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劉子羽帶著岳飛、湯懷、徐慶,、姚政,、薛鶴離開相州大營,,去往東京汴梁開封府,。
徐慶看著隊(duì)伍里,,壓得沉沉的幾架馬車,,小聲問:“這都是些什么?。拷鹱訂??”
薛鶴笑道:“我們劉大人哪來那么多金子,,這是相州的一些土特產(chǎn),去東京給那些故交舊部,?!?p> 姚政摸頭道:“不是金子誰稀罕?劉大人這么當(dāng)官可不成,?!?p> 薛鶴道:“這就你錯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劉大人的朋友,肯定是稀罕這一套的,。至于上頭那些大人物,,劉大人自然有其他辦法結(jié)交。不然……”他壓低聲音道,,“我們劉韐大人那么多年是怎么混下來的,?他肯定比你會當(dāng)官?!?p> 姚政吐了吐舌頭:“這說得是,。”
徐慶問道:“你們誰去過汴粱,?我可是鄉(xiāng)下人進(jìn)城第一回,。”他見姚政和薛鶴同時拍了拍胸脯,,“好好,,那我就跟著你們混了?!?p> 薛鶴笑道:“我?guī)闳ズ茹炅簾?。?p> 徐慶皺眉道:“不應(yīng)該是瑤光清影嗎,?”
“你掙多少銀子,?憑你也配喝瑤光清影,?”湯懷沒好氣道。
“我……”徐慶怔道,,“我拿出一個月的餉銀,,還不夠我喝一口?”
“最多就夠舔一口吧,?!币φ坏馈?p> “這也太腐敗了,!”徐慶頓時垂頭喪氣,。
薛鶴笑道:“別急,那些貴的酒水本都是殺那些敗家子的,。真正的好酒必是坊間土燒,。你信我就是了?!?p> “都被大哥害死了,,那天真不該讓我喝那一口。不喝就沒念想,!”徐慶胡咧咧道,。
“汴梁可不止有好酒,女人也特別水靈,?!币φΦ溃叭珖鞯氐拿琅R聚開封的花街,,蠻牛你可別看花了眼,。”
說到女人,,這些小子頓時又開起了新的話題。岳飛笑著縱馬在隊(duì)伍兩端巡視了一圈,,悠然望著遠(yuǎn)方的天空,。東京汴梁到底是什么樣子,御街究竟是何等氣象……真是好奇啊,。說來義父曾經(jīng)帶他去過許多地方,,偏偏沒有去開封。
早晨,,姚氏提著鋤頭從田里回家,,盡管道路兩邊的清風(fēng)叫人神清氣爽,但她眉宇間依然愁容滿滿,。昨日有人來說,,縣里有了新的軍報(bào),說是北征大軍死了好多好多后生。并說陣亡名單有部分到縣里了,,據(jù)說有岳飛的名字,。姚氏和岳和都不信自己那有通天本事的兒子會出事,但打仗這種事他們未曾經(jīng)歷,,真會發(fā)生什么誰都說不清,。所以當(dāng)家的岳和昨日晌午就去了縣城打聽消息。
不知他爹何時回來……姚氏這一早,,心里都是沉沉的,。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她家的院子里男孩們在大呼小叫?!澳莾尚∽印粫珠_始了吧,。”她微微加快腳步,。
院子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拿著一根木棒上下擺弄,,木棒的一端削得略尖。男孩身形并不算健壯,,但舞動木棍虎虎生風(fēng),。
角落里有個粉嘟嘟、虎頭虎腦的男娃,,目測不過三四歲的模樣,。但他手里抓著一根樹枝,學(xué)著男孩的模樣比弄著,。一面比弄,,一面嘴里大吼著:“啊,!呀,!嗨!嘩,!”那投入程度比男孩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孩一趟練完,有趣的看著仍舊比劃個不停的男娃,,使壞的靠近了小不點(diǎn),,突然將對方的樹枝挑飛。男娃先是一愣,,然后抬頭想去接飛到頭頂?shù)臉渲?,卻被樹枝砸在了頭上,頓時哇哇大叫起來,。他并不是哭,,而是很生氣,!追著男孩就打,卻被男孩按住腦袋,,根本就一拳也打不到,。男娃急的眼淚水都逼出來了。
“岳翻,!你又欺負(fù)你侄子,。”姚氏看到這一幕,,沒好氣道,。
岳翻笑道:“是傻小子追著我打!我哪會去打他,?”
