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肥螃蟹
跳蚤兒人小腿快,,一個蹦搶到眾小子面前,三步二步就跳到了門前,,帶頭鼓動一聲:“放學嘮,,大家走嘮?!?p> 一邊大聲鼓動散伙,,一邊小爪子一摟,將房門打開,,第一個就向門外鉆,。
“噗通”一聲悶響,誰料,,方邁出一條大腿,,腦瓜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肚皮上。
那張大肚皮又大又圓,,牛皮鼓一般結實,,內中氣道十足,登時把跳蚤兒給反彈了回來,跳蚤兒吃一肚皮,,腳下兩個趔趄,,拿捏不住,差點摔翻在地,。本作首發(fā)創(chuàng)世中文網,。
“娘的,哪來的衰神擋小爺……”跳蚤兒大感晦氣,,破口一句臟話便要罵出來,,捏緊拳頭就要給擋路的瘟神一點教訓,抬頭一看,,不僅怔住了神,。
門外不知何時竟然出現(xiàn)了一伙衙門官差,個個身跨腰刀,,手握木杖,,一身黑衣勁裝威風凜凜,滿臉都是殺氣騰騰,,令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當首一位滿臉絡腮胡子面型兇惡的差人看似個頭領,雙手叉腰堵在門口中間,。此人個頭墩矮,,身材肥壯,肚皮凸起如鼓,,像個大螃蟹一般,,將房門堵得水泄不通,難怪跳蚤兒被他頂翻了個,。
見到這些如狼似虎的差人,,跳蚤兒不敢過分造次,只得一句臟話噎回了嗓子眼,。
大白天地,,學堂凈地,哪來的這么多條子呀,?
看這架勢多半已經在門外守候多時了,,好像有預謀而來。
形勢有些不妙,,小子們都被門外這伙差人驚了神,,無人再敢張嘴。
“原來是龐捕頭呀,,呵呵,?!毙〗「缫谎劬驼J出了那位肚如皮鼓體若螃蟹的差人。
此人正是臨安府衙總捕頭龐斜,,實在是人如其名呀!瞧那身材,,人家都是往上生,,他卻是橫著長,肩寬臀扁,,肚皮如鼓,,四肢如爪,活像一只大梭子蟹,。
小健哥本與他交情非淺,,見是熟人,心下一松,,連忙笑嘻嘻趨步迎上去,。
來至跟前,連連作揖:“好久不見,,龐捕頭一向可好呀,?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歡迎,,歡迎,,歡迎呀!”
一邊熱乎地問候,,一邊伸手邀進屋來,。
那料這龐捕頭竟似換了一個人,一失往日親和之態(tài),,瞥了小健哥一眼,,仿若不認不識,冷冷丟一句:“你小子是誰,?差爺我不認識,。”
“我……我是……”小健哥舌頭一縮,,差點吞到了肚子里,。
咽了大口氣,滿臉尷尬,,強作歡顏,,慢條斯理地介紹道:“我……是小健哥呀,龐捕頭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健忘了,?前天晚上小弟還在西湖邊的飄香酒棧與你把酒言歡哩,,只過二晚,,難道您就不記得俺了?”
龐捕頭翻翻白眼:“少來套近乎,,差爺我說過不認識你,,就不認識你,你小子哪山的猴子,?再嘮叨,,差爺把你拷起來?!?p> 日,!
小健哥心里咕咚一聲,暗罵:”死螃蟹,,吃錯藥了,,才兩天就翻臉不認人啦。
奶奶個熊,,是升官了,,還是發(fā)財了,這么拽,?還是腦子出問題了,,傻得不認人了?”
