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垂眸看了一會腳下的小土包,滾燙的淚水忍不住跌落,縱然她從前是打心底里的討厭貓這類生靈,,可自從那夜為包子接生以后,,她便愿意接納包子一家了。
沒想到,,因?yàn)樽约旱拇笠?,包子和剛出生的小包子們被人用剪刀戳死,只留下饅頭孤孤單單的,,一想到饅頭每回?fù)涞阶约荷砩?,歡脫地?fù)u著尾巴,季瑤的心口便好一陣酸楚,。
“季瑤……”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季瑤匆匆抹干凈淚水,徑自往前走,,那人腳步一閃沖到了她面前,,季瑤又沉著一張臉朝另一個(gè)方向去。
“你別生我的氣了,,你想啊一只貓把人傷成那個(gè)樣子,,換做誰誰還會讓它活著,你沒受到牽連就該萬幸了,?!泵C王見她一臉負(fù)氣,壓根不理睬自己,,忙按住了她的肩膀,。
季瑤回身打開他的手,冷冷道:“肅王殿下,,季瑤怎敢生殿下的氣,,我不過是可憐饅頭罷了,殿下日理萬機(jī)又何必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肅王的目光漸漸轉(zhuǎn)冷,,臉上更是萬分失意,語氣灼灼道:“我不過是沒有幫一只傷人的瘋貓說話,,你就這般氣我,,恨我,那劉珣呢,?他捉了伴你十年的阿旺,,把它烹飪了吃下,,你怎么就待他那么好?甚至跑到康王府衣不解帶地去照顧他,?,!”
季瑤身軀一震,十分震憤地看著眼前人,,難怪回府后就再未見到阿旺,,也未曾聽常喜聽起,她原以為阿旺是走失了,,沒成想……
肅王今日不知何故,,言語中帶了三分火氣,此刻還不愿放過季瑤,,逼近一步道:“你可是對他還有什么留戀,?就算你可以不顧殺父之仇,可劉珣不可能放下他的仇恨,,我從前說過的,,你卻未放在心上,我也不忍心告訴你太多,。
可我若是知道你會這般執(zhí)迷不悟,,就該早些告訴你,你為了報(bào)殺父之仇的的確確害死了他大哥,,可你又知道劉珣為何會對你父親下黑手,?不過是因?yàn)槟愀赣H收買各位大臣聯(lián)合上奏康王,父皇一怒之下給康王賜了毒酒,!你們立場不同,,你們的深仇大恨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抹滅!你想和他在一起,?天方夜譚,!”
他的話就像是晴天下的雷,毫無征兆地打在季瑤心口,,猝不及防的錐心之痛令她難以承受,,季瑤不禁冷笑出聲:“原來……原來殿下為了我好,對我保留了這么多……”
肅王擰了擰眉,,側(cè)過身沉聲道:“還有你外祖母,那日你為了劉珣的事從江府負(fù)氣而走,,她為了追上你不幸摔下臺階……”
季瑤險(xiǎn)些站不穩(wěn),,還未回過神來細(xì)細(xì)體味這痛楚,肅王又長嘆道:“季瑤,,僅憑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扳倒劉珣和定王的,,你這般好,,自該過你的美好人生,何必要攪弄這趟渾水,?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你……避著他們些,做一個(gè)相夫教子的女人有何不好,?”
季瑤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她記得,幼時(shí),,身邊最有義氣的便是肅王,,但凡她受了委屈,他從來不會過問孰是孰非,,硬著一口氣非要為她出頭,,如今卻勸她忍下如此大仇。
她自嘲地?fù)u了搖頭,,那不過是大家年幼時(shí)不懂事罷了,,時(shí)隔多年,誰的性情不是大變呢,?
