shí)在想狗蛋兒,，你帶俺去看看他吧,。”狗蛋兒是程蘇的小名,。

　　程靈慧想了想,，點(diǎn)頭道：“行。你好好兒吃飯,，好好兒睡覺,。明天俺就收拾車，帶你和奶奶去看狗蛋兒,?！?p>　　母親立刻歡喜的跟什么似得。晚飯還多吃了半碗,。奶奶擔(dān)憂：“俺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是個半瞎。就別拖累你們娘兒倆了,。你們?nèi)グ?，俺看家?！?p>　　程靈慧道：“那怎么成,。留你在家俺更不放心。咱們這兒離開州府不遠(yuǎn),，俺明天往車上搭個雨篷,。就是下雨也不怕。新知府沒來,，蘇同這幾天也走不了,。咱也不著急,，路上就慢慢的走。天黑前怎么也到了開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