瞅了幾眼,,忽覺這家伙腦袋最近有點腫大,,仿佛找到了癥結所在。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蔡姓公子得意的狂笑聲,,那笑聲充滿了狂傲、狡詐與譏諷,。
小健哥頓時有悟,,扭過頭去,只見蔡姓公子與兩狗奴才正坐在那里陰陰發(fā)笑,。
蔡姓公子奸笑地搭著腔:“令狐兄,,既然人家龐捕頭不認識你,干嘛非要熱臉貼著冷屁股,,好沒臉呀,。”
說著,,得意地對了龐捕頭一眼,。
那捕頭龐斜臉皮登時媚笑開花,透出幾抹饞諂,,兩人一顰一笑間似乎隱藏著見不得人的基情,。
小健哥悟了,,原來兩人狼狽為奸,早就勾結一起了啊,。這個“死螃蟹”顯然被蔡小子收買了,,無恥地背棄了自己。氣炸了肺,,欲要發(fā)作,,靜心一想:“蔡小子竟然能收買臨安第一捕頭,可見手段厲害地很,,絕非尋常之人,必定大有來頭,,不可貿然行事,,而這‘死螃蟹’純是勢利小人,根本不值得生氣,?!?p> 想到這里,心下釋然,,強忍怒氣,,冷言相譏道:“公子兄與這位差爺原是熟人呀,難怪二位一臉的笑容這么燦爛可愛,,瞧得俺好肉麻呀,。”
于是蔡姓公子肉笑道:“令狐兄好像也與龐捕頭很熟呀,,可惜人家不擺你,,你便連半點肉麻的滋味都嘗不到了?!?p> 小健哥自嘲一聲:“臨安府的龐捕頭可是大大大的人物,,我們小老百姓怎能不熟悉。
不過人家貴為高高在上的官爺,,哪個什么眼看人低,,咋能輕易瞧得上俺們這些凡夫小民呢?剛才頭腦發(fā)熱不小心冒昧了龐差爺,,實在讓公子兄笑話了,。”
蔡姓公子笑道:“令狐兄謙虛了,,若是比身份,,你的家世可不一般呢,誰不知道你臨安府令狐家族的大名呀,。
令狐家世襲皇家爵位,,世代享受朝廷二品大員俸祿,,家產萬頃,嬌妾如云,,在臨安府那可是名聲顯赫首屈一指的門戶,。且令狐家族三代有功朝廷,歷代先皇均有御筆親賜的賞功金匾高懸門庭,,門楣金光耀日,,那是何等地榮耀?家世如此尊崇,,令狐兄怎可自貶凡夫小民,?”
小健哥板起面孔,故作一本正經道:“我這人吧,,最不喜歡沾老祖宗的光,,老祖宗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只可仰而觀之,不可依為資本,。
本少無功無德,,就一碌碌小民也,此生無大志,,只求平淡,,與世無爭,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個沒什么追求的小民罷了,。”
蔡姓公子訕笑道:“令狐兄身出名門,,而不倨傲自詡,,心態(tài)平淡淳樸,已達到超凡脫俗之境,,實在讓本公子好生佩服呀,。”
受不了這小子滿嘴酸腐譏嘲,,小健哥目光一閃,,突厲聲喝問:“公子兄好像對我家門打探十分透徹呀?還沒請教府上尊號,?”
蔡姓公子緩聲道:“本公子只不過是外地來臨安謀生的一介草民,,家門清寒,不值一提呀,?!?p> 小健哥知他不想透露身份,譏誚著道:“瞧這話說得,。
方才公子兄橫空出世,,一展身手,,可是讓小子們大開了眼界。公子兄不僅拳腳功夫了得,,吟詩頌賦的本領更是風華絕子,,讓兄弟我好是佩服。
一看之下就絕非等閑之輩,,而且還請來了龐大捕頭前來壓陣,,這派頭可是威風地緊吶,何以出此自貶之語呢,?這話說得實在欠扁過頭了,。”
蔡姓公子笑應:“本公子方才只不過使了幾招自衛(wèi)防身之術,,可算不上什么本領,,承蒙令狐兄高看了。
至于和龐捕頭同來此處,,卻不是請來壓什么陣。素聞令狐兄惡名昭彰,,手段卑劣,,本公子唯恐遭遇不測,所以才勞駕龐捕頭前來走一遭,,本意是為防身自保而已,,而絕非故弄什么場面?!?p> 小健哥心里罵道:“賊狐貍,,還裝。
以為爺看不出你肚子里的花花腸子,,分明是上門找茬,,還說什么防身自爆,爆你大頭啊,。
切,!我切你個王八羔子?!?p> 面不改色繼續(xù)冷嘲:“原來這么一回事呀,,公子兄的人緣很不錯嘛,初來乍到臨安府就結交了大螃……捕頭,,以后有龐大捕頭背后撐腰,,在城里混那可就如魚得水了,做起壞事來可就方便多了,,誰沖著龐捕頭的面子還不得讓你三分吶,?!?p> 蔡姓公子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小健哥話鋒忽一轉:“公子兄與龐捕頭今日找上門來,,看來就是沖著本少而來,不知我小健哥哪里得罪了閣下,,竟要勞師動眾搬出條子對付我一個小老百姓,?”
