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熒熒,隔著素紗屏風上下浮動,。
不知何時吹進畫堂的陰風,,將流觴從畫中的世界抽離,。無意間的一瞥,,卻讓他適時的發(fā)現(xiàn)了危機,。
也許屏風上施了術(shù)法,,鬼火無法直接穿過,,只能像人一樣老老實實的走由屏風隔出的小路,。
迷宮的特性,,同樣作用在它們的身上,給里面的人爭取了一些時間,。
“哐啷,,哐啷”
自稱付敏道的年輕人,滿頭大汗的推著屏風向流觴走過來,。
“小心,!”流觴聽到聲音,趕緊出聲提醒,。即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敢讓其涉險,畢竟現(xiàn)在大家還都是“盟友”,。
聽到呼喊的鏡靈,,停住腳,,向外張望。臉上神情在一個呼吸間變化了上百次,,那是他體內(nèi)各個神識對鬼火的反應,。最后,他的臉色定格,,那是臉上肌肉過于扭曲而產(chǎn)生的獰笑,。在微微的熒綠光芒中,顯得尤為可怕,。
因為同一個位置,,有兩個活人的氣息,對于鬼火來說,,它們的目標就更明確了,,移動的也更加迅速。
鏡靈用盡力氣,,將身邊的屏風,,順著軌道一推。
“哐”
“咔噠”
兩聲過后,,這一扇也準確無誤的拼好了,。
鏡靈向外跑去,還不忘對流觴揮手,,大喊:“往里走,,我去對付那些東西?!?p> 流觴想要開口勸阻,,又不知道那人真實實力如何,而此時伏在他肩頭的冉童,,呼吸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難道是因為鬼火的緣故,?”
就這么一耽擱,,那人已經(jīng)七拐八拐的不知走到哪條小徑上去了,只剩黑乎乎的影子,,在屏風上快速移動著,。
“慕橫舟!鬼火進來了,,你小心些,!”慕橫舟此刻離得很遠,還不清楚這邊的狀況,,流觴覺得還是提醒一下為好,,于是仰頭高喊,。
流觴的聲音在空空的畫堂上回響,慕橫舟立刻就聽到了,。
他掐指算了一下,,眉頭就皺了起來:有些不對!
雖然畫堂外壁的地獄惡鬼圖,,不能完全起到抵御鬼火的作用,,但是這次也太快了。
“但愿不是息止障出了問題,?!蹦綑M舟不敢想象,如果息止障提前碎掉,,會產(chǎn)生什么嚴重的后果,。也許會被師傅扒皮,然后扔到血煉谷吧,。冷風還未刮到這里,,他卻已經(jīng)覺得渾身發(fā)寒了。
再說鏡靈,,在半成品的迷宮里奔跑著,目標直奔鬼火,。
現(xiàn)在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一個強大的神識占領(lǐng)。就是這個神識,,成功替代付敏道從鏡中逃出,。也是他,在身體里別的神識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打開了畫堂的大門,。
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他要完全占據(jù)這具身體,,成為真正的人行走在世上,。在還沒有別的神識產(chǎn)生相同想法之前,他要憑借外力,,趕快將體內(nèi)其他的神識驅(qū)趕或是殺死,。鬼火無疑是最有力的工具。
鬼火對神識的敏感程度,,就像是狗找骨頭,,鯊魚尋血腥。他要控制身體沖向鬼火,,然后在被攻擊的同時,,深深隱藏自己,。
他是瘋狂的賭徒。滿心打算,,慕橫舟他們還要用到自己,,必然會去救他。他只需要把自己藏嚴實些,,把那些礙事的家伙推出去喂鬼火,。
“如果失敗了呢?如果連自己也被鬼火吞噬了呢,?”這樣的想法也會時不時的冒出來,。可是他冰藍色的眼睛堅毅無比:“如果失敗了,,大家就都去死吧,!”
他不能作為真正的人活著,其他的神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這就是他的想法,,自私而殘酷。
因為鬼火突襲,,畫堂內(nèi)所有人的動作都不自覺的加快了,。
慕橫舟在有沙漏計時的限制下,尚能完成拼屏風的任務,,更何況現(xiàn)在,。他就算是按照正常的速度,也能夠應付此次的危機,。
流觴本來悠閑的很,,此時也加快看畫記畫的速度。不過,,畫中的內(nèi)容著實容易讓人沉淪,,他只得努力克制自己。
向前走三步就碰到一個轉(zhuǎn)彎,,流觴帶著越來越躁動不安的冉童,,離那些鬼火更遠了一些。
接下來的畫面排場宏大,,甚至還有當時的國君,。
畫面正中央是身著龍紋黃袍,頭戴王冕的中年男子側(cè)身而立,,面對少年將軍,。側(cè)面看他,滿臉帶笑,一手放在少年將軍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卻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
少年將軍依舊是白色戰(zhàn)袍,,黃金頭冠束發(fā),,右手牽著白色戰(zhàn)馬,左手張開向前伸出,,上面有一枚黑色的兵符,。
流觴想,這少年將軍估計是兇多吉少了,,難道他最后死于非命,,被埋在萬安寺下,然后變成厲鬼為禍世間,?
流觴遲疑著走向下一幅圖,,正好慕橫舟推著新的屏風走了過來。
“呼呼,,”慕橫舟一路跑著過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都記住沒,?一會兒走出去可就靠你了,。”
流觴點點頭:“你每年都來,,應該比我清楚上面的內(nèi)容啊,,怎么就指望我了?”
慕橫舟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將氣息喘勻:“我每次都是負責干體力活的,看畫都是師傅的事,。每次都是掐著時間走,,也沒心情看它?!彼緛砭驼f話慢半拍,,此時力氣不濟,更顯得慵懶,,“而且?guī)煾嫡f,,屏風上的畫每年都在變?!蹦綑M舟握拳,,豎起拇指,向后指著,,“今年的屏風就比去年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誰弄的,,一年年的也不嫌麻煩?!?p> 原來畫堂如此詭異,,流觴深信萬事都有因果,不會平白就出現(xiàn)如此變化,,那這些是為了什么呢,?單純的為通過畫堂的人制造麻煩嗎?犯得上布置這么大的陣仗,?而且畫堂在開啟后,,會封鎖一年的時間,屏風是誰畫的,,又是怎么弄進來的,?
這一個一個的問題,不斷從流觴的腦子里蹦出來,,讓他有些懷疑剛剛對于少年將軍和萬安寺的關(guān)聯(lián),。
慕橫舟丟下一句“好好干活”,轉(zhuǎn)身跑了,。
看來想要得到答案,,非得看到最后才能知道了。流觴重新掂了掂背上的冉童,,這小子很識相的哼了兩聲,,看來恢復的差不多,應該快醒了,?!摆s快醒吧,背都要折了,?!绷饔x在心里哀嚎,順著畫面屏風轉(zhuǎn)三轉(zhuǎn)四,,找到下一幅畫的開頭處,。
畫風突變,血腥異常,,連帶著周遭的氣味也變得讓人難受起來,,像是嘔吐物混著臭魚爛蝦的味道。
流觴一面干嘔,,一面看畫,。又突然想到,還沒告訴慕橫舟剛才那個小子獨自找鬼火的事情。
“額,,等一會兒他回來再說吧,。這么點功夫,應該出不了什么事情吧,?應該……吧,。”流觴越想越心虛,,決定趕緊投入到畫中去,,用來減輕心中莫名其妙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