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zhàn)一夜,，付出巨大犧牲,，總算將耶律馬五的一千契丹軍趕回江北,。本以為已經(jīng)取得一場空前勝利，剩下的事情就是去杜充那里領(lǐng)犒賞,，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卻不想，女真人的拐子馬從天而降,。
眼見這疲勞的士卒再也無法抵抗,，就要全軍覆滅。
這巨大的落差讓王慎心中又是憋屈,，又是憤怒,?？勺鰹橐卉姷慕y(tǒng)帥，他依舊要在士卒們面前做出剛強的樣子,。
此刻,，一刀下去，熱血彌漫于半空,，心中的痛苦才算平復(fù)了許多,。
他回頭身來，緩緩地朝身后的岳云等人搖了搖頭,，示意他們暫時忍耐,，不要過早驚動敵人。
這是女真人第三次進攻,，說不定泗州軍就堅持不住了,。既然老天降下這場大風(fēng)雪，給了我機會,，就得把握好時機,。不能早，也不能遲,。
于是,，六騎就跟在女真人騎隊后面，隨著他們的速度越跑越快,。
轉(zhuǎn)眼,，眼前的雪粒子已經(jīng)在高速沖鋒中打橫，不斷打到鎧甲上,。座下的戰(zhàn)馬的馬鬃也飛揚而起,，顯然，馬速已經(jīng)放到最大,，女真人馬上就要撞到泗州軍步兵陣?yán)铩?p> 果然,，就在這個瞬間前方傳來咻咻聲,，以及人體落地的悶響,，弩手開始射擊了。
再接著,，是山呼海嘯般的吶喊：“泗州軍,，泗州軍！”
轟隆巨響,，騎兵和步兵撞在一起,。
“就是現(xiàn)在！”王慎一夾馬腹高聲吶喊,。
戰(zhàn)馬高高躍起,，夾帶著巨大的勢能,。
他手中的環(huán)首長刀對準(zhǔn)一個剛驚訝轉(zhuǎn)過頭來的敵人頭上劈去。
這個女真人身上穿著精良的鎧甲,，頭上鐵盔邊上拖出的貂皮看起來很不錯,。如果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女真人中的將領(lǐng),，至少是一個謀克頭兒,。
女真人在進入中原之前社會結(jié)構(gòu)很簡單，就是許多個部落的聚合體,。他們以三百戶為一謀克,，以十謀克為一猛安。既是社會組織,，又是軍事機構(gòu),。
聽到后面的戰(zhàn)馬長嘶，那個金人謀克猛地轉(zhuǎn)過身來,，大眼圓瞪,，手中兩頭包鐵，前端還裝著帶刺錘頭的棗木棍下意識地抬起,，望頭上一架,。
他的眼神又是驚駭，又是疑惑,，似是在問：這幾個宋人什么時候繞到后面來了,？
他的疑惑倒此為止，王慎這一刀帶著戰(zhàn)馬和自己身體的重量,，力量何等之大,。
“嚓”一聲，大棍斷做兩截,，環(huán)首刀從他的面門拉下去,，一路破到小腹。
鮮血帶著內(nèi)臟噴涌而出,，如同開放的大花,，撒得漫天都是。
那人身邊的衛(wèi)兵同時大叫,，叫聲尚且未落下,，岳云手中的屈刀一揮，立即將他們同時攔腰絞斷,。
“殺進去,，快快快！”王慎眼前一片紅色,，每喊一聲,，就有敵人濺出的血灌進口中?，F(xiàn)在，女真人的騎兵已經(jīng)和泗州軍的步兵陣撞在一起,。馬上他們就會如先前那樣,，在陣前一拐，脫離戰(zhàn)場,，然后拉開了距離再來一次沖鋒,。
無休無止，直到被動挨打的泗州軍崩潰為止,。
必須在這個時候一口氣把敵人的騎兵隊型打穿,，打亂，才能讓步兵撲上來和他們纏在一起,。
這是泗州軍,，也是他王慎唯一的機會，也是建康唯一的機會,。
先前一刀砍倒那個女真謀克之后,，王慎的手臂被震得有些發(fā)軟?？煽丛涝七@一刀揮出,，竟是說不出的輕松寫意，這孩子,，憑大氣力,？
