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掏心窩子

　　四人又談了一些細節(jié)，日到中天，在彭義月的張羅下,，四人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餐，祭五臟廟當然要用肉食嘍,，飛禽走獸就是最好的食材。吃罷吹罷,，這才分手,。

　　公輸念槐這才知道，與李良同來的兩人挺有意思,。一個是啞子,，一個是獨臂，跟李良一樣,，只是李良是失去了右臂,，這個叫陳家福的失了左臂,。

　　受傷最重的啞子,，此人叫阮東來。按說除了不能說話外,，阮東來四肢健全,，行動如常，卻是他受傷最重,。

　　彭義仁派人做了個簡易擔架,，抬著阮東來，一路向西,。越過一道山梁后,，李良就把他們打發(fā)回去了。

　　公輸念槐這才明白,，兩個各缺了一條胳膊的人,，面對一個受重傷不能行動的人，還真不好辦,。這大概也是李良未能如期返回的原因吧,。

　　公輸念槐從雙肩包里找出煙火彈,，交給李良。李良走到高處,，呲一聲發(fā)射了一個,，煙火彈帶著一溜白煙竄上半空，嗵一聲炸了開來,。

　　這跟后世的煙花差不多啊,。

　　公輸念槐端著望遠鏡東看看西看看，越看越覺得這個地方很眼熟,。后世里這里應(yīng)該有一個叫鹿頭鎮(zhèn)的地方,。而此時，這里還是一片荒原,，不見人煙,。

　　“公輸公子，你手持的是何物,？”李良觀察很久了,，忍不住開口詢問。

　　“噢,，李軍使,，你來試試?！惫斈罨卑淹h鏡遞給李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使用。

　　李良單臂舉著望遠鏡,，放在眼睛上,，一看下，只覺對面的山忽悠一下沖到了眼前,，不由得心驚,。拿開望遠鏡，山又回到了原位,。

　　“咦,，公輸公子，這架鏡子能讓山走喲,?！崩盍颊{(diào)過來瞧著鏡筒里的鏡片，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秘密似的,。

　　“呵呵,，李軍使，您用它對著誰,，誰就得跑過來,，您再試試,。”公輸念槐覺得李良的說法更活潑,。

　　“喲,，陳家福怎恁般大，??！大嘴，大嘴,！哈哈,，”李良笑得像個孩子。

　　“哎,，李良,，我來看?！标惣腋问纸舆^望遠鏡,，學(xué)著李良的樣子，一看下,，張大著嘴巴,，愣愣地如同丟了魂。

　　“李良,，好利器,。”陳家福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要是早有這等神器,，你我兩人何至于丟了胳膊?！?p>　　李良點頭認可后,，問公輸念槐,，“公輸公子,，此神器公子可制得？”

　　公輸念槐呲牙一笑,，“正是,。方管家托您找尋的秘密之地，正是要開建制作這些神器的作坊,?！?p>　　李良一拍大腿，“難怪方管家要某家管住嘴巴,，正著落在這上面,。唉,，公輸公子，那彭家兄妹,，......”

　　“李軍使,，小子是信得過彭家兄妹的。只是王副統(tǒng)制派人來后,，您如何措辭搪塞,，據(jù)小子所知，您三位未歸后,，整個棗陽城都動了起來,。”

　　“公輸公子,，您這話我不愛聽,，為何要砌辭搪塞，我與李大行動不便,，腿腳齊全的躺在這里呢,，還要靠我二人抬著走，失期不是很正常嗎,？”李良沒反應(yīng),，陳家福沖上來了。

　　公輸念槐起初看這陳家福不言不語,，一副事事不在己心的超然樣子,，也就不再上趕子找話說。誰能想到他在這里等著自己呢,。

　　“是,，是，那我們再走兩步,？這個地方離彭家兄妹的地方還是近了些,，要是張言也乘滑翔傘過來，會輕易發(fā)現(xiàn)谷中湖泊的,?！?p>　　“好，聽公輸公子,，你陳二杠頭把脖子縮回去,。抬著阮老四，這小子,，倒會享福,。”李良一瞪眼,，陳家福朝公輸念槐拱拱手,，弄得公輸念槐摸不著腦袋了,。

　　陳家福得罪自己了？沒覺得??！李良的語氣中帶著斥責呀，陳家福還給自己施禮,，這不年不節(jié)不離不棄的,，半道上施什么禮啊。

　　噢,，這些踏白軍士都是些百戰(zhàn)余生的精銳,，是不是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禁忌，也或者也患上了后世所說的戰(zhàn)爭綜合征吧,。

　　這些人是直人,，也是擰人，別跟他們杠上,，一杠上就得動鐵木閂了,。

　　李良與陳家福像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扯出一圈繩索來,，往脖子上一套,，掛在擔架兩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兩人雖都是單臂,，卻是一個少左臂一個少右臂，這樣一個扶擔架的右側(cè),，一個就扶左側(cè),，還挺穩(wěn)當。