“令狐兄多心了,本公子與你素不相識,,無怨無仇,,為何要找你的麻煩?反倒是你,,擺下這龍門陣招待本公子,,可講不過去呀?!?p> “進此學堂者,,必先通過考驗,這是我們小霸王私塾歷來的規(guī)矩,?!毙〗「缱杂姓斃碛伞?p> “人家好端端來求學,,卻要遭受一頓惡意捉弄,,還妄稱什么規(guī)矩。我看,,這個陋習應該改一改了,。”蔡姓公子也有看不慣的理由,。
小健哥寸步不讓:“不耍幾下子手段,,怎能展現(xiàn)我小霸王私塾的威風。如果沒膽子,,就不要來這里混,。”
“好一個小霸王私塾,,作風的確霸道,,本公子如果沒膽,也不會前來闖一闖,?!辈绦展右膊皇浅运氐摹?p> 交鋒數(shù)口,不相上下,,小健哥還是君子般豎起了大拇哥,,假裝贊:“公子兄膽識過人,手段毒辣,,好讓我佩服,,今日算是領教了?!?p> 于是蔡姓公子也陰笑著謙虛:“幾招花拳秀腿而已,,嚇唬小孩子而已,以后咱們還要多多切磋呢,?!?p> 小健哥輕笑笑:“公子兄進了私塾,咱們就是同門師兄弟了,,往后日子還長著哩,,咱們少不了慢慢交流?!?p> 懶得再啰嗦了,,快口道:“不過今日哥沒心情,就不奉陪了,,告辭了先,。”
手一揚,,招呼一聲小弟,起身就欲出屋,。
來到房門前,,對堵在那兒的一只“大螃蟹”道:“龐捕頭,我要出去曬曬太陽,,順便撒泡尿,,麻煩你讓一下?!?p> 龐捕頭肥胖的身軀堵得房門水泄不通,,高傲地仰視著小健哥,也不搭話,,身子仍舊紋絲不動,,仿若泥塑一般,這架勢可是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真?zhèn)€擋路瘟神,,小健哥暗罵,心里惱怒,卻對這只“肥螃蟹”無可奈何,。
只聽蔡姓公子又插口取笑道:“日頭還早,,太陽還沒出來呢,令狐兄這就要出去曬太陽,,好像有點操之過急了吧,。”
小健哥沒好氣甩頭:“我出去等著太陽出來,,然后再曬,,可不可以?”
蔡姓公子淡笑:“既然來學堂讀書,,就該遵守學堂紀律,,這還沒到下課時間就要出去曬太陽,豈不是公然無視學堂紀律,?”
小健哥眼珠子一翻:“要你管,。
你又不是教書先生,管得哪門子閑事,,本少我喜歡怎么著就怎么著,,干你屁事?!?p> 蔡姓公子換了口氣:“本公子雖然不是私塾老先生,,但就看你不順眼。
學堂本是紀律嚴肅之地,,豈能容你這等目無法紀小兒任意妄為,,今日本公子偏要管一管你這個不守規(guī)矩之徒,為學堂正正風氣,?!?p> 瞬間小健哥被激怒,頓時火冒三丈:“口氣好臭,,讓你三分還踩鼻子上眼了,。
爺?shù)挂纯茨氵@廝有什么斤兩,本少現(xiàn)在就要出去曬太陽,,看你能把我怎么著,。”
單手一揮,,吆喝一聲:“弟兄們,,給我沖出去?!?p> 吼叫一聲,,也不把堵路的“肥螃蟹”放眼里了,小健哥帶頭就往外闖。
人多就是力量大,,學仔們也壯了膽,,跟在老大后面就向外沖。
眼看就要泄洪,,忽聽一聲雷公吼:“誰敢,!”