好在岳云他們也知道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們紅著眼睛大吼著,，手中的刀借著馬力見人就一通亂砍亂剁,，從頭到尾都保持著高速的沖鋒。
血光沖天,，身邊的女真人一團混亂,。有人在大聲慘叫，有人在高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人在繼續(xù)朝前沖擊泗州軍軍陣，有人則拉慢了戰(zhàn)馬回頭看來,。
又有人在胡亂地揮舞著手中兵器,，隨著一個接一個同伴莫名其妙地被來歷不明的敵人砍下馬來,，如同在一口安靜的水塘里丟下一塊石頭,，騷動如同波紋在隊伍中擴散開來。
如此,，騎兵沖鋒的節(jié)奏就亂了,，已經(jīng)有女真人互相撞擠在一起,。
要想再如先前那樣如疾風(fēng)般從泗州軍陣前飛馳而過，已經(jīng)沒有可能,。
前方遠處,，傳來陣陣喊殺聲，泗州軍全軍出動,，堅決,，果斷，瞬間和女真拐子馬裹在一起,。
亂戰(zhàn)開始了,。
……
完全不知道這幾百金人拐子馬從何而來，他們的領(lǐng)軍大將又是誰,。但在此刻,，這都不重要了。王慎所想的就是要擊潰這隊敵人,，為了讓自己也讓手下那群袍澤弟兄活下去,。沒有吶喊，他只沉著臉一馬當(dāng)先,。
大勝耶律馬五,，本以為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大功到手,，可現(xiàn)在一切都扭轉(zhuǎn)過來,。說不失落，說不氣惱也是假話,。就在現(xiàn)在,，滿腔子的憤怒和郁郁化為刀上的騰騰兇焰，只不歇氣地朝前砍去,。
面前的這隊女真騎術(shù)高超,，力氣極大，且勇氣過人,，他們堪稱冷兵器戰(zhàn)爭中最勇猛的士兵,。只不過，莫名其妙地被在屁股上來上一刀,，未免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轉(zhuǎn)眼，就有一片因為猶豫而失去速度的拐子馬騎兵栽落馬下,，王慎也順利次沖進敵人騎兵隊伍中,。
在他身邊，岳云等人也知道機會難得,，若有哪怕一絲猶豫,，被敵人纏上,，等待自己的就是一個死字。古人和現(xiàn)代人相比,，最大的優(yōu)點是做事干凈利落,，他們下手甚至比王慎更快，直殺得痛快淋漓,。
看到身邊的敵人瞪著疑惑的眼睛號叫著死去,，他們內(nèi)心中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這女真好象并不怎么樣，甚至還比不上先前的契丹,。
岳云終于殺發(fā)了性,，他的吶喊聲如同一道道霹靂在身后響起。王慎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岳小將軍掉刀過處,，當(dāng)真是潑風(fēng)般不可一世。任何膽敢擋在他面前的人,，都無一例外地一刀兩斷,。
女真人都是輕騎兵，他們又是狂妄慣了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皮甲,，遇到王慎六騎手中的重刀，毫無防護能力,。相反,，女真人手中的武器落到王慎等人的扎甲上，也只能留下淺淺的痕跡,。
不過,，古代的兵器質(zhì)量不是太好，加上岳應(yīng)祥力大,。只片刻,，他手中的長刀刀桿子就折斷了。又抽出掛在鞍邊的短矛四下亂刺,，直到短矛卡在一個女真人身上抽之不出,。這才又換上短斧和骨朵。
在六騎不惜力的沖鋒下,，女真人的騎陣朝兩邊亂糟糟地分開,，相互撞在一起，一時間人翻馬仰,。血光中,，從不畏懼任何強敵的女真人臉上的迷惑逐漸變成驚懼。
