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佳人原在側(cè)(六)
“是一輩子的積淀,,雖依然與世無爭,,但好不容易挨過這許多年,,再不肯輕易折損,適應(yīng)了嚴(yán)寒,也很好地藏身在白雪間。它還是怕碰上其它植物,皆是脆弱草木,,生命短暫,是不愿意傷害吧,,寧愿自己化為烏有,,也不肯剝奪了其它草木的生長地。它習(xí)得了一身的毒,,就不怕還是被眼尖的走獸帶走,。說是劇毒,走獸不小心吃了它,,也不會頃刻間斃命,,只是會立即迷失了心智,不斷在附近繞圈瘋跑徘徊,。有些命大的,,消化完了,含著毒草的糞便排出體外,,也就恢復(fù)了神智,,雖虛弱,好歹保住了一條命,,也知道了走遠(yuǎn)些,,往后再不碰這草。有些本就體弱的,,也就直接跑到生命耗盡,,待它的尸身徹底腐爛,也就成了養(yǎng)料,,讓這草可以在原地得以重生,。到最后,這種草生于斯長于斯,,生生世世也只會孤單留在雪原深山,。本也是無意害人的,只是隱世自保罷了,?!睆埓蠓蛘f著長嘆一聲,似乎有感而發(fā),。
“師傅,,這可是……誅心草!”小方子驚叫道,。
張大夫含笑看了小方子一眼,,“怎的,你也知道些,?”
小方子撓了撓頭,,有些怯意地瞄了張大夫幾眼,吞吐道:“在一本典籍上看到了些許,?!?p> “典籍?”張大夫瞇了瞇眼睛,,似隱隱含了些怒氣,,道,“好你個混小子,,是不是偷偷翻看了師傅自撰的那本稀世佰草集,?說過多少次,我房里頭藏著的那些本子不許你偷看,。你的基礎(chǔ)還沒打好,,大書房里頭的本子你都看全了?任師傅隨意抽查你都通透了,?恁得就非要亂學(xué)這些你眼下用不上的東西,。半瓶水裝不滿就要往外溢了?;剡^頭來,,先前存著的都要跟著倒出來。你??!”
“嘿嘿,。”小方子一臉討好,,解釋道:“師傅,,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幾個學(xué)淺的師兄弟好,。想著先讓我們打好基礎(chǔ)。我也不是故意偷看的,。上次您不是一時走不開,,讓我?guī)湍ツ坷镱^取一本書來著。我是翻找那本書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這本,,書頁還剛剛好散落開了有關(guān)這誅心草的一頁,,我也就是瞄了一眼……”
“胡說!而且哪來那么多不小心,,剛好,。罷了,你看了多少,?”可見張大夫?qū)π》阶舆@個徒弟還是比較溺愛的,,該罵的罵完了,還是含笑問小方子道,。
“不多,,真的只瞄了一眼,都記不太清了,?!毙》阶右浑p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語氣吞吐,,分明還是想瞞著張大夫,。
“問你你就說!”張大夫眉眼一橫,,語氣嚴(yán)厲,,那眼里頭卻有這些鼓勵。
小方子又仔細(xì)看了看張大夫神色,,這才心下松了口氣,,臉上也就笑了,一五一十道:“這誅心草名字聽著就厲害,,不過……師傅您畫的樣子太尋常了,,我瞧著怎么都跟路邊的雜草無異。但您特意標(biāo)注了它成年通體淡白色,,我想象著,,倒也真是世間僅有,。”
“恩,?!睆埓蠓螯c了點頭,似有意解釋道,,“只用墨水畫出來也就那樣了,。師傅也不是專業(yè)的畫家,。光看樣子,,這誅心草成年之前也確實跟尋常的雜草很難分辨。性子呢,?”
小方子哪里不知道張大夫脾性,,有的時候跟小孩子似的,立即嬉笑道:“師傅,,您的畫技可是比好些畫師還好太多了,。您畫成這樣,我就知道它一定就長這樣,。只是用墨汁沒法子畫出它是白色不是,,您也標(biāo)注了?!?p> “呿,!就會耍嘴皮子。我問你,,它的性子你知道多少,?”張大夫隱忍著眉目間的得意,又問道,。
“師傅,,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您筆下畫了那么多的草木,,哪個不是采藥人對比著一找就跟實物一模一樣,。您的畫技好可是大家公認(rèn)的,才不是我耍嘴皮子,?!毙》阶优鸟R屁的功夫是真到家,追加了幾句,,直說的張大夫眉眼更開,,也就點到即止,臉色一正道,,“這誅心草的性子,,師傅您先頭基本都說了,。說它是劇毒之物,只因它通體都含著毒性,,又是吃下立即發(fā)作,。它也不是為了害人性命,只是會惑人心神,,但往往讓一個人瘋掉了,,瘋著丟掉了性命,或者還活著也已經(jīng)只剩下等死,,甚至是比死還不如,,所謂殺人誅心,它的名字因此得來,。不過它既是無藥可解,,也可以說是百藥都可解。要解它的毒,,只要趕在吞服之前用任意的生鮮花草都可讓它化作無,。但人要是已經(jīng)吃下了,它發(fā)作的太快,,可就再沒辦法解它,。好在它在人體內(nèi)滯留的時間不長,如果只是少量,,隨著正常的排泄就能在隔日徹底排出體外,。我看您在書中提到,這藥不易采集,,精貴得很,,只有那北國流傳有幾次用于在審問重要犯人上。只要極微小的量,,就是混在飯食中,,犯人謹(jǐn)慎不吃,也可以用鞭子沾染了,,抽打上幾下,。犯人很快就問什么說什么了,說著還開心得很,,沒問到的他自個兒都要嘻嘻哈哈地說全了,。當(dāng)然,有些時候他嘻嘻哈哈說的也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就形同個話嘮的瘋子,,只是要把心里頭的事都說出來罷了。重點是他事后又全然不記得自己之前說過些什么??墒菂柡O了的吐真劑,。”
“這量多量少,,至關(guān)重要,。只是極微小的量,倒也是讓人放松的好東西,。只是會變得更愛說話些罷了,。”張大夫點頭道,。
她聽到這里暗暗心驚,,同時這心里頭說不上來又踏實了些。不是她喝了酒性子就不嚴(yán)謹(jǐn),,跟四皇子說了那許多不該說的,,也要怪在這誅心草頭上了,。
“師傅,,我有一事不解。這誅心草既然是遇上任何生鮮花草都會消失殆盡,,為何還能參合在這另一種麻藥中,?難道是用酒泡過的也沒事?”
“你可知這種麻藥何來,?”
小方子搖了搖頭,,不客氣道:“師傅您都還不甚清楚,我又哪里能知道了,?!?p> 張大夫卻搖了搖頭,訓(xùn)斥道:“你平日里鬼機靈的,,這次怎的就笨了,。既然知道了這是誅心草,這另一種麻藥里頭的料子必然是采自動物,?!?p> “啊,!”小方子恍然大悟,,追問道:“師傅可是知道了采自哪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