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哼了一聲,，“哀家知道,，韶華這孩子是讓哀家和先帝慣的有些嬌縱任性，但是她確實(shí)是一個心性純良,，至純至孝的孩子,?！?p> “是是是?！壁w恒擦了擦頭上的汗,，在一旁連聲應(yīng)道。
還真是母女天性,，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就長姐這樣的嫁過去不把梁王玩殘就不錯了，還擔(dān)心她？朕才是真為梁王擔(dān)憂??！
趙恒心下誹腹，卻不敢說出來,，看著滿臉嚴(yán)肅不滿的太后,，他斟酌的開口道：“長姐今年也二十五了，比朕還大一歲,，朕都有三子兩女了,，長姐依舊孤身一人，總不能真讓長姐當(dāng)尼姑,，在那廟里住一世呀,！”
“哀家寧愿她在那廟里自在一世，也不送她去送死,?！敝芴蟀逯樛?yán)地坐在那，不松一絲口,，態(tài)度堅(jiān)決,。
趙恒看了一眼周太后，垂眸一笑,，“周相六十了還要受牢獄之災(zāi),，朕也十分不忍心，但這國法律例……”
“夠了!”周太后打斷了他的話,。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她這一生都在這后宮度過,，一生都背負(fù)父親的期許和家族的榮光,。想起從前父親的意氣風(fēng)發(fā)到如今已是風(fēng)燭殘年，她不忍……
一邊是唯一的女兒,，一邊是老去的父親,，都是至親，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出事她都跟剜心一般疼,。
趙恒見周太后開始猶豫立馬加緊道：“其實(shí)梁王雖說卻是有許多不恰當(dāng)?shù)牡胤剑且膊⒉皇遣槐媸欠堑娜?。再說了,，長姐是我大齊的嫡長公主，千嬌百寵的長大,，金玉堆出來的人,，又是他梁國來求娶的,，又不是我們上趕著嫁公主，而是他誠心來求的,，怎么也不會怠慢長姐的,?！?p> 周太后眼眸動了動,。
趙恒見了又繼續(xù)道：“長姐有父皇親賜的一萬衛(wèi)軍，到時候讓他們跟著去,，那梁國的金城皇宮也不過五萬守軍,，長姐帶就帶一萬過去，還有上下侍候的奴仆,，他們都是死人不成,，還能讓長姐受欺負(fù)?而且這梁王說起來跟長姐也是故交?！?p> 周太后看向他,，帶著疑惑和好奇。
趙恒見周太后開始松動,，微微揚(yáng)起了嘴角,，笑著道：“從前梁王還是太子的時候便來過我朝，去京郊玩耍時還遇到幾個亡命之徒,，差點(diǎn)遇害,，正好長姐練兵回來路過那，三箭齊發(fā),，那是箭無虛發(fā),，直接命中，著實(shí)驚到了那梁王,，自那日驚鴻一瞥,，梁王便向父皇求娶過長姐，長姐嫌他比她小三歲,，說不愿意養(yǎng)個小兒子,，父皇笑了笑，就推掉了,?！?p> 提起當(dāng)年長公主的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周太后臉上也俱有榮焉,，嘴角有了笑意，“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韶華也不同哀家講,?！?p> 趙恒軟硬兼施，又接著道：“這梁王雖說多納了些妃嬪,，可是卻一直未立皇后,，可見知道輕重。他想必是知道長姐至今未嫁,，又有前緣,，所以又來提親求娶?！?p> 周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要這么說的話，那到也是個不錯的孩子,?！?p> 趙恒見周太后松了口，心下高興,，臉上卻愁眉苦臉,，“接連的戰(zhàn)事，死傷無數(shù),，國庫空虛,，如今我大齊已是無兵可派，若不是如此,，也不用委屈長姐遠(yuǎn)嫁,。”
說到這兒,，趙恒倒是真的傷感了,，眉頭緊皺，眼中泛起了漣漪,，“噗通～”一聲跪下泣聲道：“母后,，孩兒若不是沒有辦法，決不會讓長姐出嫁的,。朕的王軍都派出大半去前線支援,，眼下是孤注一擲，成敗在此一舉,，那晉王對我齊國怨恨極深,，萬一敗了割地賠款都不一定能滿足他的胃口，我們輸不起啊母后!這大齊的祖宗基業(yè)不能毀在我們手上啊母后!”
周太后看著跪在下方哀泣的趙恒,，眼睛也忍不住濕潤了,，她睜著眼睛不讓眼里的淚水流下來，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不舍,，像是無數(shù)個繩索把她的心扯來扯去,，她紅著眼眶，含著淚珠哽咽道：“哀家……哀家,，讓……韶華公主……出嫁,！”
短短幾個卻猶如千斤般沉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謝母后,！”趙恒嗑下頭大聲道。
“滴答～”
眼淚從周太后布滿滄桑的眼角滑落,，落在了用金線繡著鳳凰的華服上,。
她捂著心口,，手撐在桌子上,，像是無數(shù)把刀扎在她的胸口，還打著轉(zhuǎn)剜她的心,，韶華!我的韶華!母后對不住你呀!可是母后不能看著這大齊的江山毀于一旦呀!