　　公輸念槐在旁看得嘖嘖稱贊,，很想問問李良,，他選人時，是否也考慮了各人身體的殘缺與互補特點,。

　　這個躺在擔架上的阮東來,，又有什么特長呢？

　　李良沒說,，公輸念槐也沒問,，他們到底是怎么受的傷呢,？就眼前情況來看,，李良三人是有能力回到村里去的，而且陳家福身上似乎并沒有受傷,。

　　他們?nèi)耸鞘裁磿r候遇到彭家兄妹的呢,，是受傷前還是受傷后,？

　　他們?nèi)诉M山前真的不知道彭家兄妹的情況？

　　嘿,，突然間,，公輸念槐不那么自信了。

　　是因為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還是過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自己決定把彭家兄妹納入進來，組建屬于自己的核心團體,，是對還是錯呢,？

　　倉促？倉促與否是以決斷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嗎,？還是自己對發(fā)生在這些人身上的事情過于輕視了呢,？

　　大勢不會錯！細節(jié)能梳理,，漏洞可以補,，就不會出現(xiàn)大的失誤。

　　那自己還擔心什么呢,？

　　“公輸公子,，朝東南方打煙火彈，指引王副統(tǒng)制到前面接應(yīng)我們,?！崩盍蓟仡^吩咐抱著滑翔傘走路的公輸念槐。

　　“好,?！惫斈罨贝饝?yīng)一聲，去雙肩包里拿煙火彈,。雙眼卻觀察著周邊的地形,。

　　“公輸公子，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在發(fā)射第一枚煙火彈的地方發(fā)現(xiàn)我們的,。”第二枚煙火彈嘶嘶地飛上天炸開一團火花后,，李良沉吟片晌,，又與公輸念槐對起了口供。

　　“小子聽李軍使的,，您怎么安排,，小子無有不從。”公輸念槐從善如流,，這是他們四人間的秘密,，自然要心口如一。

　　“公輸公子,，李某與這幾位兄弟也是北人,。宋金交戰(zhàn)時，無頭蒼蠅似的到處逃命,，后來就被孟老將軍編入忠順軍,，做了一名軍卒。也算是我們弟兄們幸運,，投靠了孟老將軍,，打仗怎能不死人，當時與李某一起的百多名弟兄,，現(xiàn)在就剩我們哥幾個了,。我們不怨，誰都不怨,，還感激孟老將軍,，公輸公子，你知道為什么嗎,，就是因為孟老將軍待人實誠,，從不欺負我們，不克扣軍糧,，還周濟戰(zhàn)損軍卒的老人孩子,。跟著孟老將軍心里踏實，死了也踏實,。不會擔心被人陰了,，有功有罰分得清楚?！?p>　　公輸念槐默默地聽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起孟珙的老爹，孟宗政,。也首次聽聞南宋軍隊內(nèi)的情況,。

　　“可有人不這樣想啊，我們這些北人士兵就是后娘養(yǎng)的,。除了訓(xùn)練打仗,，還被當作仆役使用，多少兄弟被折磨致死,，實在受不了,，就當了逃兵,。要是被抓回來，更慘了,，生不如死啊,。僥幸逃脫了的,，也過的像孤魂野鬼,，好一些的當了劫匪，要不就倒斃在路上,，成了狼吻口中的野食,。唉！”

　　“還會這樣,？”公輸念槐吃了一驚,。

　　“就是這樣。公輸公子,，您是貴人,，哪里知道我們這些死了沒埋的人的苦楚。本承想都是漢人,，金人不待見我們,，來到宋地總會好一些吧，嘿嘿,，是好一些,，不至于當場殺了?？墒俏覀円矝]得選擇,，青壯一些的就編入軍伍，老弱的種田養(yǎng)馬做勞役,，能吃上一口稀飯,，總比拖根棍子討飯強吧?！?p>　　走在前面的陳家福也搭上話了,，看來他們感受都是一樣的。

　　“最慘的是那些走遠路做回易的,，怎么死的家人都不知道,，尸骨無存啊，死了連個身份都沒有,。好心的將主還給一些補償,，也算是沒白死，還能養(yǎng)活一家子幾年的生活,。差一些的,，不怪你死的不是時候，誤了將主的回易，就算是燒高香了,。哪里還敢討份補償,。”

　　“這都是真的,？”公輸念槐難以置信,。

　　“嘿，公輸公子,，您當然不會相信,。您一出生就站在高高的山尖上，哪里會注意山下螞蟻被人踩來踩去的凄慘,?！?p>　　“嘿，咳,，陳......我,，哪里是您認為的那么金貴。小子只是想不到當兵了還這么慘,，你們不是大宋的軍隊嘛,，朝廷也會有俸料的吧?！?p>　　“公輸公子啊,，呵呵，不是陳某托個大,，公子還看不透?。　标惣腋,；仡^瞥了公輸念槐一眼,，干笑一聲，扭回頭去悶頭走路,，再不說話,。

　　“公輸公子，李某也托個大,，就稱你李叔吧,。家福的話中聽不中聽的，別往心里去,。你陳叔只往小里說,，不會往大里夸。像我們這些有殘疾的老兵,，要不是孟小將軍還念著一份香火情,，哪里還能在村里人模狗樣的晃悠,？就是方管家也敬我們一份，有事時還得看我們這幾個廢人的眼色,，我們不同意,，方管家也沒撤。我們還能說什么,，人家敬我們,，我們心也不瞎，知道自己是什么東西,。再說了,，我們也不能丟了孟老將軍的威風(fēng),，讓孟小將軍為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