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媽說,,碗里不能留下一粒剩飯
在刑子梁的上半生里,,他一直信奉的信念就是老爸老媽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每句話,雖然那些話并不多,。
可刑子梁如今的性格,,便是由此而來,。
在那個世界,老爸老媽離開他很多年了,。
他記得,,懵懂不知事時,每次在飯桌前,陽光總是灑在老媽的笑臉上,,老媽彎下腰,,輕彈他的小腦袋瓜,指指正在看著報紙的老爸,,再指指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后笑著對他說:“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fù)?!?p> 他還記得,,最后一次聽見老媽的囑咐時,那部染著污泥血跡的手機(jī)里,,斷斷續(xù)續(xù)的錄音,。
而在老媽的那段遺言里,最先囑咐他的,,仍舊是一日三餐,。
“記得不準(zhǔn)挑食......要大口吃飯......”
“自己的飯碗里不要留下剩飯......”
“以后,要健健康康的長大,,要長得比你老爸還要高還要壯......”
刑子梁一直都在這么做,,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用心吃飯。
在場眾人都被刑子梁的哀嚎將目光吸引了過去,,當(dāng)見到刑子梁目光悲切地望著灑了一地的飯菜時,,眾人都不由愣了愣。
蕭唐眉頭皺了皺,,并未多加理會,,又再轉(zhuǎn)身望向了池央,氣息騰起,,戰(zhàn)意清晰,。
池央回過神,也將目光望回了蕭唐,,抬手起式,,正要出手時,卻又突然停住了動作,。
蕭唐一怔,背后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他急忙轉(zhuǎn)回頭去,,正是刑子梁站起了身來,一手緊拉住他的肩膀,,一手指著地上的飯菜,,臉上表情竟似乎還帶著些“悲傷”。
“你剛剛打翻了我的飯菜......”
聽見刑子梁的話,蕭唐表情有些錯愕,,旋即皺眉開口道:“我以為你要出手了,。”
刑子梁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沒有想要和你動手,。”
蕭唐聞言,,像是想到了幾天前的那場斗毆,,嗤笑了一聲,反問道:“是嗎,?”
這次,,刑子梁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你應(yīng)該道歉,?!?p> 聽見這句話時,在場眾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從三年前起,,整座崖山一中都知道,面對不講道理的刑子梁,,道歉永遠(yuǎn)是最沒有用的,。
“道歉?”蕭唐忽然笑了起來,,“你要我和你道歉,?”
刑子梁再度指了指灑在地上的飯菜,依舊是那么認(rèn)真,,說道:“其實應(yīng)該是給白米飯和野炙諸道歉,。”
“從稻谷到一碗熱騰騰的米飯費了多少功夫,?”
“你想啊,,作為一頭野炙諸,它好不容易長到了這么大,,即便現(xiàn)在作為食物,,它也是有尊嚴(yán)的?!?p> 蕭唐望了望灑在地上的飯菜,,那的確是一份芝士野炙諸焗飯。
旁邊眾人卻都如見了鬼一樣,,神情錯愕,,目光呆滯。
“完了,完了......”蔣山咽了咽口水,,戳了戳身旁的臣琛,,“刑家家規(guī)太重了,子梁真被他老媽餓傻了......”
臣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扭頭望了望池央,。
池央愣愣說道:“別看我,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對勁,,我還疑是不是上次動手時他被蕭唐打壞了腦子......”
吳辰僵硬地點了點頭,,說道:“有可能,但他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難道腦子壞了這毛病也他媽是帶潛伏期的,?”
對于眾人的目光,刑子梁渾然不覺,,只聽他接著和蕭唐說道:“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老媽從小就這么教我的,,難道就沒人教過你,?”
這世界可沒有流傳《憫農(nóng)》這首詩,好在這首詩意思淺顯易懂,,大多數(shù)人應(yīng)該都能聽懂,。
咳,或許除了某些紈绔子弟,?
“鋤禾是誰,?”蔣山一臉懵逼地問吳辰。
吳辰卻沒空理他這么白癡的問題,,畢竟他比較在意那個當(dāng)午是不是高一的學(xué)妹,?
池央不自覺拉開了距離,并不想離兩個文盲太近,,心中卻更是疑惑,,他奶奶的,刑子梁居然還會念詩,,難道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升起的,?