他是岳飛的弟弟,,年方十歲的岳翻。和他打鬧的則是岳飛的兒子,,三歲的岳云,。
岳云這時渾然忘記了方才的不快,笑嘻嘻的跑到奶奶身邊,,一把抱?。骸澳棠蹋慊貋砝?!”
“嗯嗯,,回來啦!云兒乖,?!币κ险{(diào)轉(zhuǎn)臉,瞪著岳翻道,,“你還有臉說,!”
岳翻苦笑道:“這……孫子果然比兒子重要是吧?”
“敢頂嘴,?看我打斷你的腿,!”姚氏撿起邊上的樹枝,掄向岳翻的小腿,。岳翻大叫一聲,翻身上墻逃出院子,。
這時,,籬笆外有人說道:“大姐,最新的軍報(bào)到鄉(xiāng)里了,。你看了嗎,?”
“沒有,!但我當(dāng)家的昨日就去縣城了?!币κ系男拿偷匾惶?。
“說是一路打到了燕山府。但我在縣里的侄子說,,那是唬人的,,在白溝河就打敗哩,又打敗哩,。死了好多好多后生,。”籬笆外那人似乎覺得自己說的不太中聽,,一邊走一邊,,又道,“咱們岳大侄子一定沒事,。哎,,瞧我這嘴?!?p> 姚氏皺起眉頭,,自從岳飛北征,他們家這老兩口就沒睡過好覺,。也正是因?yàn)楸闭骱蟮能妶?bào),,她開始懷疑當(dāng)初讓岳飛習(xí)武,并送這孩子參軍是否是好主意,。她生岳飛之前,,懷過好幾個胎都夭折了。岳飛是上天給岳家的寶啊,,姚氏捧著心口遙望天空,,患得患失地默默祈禱。
“咱家岳飛定成大器,,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當(dāng)家的這么安慰她,。
“你不是一直反對他從軍嗎,?”姚氏奇道。
岳和笑道:“我反對的……其實(shí)是他離開身邊這件事呀,。咱家的小子有多大的本事,,難道就你這個做媽的知道?但他既然真的去做了,,你就該信他一定能做好,。我可一直都記得,,你生飛兒時,我家屋頂上那只帶著金羽的大鳥,。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
姚氏沉默了一下,,“那時我在坐月子,,沒見過什么大鳥。但我信你,?!?p> 岳和笑道:“你有空擔(dān)心,不如多照看岳云那臭小鬼,,云兒的小身板比岳飛更好,。但性子也更野,沒人管著怕是不行,?!?p> “我管自家兒子,云兒不該由岳飛的婆娘管嗎,?”姚氏撇了撇嘴,。
岳和笑道:“她指望得上?”
姚氏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道:“天生嬌慣了點(diǎn),,但這幾年也算合格了。而且她不也和你一樣反對岳飛當(dāng)兵嗎,?這娃還是能心疼自家男人的,。”
“她是怕男人遠(yuǎn)行,,自己沒人照應(yīng),。”岳和笑了笑,,“反正,,你多看著點(diǎn)。岳云這娃兒,,日后也了不得,。”
姚氏回到里屋,,看到兒媳婦劉氏忙完了飯菜,,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岳飛,你不要出事啊,。姚氏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到縣里一個來回,,當(dāng)家的應(yīng)該要黃昏后才回來吧,,到時候就知道了。哎,,應(yīng)該多給他帶些干糧,,畢竟是過五十的人了,仍舊以為自己是二十多歲的后生呢,!
忽然,,外頭岳翻跌跌撞撞奔進(jìn)來道:“娘!娘,!爹在村外暈倒了,!”
啪!陶碗跌碎在地,。姚氏一路飛奔,,沖向村口。就見許多鄉(xiāng)親一起圍著丈夫岳和,。岳和一臉塵土,,雙眼目光有些散亂。
“當(dāng)家的,,你怎么了,!是飛兒出事了?你怎么回來那么早,?”姚氏抱著丈夫叫道,。
岳和看了看岳翻,看了看姚氏,,低聲道:“我怕你們等著消息,,所以連夜趕回來了。岳飛沒事……我拿到了他的信啊,?!彼戳搜圻吷闲鞈c的娘,笑道,,“徐慶也沒事,。”
“你干嘛要連夜回來啊,?!币κ吓馈?p> “怕你擔(dān)心啊,。這條路我都走了那么多年了,?!痹篮托α诵Γ暗@次好像有點(diǎn)累,,老了……有點(diǎn)不中用了,。別擔(dān)心,我歇息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