趙恒看著這個傷心的老婦人深深一拜,，眼中帶著不忍和敬意轉(zhuǎn)身離開了慈寧宮。
“嬤嬤～”
過了半晌,，周太后含著淚道：“你去同韶華說吧,！”
“諾?！卑讒邒卟亮瞬裂劢堑臏I,，輕聲應(yīng)道。
鳳鸞宮
謝鈺聽到皇上讓她準(zhǔn)備長公主出嫁事宜的時候一點(diǎn)都不驚訝,，即使是嫡長公主也免不了無法做主,，任人擺布，為了齊國,，她只能出嫁,！
不過當(dāng)她看到那一份嫁妝單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珠寶玉器,，古玩字畫這些不提,，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也是自然,，這隨嫁的一萬衛(wèi)軍?”
她震驚看向方姑姑,。
“這是先帝駕崩前親賜給長公主的，怕他走了以后別人見長公主被幽禁在鎮(zhèn)國寺就落井下石讓人欺負(fù),。還將云州十六城賜給長公主當(dāng)封地,，位同親王，世代沿襲,，永不降爵,?！狈焦霉么鸬馈?p> “早就聽說當(dāng)初長公主受寵,，沒想到這么受寵,，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毕母袊@道,。
謝鈺將那展開來五六米長的清單一目十行地掃過，果然看到了云州十六城,，“皇上將云州十六城依舊作為長公主的封地,，每年的產(chǎn)收除去賦稅和進(jìn)貢其他依舊讓人送去給長公主，而且與梁王說好,，將來與長公主生育的孩子中可有一子隨母姓,，回來接管云州十六城，記入我大齊的皇譜,?！?p> “聽說這梁王比長公主還小三歲呢！”惜文一臉八卦道,。
謝鈺將嫁妝單子收起來,，拿出內(nèi)務(wù)府的令牌和鑰匙交給方姑姑，“你快去準(zhǔn)備起來吧,?！?p> 方姑姑笑著看了惜文一樣，行了一禮出去辦事去了,。
謝鈺笑著看著她道：“女大三,，抱金磚，你看這梁王娶妻子娶的多值,，本宮要是他,，本宮也樂意!”
惜文捂嘴偷笑，頓了頓,，又有些擔(dān)憂,，“這梁王的傳聞都不怎么好，這長公主嫁過去能成嗎?”
謝鈺挑了挑眉,，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等你見了她就知道了，長公主會與我們一同去西山行宮避暑,，皇上說等過了三伏再出嫁,，天太熱不好遠(yuǎn)行，而且也讓欽天監(jiān)擇了良道吉日了九月初六,，過了中秋再走,?！?p> 謝鈺透過窗欞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人，感慨道：“皇上也是顧念骨肉親情的,，讓長公主過了中秋再走,。”
惜文沉默不說話,，她可沒忘了當(dāng)初趙恒一碗湯藥直接打掉了惜雪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娘娘的小皇子也是因?yàn)樗艣]的。
謝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說話了,？”
惜文抬起頭，看著她不說話,。
謝鈺看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本宮就是感慨,?！?p> 頓了頓,，低頭看著桌上的并蒂蓮花玉雕淡淡道：“花謝了，再開也不是最初的那一朵,，玉碎了,，再拼也拼不齊全?！?p> 她拿起那個并蒂蓮花的玉雕,，剔透純凈，精致玲瓏,，眼中帶著喜愛與懷念,，“記得當(dāng)初本宮懷他的時候就在西山行宮看到了并蒂蓮花，還專門請了皇上來一起觀賞,，大家都說這是吉兆,，本宮也是那樣以為的?！?p> 說到這,，她輕輕撫摸著精致的花瓣，“可惜終究是天不隨人愿,，不過是本宮自作多情罷了,。”
她將這個玉雕放下,，抬頭對著惜文道：“將這個玉雕放進(jìn)本宮給長公主的添妝里,，花開并蒂終究是好兆頭,，取個好寓意總是沒錯的?！?p> “諾,。”
惜文知道謝鈺一路走來的不易,，本以為嫁一個夫君便能有個人給自己遮風(fēng)擋雨,，弄了個半天風(fēng)雨都是他給的，要不是他,，我們家大小姐跟林大將軍多好的姻緣!
惜文在肚里緋腹,，臉上的表情便不自主的顯露些許出來。
謝鈺看著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丫頭最近怎么老走神,，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這么想著,，便盯著她的表情打量,，想尋出一絲蛛絲馬跡。
趙韶華聽著白嬤嬤含著淚講完了事情經(jīng)過,，和母后最后的決定,，依舊是沒什么表情，“好的,，本宮知道了,，你去跟母后說，女兒會嫁的,?！?p> 白嬤嬤哽咽著擦了擦淚道：“誒！老奴這就回去回稟太后,?！?p> 趙韶華看著臉上布滿皺紋的白嬤嬤道：“嬤嬤最近腿腳可好些了，本宮派人送去的藥有用嗎,？”
“有用,，有用，”白嬤嬤心下一暖,，眼淚又淌了下來,，邊哭邊點(diǎn)頭道。
“本宮讓人把方子給了宮內(nèi)的太醫(yī),，往后太醫(yī)院的人會按時給嬤嬤送藥的,。”
白嬤嬤驚訝地看著她，自己剛剛才來稟報(bào),，公主怎么就安排好了,，難道公主早就打算要去和親？
趙韶華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高冷明艷的臉,，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