只有臣琛最先回過神來,他聽懂了這首詩的意思,,更聽見了刑子梁那句本是無心的問話,立刻接了刑子梁的話茬,語帶諷刺道:“子梁,,剛剛不是說過了,,蕭唐是孤兒,他可不像我們,,哪里會有人從小教他做人的道理,?”
臣琛天生毒舌腹黑,就算是好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都陰惻惻的,,像是暗諷,,更何況不是好話。
現(xiàn)在眾人只覺得他是在指著鼻子罵蕭唐有爹生沒娘教了,。
蕭唐額頭青筋突起,,心中已然生怒,這些話觸及到了他心里最脆弱,,最不可視人的地方,。
刑子梁聞言怔了怔,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話里似乎有些歧義,,他倒是有心想開口解釋一句,,但怒火中燒的蕭唐并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反而強(qiáng)壓著怒火先開口了,。
“刑子梁,,當(dāng)世元嬰期的存在隨意一擊便可毀去萬畝良田,而在兩京十二州外,,很多地方都在經(jīng)歷這種戰(zhàn)爭,,你敢指著他們的鼻子,像現(xiàn)在這樣義正言辭嗎,?”
蕭唐認(rèn)為這所謂的道歉只是刑子梁對自己的侮辱罷了,。
“還是說,權(quán)貴與強(qiáng)者,,不存對錯,,只有利弊?”
刑子梁眉頭微微一皺,,心中覺得這樣的說法未免有些偏執(zhí),,他仔細(xì)想了想老媽曾經(jīng)的訓(xùn)誡,開口道:“錯了就是錯了,,事情應(yīng)視不同情況而定,,往后總有世人評斷?!?p> 池央等人持續(xù)懵逼中,,誰能想到刑子梁能說出這種狗屁道理來,,他們可能遇見了一個假刑子梁。
盡管他們并不知道,,講道理的話,,現(xiàn)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刑子梁還真是一個假貨......
蕭唐聞言怒笑不止,片刻后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冷冽地望著刑子梁,,一字一頓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先替太子黨和全校師生道歉吧,?”
刑子梁皺眉不松,,他根本不知道太子黨做過些什么,更何況他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刑子梁,。
于是,,刑子梁搖了搖頭。
他沒有做過,,那就沒有必要道歉,,雖然做了某些事的那個人也叫刑子梁。
可蕭唐并不知曉其中的曲折,,他自然對刑子梁的回答有自己的解讀,。
蕭唐旋即發(fā)出了嗤笑聲,冷冷開口道:“如果注定了將來你終成權(quán)貴,,那我蕭唐,,日后必踏元嬰!”
他一步跨朝前去,,正好將灑在地上的白米飯踩得稀碎,。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這么做的,,從臣琛開口諷刺他時,,他就已經(jīng)怒不可遏了。
“你我之間再沒有什么好說,?!?p> 他怒笑著,周身氣息轟然騰起,,狂傲而兇猛,。
“一切都交給拳頭來決定?!?p> “刑子梁,,你敢不敢和我打!”
所有人都將目光望向了刑子梁,,池央等人難免擔(dān)憂,,林輕語皺眉無話,,學(xué)委會的其余人倒是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
他們知道刑子梁現(xiàn)在是打不過蕭唐的,,恐怕是進(jìn)退兩難,,怎么也得丟了面子。
刑子梁“悲傷”地望著被蕭唐踩在地上糟蹋了的白米飯,,倍感心疼。
然后他抬起頭來,,同樣朝前走了一步,。
他感受到了天地靈元的存在,感覺到了體內(nèi)游走的勁氣,。
他的拳頭一握一松著,,正在熟悉著那股力量。
靈魂和肉身的交匯處,,那片海上,,三座大山如有仙光盛放。
池央眉毛輕挑,,他總感覺刑子梁有些不一樣了,,就算只從氣勢上來看。
刑子梁望著蕭唐,,認(rèn)真說道:
“如果是以前沒人教你道理,,那今天讓我來把道理告訴你?!?p> 邁腿,,跨步,橫腰,,提拳,。
轟——!
勢如山岳,,重逾百斤,。
隨拳而去,一聲怒叱,。
“不能糟蹋糧食,,碗里別留剩飯,否則一定會惹老媽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