谷烈的腹部被一把狼牙棒劃過，鐵甲破了一條口子,。還好沒有受傷，如果不是他反應(yīng)快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縮了縮身子,，只怕腸子肚子都要被人鉤出來了,。
他面上猙獰的刀疤下意識地一顫，又舒展開來,，哈哈大笑：“直娘賊,，這還是老子第一次騎馬和韃子對沖，過癮,，過癮,。騎馬打仗原來是如此爽利，不像步兵,，站在地上被人揍,。王指揮，如果以后你組建騎兵,，讓我做騎將好不好,？”
王慎胸口正憋著一口氣，他還做不到和岳,、谷二人那樣在千軍萬馬中談笑風(fēng)生,。尤其是在和敵人刀口見血肉搏的時候，若是一說話,，一口氣換不過來,，那就麻煩了。
他只不住揮舞環(huán)首刀,，“當(dāng)”一把鐵锏揮來,，擋住手中的長刀，直震得身子一顫,，五臟六腑都翻騰了,。若非在緊要關(guān)頭夾夾緊馬腹還真被顛到地上去。
馬鐙用勁往下踩,，戰(zhàn)馬憤怒長嘶,，用盡全身力氣朝前撞去。
王慎大吃一驚,，這個韃子單手執(zhí)锏就能磕開自己的雙手刀,。單這分氣力就被自己大得多，偏偏看他的衣著打扮,，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騎兵,，女真人的強悍果然令人畏懼。
好在谷烈的大刀及時跟上，一刀斬在敵人的頭上,。雖說沒有砍開那女真人的頭盔,，卻也使得敵人頭一歪，掉到地上,。
跟在后面的一個泗州軍騎兵馬蹄往下一踩,，響動驚心動魄的骨折聲。
谷烈怒罵：“岳云,，直娘賊護好將軍,！”
岳云見王慎吃了個小虧，心中自責(zé),，又氣又惱,，也回口罵道：“這些韃子都他娘是屬牛的，說老子慢,，你不也被阻住了,，跑快些！”
谷烈：“老子自然會快,，你手腳別軟,！娘的，平日里比誰都能吃,，上陣卻不見你比老子殺的敵人多,。”
二人一邊斗嘴,，一邊沖殺,，身上頭上全是淋漓血肉，正不住少旁邊甩去,，直如煞星一般,。
王慎朝前沖了幾步，眼前頓時一亮,。只見眼前是一排排林立的長矛正朝前奮力刺來,，正是泗州軍步卒。原來,，在一片混沌中,，他已經(jīng)將女真人的騎陣打穿。
女真人已經(jīng)徹底和泗州軍撞在一起,，戰(zhàn)馬也失去了速度,，他們坐在馬上，揮舞著手中沉重的長兵器劈頭蓋腦地朝下面砸去,，一根接一跟長矛被他們蕩開,，一個接一個泗州軍長矛手口中吐血委頓于地,。
女真士兵的力量大得已經(jīng)是非人類了。
“咻咻”有一支又一支弩箭射來,，幾個女真騎兵瞬間被射穿身體,。又有人一頭摔到前邊去，落到密集的長矛上,，被直接扎在空中,。
“狗韃子！”一個虎口迸裂雙手全是血的泗州軍士兵罵了一聲,，猛地躍起,，一把抱住馬上的女真人就滾落而下來：“長矛,，刺,，刺！對著我來,！”
慘叫聲和喊殺人沖天而起,，已經(jīng)被裹在人潮中的女真人紅了眼睛，就那么坐在鞍上胡亂地揮舞著兵器,。有人靠著蠻力用手中的重兵器砸開宋軍,，躍下馬來，三三兩兩背靠背立在一起,，準(zhǔn)備結(jié)陣而戰(zhàn),。
失去了速度和沖擊力的騎兵只不過是騎在馬上的兵，打老了仗的女真人自然明白這一點,。
只要一結(jié)成小隊沖鋒隊型,，這些經(jīng)驗豐富的女真人有信心擊潰所有來犯之?dāng)场?p> 可惜他們尚未站穩(wěn)腳步，王慎等人就撲了上來,，將之一沖而散,。
六騎在兩軍接觸點突然撥轉(zhuǎn)馬頭，欲要脫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