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儀本就睡得不踏實,聽見響動醒了過來,。碧荷臥在她下頭睡得正香,,南宮儀也沒叫醒她,靠在車廂壁上靜聽了一會兒,。
好像是村子里在舉行什么儀式,,似乎男女老少都出動了,很是熱鬧,。
本就無聊透頂?shù)哪蠈m儀一下子來了精神,,挑開車簾子,朝外問了一聲,,“發(fā)生了何事,?”
秦佑歇在馬車外的一頂帳篷里,聽見問話,忙出來叫人去打聽了,。
不消片刻,,去的人回來稟報,“回公主的話,,是這村子里的一個姑娘,,和人私通,有了身孕,,被族里的人正要沉塘呢,。”
話落,,就惹得秦佑一聲低吼,,“這樣的話,你也敢回公主,?”
什么私通,,什么沉塘?公主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能聽見這個,?
那人也是疏忽了,趕忙就打起了自己的嘴巴,,“都是屬下該死,,冒犯了公主……”
聽著那噼里啪啦的耳光聲,南宮儀有些不耐了,,“好了,,你下去吧?!?p> 多大的事兒,?打量她人事不知嗎?
秦佑有些赧然,,不知該怎么接話,,誰料到南宮儀竟然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著秦佑,,“咱們?nèi)タ纯?。?p> 秦佑遲疑,,這種事兒,,一個姑娘家躲還躲不及,公主怎么還往前沖,?
不過,,公主這個性子還是讓他很是喜歡的,。
想著這幾日也把她給憋壞了,秦佑的心松動了幾分,。
但是,,他還是提醒南宮儀,“公主,,這種事兒沒什么好看的,,一個姑娘家,傷風(fēng)敗俗,,被沉塘……”
話沒說完,,就被南宮儀給嚴(yán)肅地打斷了,“和人私通怎么了,?有了身孕又如何?圣人還說‘食色,,性也’呢,。天寒地凍的,說把人沉塘就沉塘了???這是什么惡俗?”
秦佑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南宮儀,,馬車前頭挑著的羊角燈散發(fā)出昏黃的光,,打在南宮儀的臉上,越發(fā)顯得她秀美無比,。
可偏偏她那肅穆的神情,,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那么地莊嚴(yán)高貴,凜然不可侵犯,。
秦佑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的,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說,。
明知道這是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但南宮儀的話這么理直氣壯,他竟然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見南宮儀抬腳就往熱鬧處走去,,秦佑只得緊緊跟隨,“公主,,天黑路不好走,,您慢著些?!?p> 秦佑無奈地喊著前面邁著大步騰騰往前沖的南宮儀,,聲音里是滿滿的寵溺。
只可惜南宮儀在氣頭上,并沒有體察到,。
兩個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來到了村頭的池塘邊。
彼時,,池塘邊已經(jīng)擠滿了村民,,黑壓壓的,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就好像地獄里鉆出來的無常一樣,。
人們興奮地看著池塘邊一塊空地上的大木籠子,雙眼煜煜發(fā)光,,暗夜里,,活似饑餓的狼。
木籠里,,那個姑娘披頭散發(fā),,衣襟散亂,看不清面目,,此刻手腳都被粗麻繩給綁了,,嘴里還塞著一塊臟臭的布。
南宮儀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覺得看到這樣的場景,,心里是說不出的難過。
眸光在那姑娘的小腹處掃了一眼,,發(fā)覺確實有些隆起,。只是這就能斷定這個姑娘有孕在身嗎?
她正疑惑著,,人群中忽然讓出一條道兒來,,一個身量瘦小,佝僂著背,、下巴頦上長著三縷山羊胡的老者,,在兩個中年人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那老者雙手背后,,神情淡漠,一副趾高氣揚(yáng)的樣子,,顯然在這個村子里是有些威望的,。
人們俱都神情恭敬,一臉熱切地望著他,。
“陳老爺來了……”有幾個男人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巴結(jié)著這個老者,。
南宮儀悄悄地戳戳前面的一個婦人,低聲問,,“這個姑娘犯了何事,?”
明知道是私通才被沉塘,她卻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婦人回過頭來見是一副生面孔,,不由有些詫異,見南宮儀穿戴齊整,,也不敢怠慢,,“姑娘敢是外地來的?”
南宮儀頷首,,“正是,,路過,想在這村里借宿的,,沒想到遇到了這事兒,。”
秦佑生怕村人驚嚇著南宮儀,,忙上前一步擋在南宮儀面前,冷冰冰地看著那位婦人,。
婦人在兩個人身上掃了一眼,,恍然大悟,“原來是一對趕夜路的小夫妻啊,。既然遇上了,,就看看吧??蓱z見的,,這陳家的丫頭平日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誰知道就出了這事兒,,和人私通不說,,肚子還搞大了,好端端地竟然要被沉塘……”
秦佑聽到這兒往后扯了扯南宮儀,,這婦人說話甚是粗俗,,公主哪能聽這個?什么搞大了肚子,?公主年紀(jì)還小,,這婦人的話,也不怕污了公主的耳朵,?
南宮儀卻來了興致,,撇開秦佑的手,,從他肋下擠了出來,“你是說這姑娘平時是個守規(guī)矩的,,忽然就出了這事兒,?”
那婦人也是個嘴長的,再說也不是自家閨女,,這百年難遇的丑事頓時就激發(fā)了她八卦的因子,,見南宮儀很感興趣,她也來了勁兒,。
“對啊對啊,,她就守著一個寡母過日子,母女兩個苦熬苦熬的,,總算是把閨女熬大了,。眼看著到了能招贅的年紀(jì),誰知道出了這茬,??蓱z她娘這兩日眼睛都快哭瞎了……”
說罷,她意猶未盡地嘆了一口氣,。
南宮儀越發(fā)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于是就問,“可知那男人是誰,?”
“哪里問得出來,?陳家族長又是嚇唬又是威脅的,都兩日了,,這姑娘愣是沒說出那男人是誰來,。都到了這個田地了,何苦還護(hù)著那男人,?”
那婦人唏噓長嘆,,很是惋惜。
南宮儀默默地看著那木籠中的姑娘,,半日無語,。
陳家的族長已經(jīng)走到了木籠前,看著籠中的姑娘,,高高在上地冷哼一聲,,“我們陳家,族無犯法之男,,更無再嫁之女,。在這村里,已經(jīng)居住了上百年,,沒想到被你這個賤人給壞了名聲,。今晚,,我陳家就整頓門風(fēng),清理渣滓,!”
他抑揚(yáng)頓挫不帶絲毫感情地說完,,手一揮,從身后出來四五個壯漢,,就去抬那木籠,。
那姑娘死命地掙扎著,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啼哭聲,,可是人群只想著看她怎么被沉塘的,,竟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