卻見,大門口那只“肥螃蟹”一只大手大力按在腰間鋼刀上,,一只大手向前一推,,猛地擺出一個霸王當關式,再來恐嚇一聲:“呔,!小子大膽,,誰敢闖我關口?!?p> 小健哥只得暫時止步,,橫眉冷對:“龐捕頭,咱們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給點面子,?
別忘了,以前家父是怎么照顧你的,,沒我老爹,,你窮小子能混進衙門?能混到現(xiàn)在人模人樣,?發(fā)達了就翻臉不認人啦,?作人要有良知,吃里爬外,,忘恩負義會讓人戳脊梁的,。”
這番話有些分量,,不想龐捕頭與小健哥老爹還有些淵源。
龐捕頭方要發(fā)狠,,聽了小健哥一席話,,回想昔日小健哥老爹對自己的提攜之恩,不免有感羞愧,,臉紅道:“令狐少爺,,龐某不敢忘恩,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著話時,,不時地瞅向蔡姓公子,臉色明顯透著畏懼。
見盟友有動搖,,蔡姓公子及時安撫:“龐捕頭,,過去那點陳芝麻爛谷子還提它做甚。某人老爹不就是給你在衙門找了份工作嗎,,又不是給你升官加爵,,有什么好感激,你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難道不是嗎,?
希望你記住本公子對你說過的話,別人給你的好處,,本公子十倍給你,,誰輕誰重,你可要考慮清楚了,?!?p> 原來如此。
還是兩個字,,收買,。
龐捕頭聽話地又露出一副奴才模樣,但小健哥家門畢竟顯赫,,在當?shù)赜行﹦萘?,老爹又對自己有恩,也不敢開罪,,便賠笑臉道:“令狐少爺,,我也是為人辦事身不由己呀,若有怠慢之處,,還請體諒一下,。”
小健哥暗罵:“這‘肥螃蟹’果然是個勢利小人,,一句話就被收買了,,也不知這蔡小子暗地里給了他多少銀子,且看小爺手段,?!?p> 扯開嗓門道:“想要好處,好說呀,。
本少給你龐捕頭的好處總比某人多一兩,,按照金錢至上的理論,誰出的錢多就該給誰辦事?,F(xiàn)在,,我命令你,,把這蔡小子抓起來痛打五十大板先?!?p> 說著,,小健哥手指一點,徑指某人,。
這話說得太露骨了,,收買差爺我暗地里商量呀,怎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赤裸裸地比價競標,,真把爺當成拍賣行里的古董了呀,,龐捕頭有些尷尬了。
此前收過蔡姓公子一筆不小賄賂,,做賊心虛,,龐斜低頭賊瞅蔡姓公子,再瞅小健哥,,那時低著聲氣道:“健少,,這不是錢的問題,蔡公子可是……”
差點漏嘴,,蔡姓公子連忙咳嗽一聲,,龐捕頭趕緊改口:“可是……大人物呀,希望令狐少爺不要難為我……”
小健哥挑眉:“什么狗屁大人物,,皇親國戚,?還是王侯爵爺?還是哪山的猴子,?”
眼前這小子可是混世小魔王,,可曾怕過誰。龐捕頭媚笑:“你們兩位都是爺,,小的就是個當差的,,哪個也不敢得罪……”
小健哥牛哄道:“管他什么狗屁人物,只要踏進臨安城,,還沒小爺放在眼里的猴子,。”
蔡姓公子也不示弱,,加重口氣道:“說話可要留點余地,,以免日后難以收場?!?p> 小健哥哼一聲:“那就走著瞧,?!?p> 不想廢話,,招呼小弟又要向門外沖,。
龐捕頭急忙彎下腰,擺低姿態(tài),,扮作一臉苦相哀求道:“令狐少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小健哥不耐煩了,正要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