誰……又還是當(dāng)初那個(gè)自己呢,?誰……又會為了他人的仇恨還不顧自己的地位傾盡所有呢?是她常季瑤妄想了,。
“多謝肅王殿下提醒,,季瑤先行退下了?!奔粳幃吂М吘吹貙χ卸Y,,眉間的冷淡看得肅王幾番欲言又止,到底還是眼睜睜看著她離去了,。
此刻的他又何嘗不是在氣頭上,,他打聽到的那些消息,其中不乏季瑤可怖的手段,,那般的狠厲,,那般的不留情,他不過是希望她不要卷進(jìn)那些事,,不要讓那些悲劇從頭再來一遍,。
如今失憶了,正巧忘記這些事不是很好嗎,?肅王暗暗攥緊拳頭,,一雙眸子幾乎就要噴出怒火,她怎么就半點(diǎn)也聽不進(jìn)去呢!
季瑤心中憋著一口氣,,兀自加快腳步?jīng)]個(gè)目的地往前走,,就連身前的人影也未發(fā)覺,竟一頭撞了上去,。
“哎呀,!小姐!小姐沒事吧,?”常喜揉了揉額頭,,忙去扶摔倒在地上的季瑤,季瑤深思未定,,卻還是問了一句,,“不是讓你留在康王府嗎?怎么回來了,?”
“我……”常喜支支吾吾地避開季瑤的目光,,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話,肩上一沉,,對上季瑤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常喜才提氣道,“御醫(yī)來看過了……說是世子沒有任何好轉(zhuǎn),,反而更差了,,所以……所以就停了小姐的藥……”
“哦……”季瑤笑了一笑,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神色淡淡道,,“救不活就救不活吧……反正他的事與我也沒有什么干系……”
常喜十分吃驚季瑤的這個(gè)反應(yīng),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歡喜的,,這些日子小姐如何對待世子她都看在眼里,,要說小姐只是念在往日的朋友情分上這般上心,她是萬萬不信的,,好在現(xiàn)在她家小姐總算是不去理睬世子的死活了,。
“小姐,比試可都結(jié)束了,?我們收拾收拾就回去了嗎,?”
季瑤頓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話:“什么也不必收拾,,你去房里把爹爹的賬本拿來,,我們這就回去?!?p> “好……”常喜剛轉(zhuǎn)身,,季瑤又叫住了她,,臉上閃過一絲堅(jiān)定道,“你差兩個(gè)人把院子里那箱金子給我抬到馬車上去,,既然我已經(jīng)奪得魁首,沒有道理不拿,?!?p> 與季瑤臉上的淡漠不同的是,常喜一臉的歡呼岳雀,,嘰嘰喳喳連說了一堆稱贊的話才興沖沖地往院子里跑去了,。
“剛剛真是嚇?biāo)牢伊耍秦堃蔡珒礆埩?,我聽說還是公主的,?公主怎會養(yǎng)如此兇殘的孽畜?”
“良玉姐,,你不知道吧,,那貓本是一對,那母貓前不久剛生了小貓崽,,然而一夜之間全死了,,那公貓才發(fā)了瘋,見誰都咬,!”
“見誰都咬,?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可我怎么覺著那孽畜只咬你家主子呢,?”
“呃……良玉姐真會說笑……呵呵……興許是我家小姐身上抹了什么孽畜不喜歡的香氣,,才招惹到了它?!?p> “興許吧,。”
季瑤看著兩個(gè)鵝黃身影從長亭下越飄越遠(yuǎn),,心頭憤恨的火卻是越燒越旺,,她想不明白,那貓如何就得罪了表姐,,竟勞動(dòng)她一個(gè)名門小姐下這樣惡毒的手,!
如今已和肅王鬧翻,再無人能幫自己,,可就憑自己,,如何能探得東宮、探得定王府,、康王府的秘密,?
那真相豈不是石沉大海再無浮現(xiàn)的可能,?季瑤的眉頭越擰越緊,腦中忽然閃過一張文雅的臉,,方才太子妃揭穿自己身份,,可竟從他臉上找不到半分吃驚的神情,那淡然的眼神分明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若是僅僅看出自己是女兒身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當(dāng)他從太子妃口中得知自己是常家大小姐,仍舊是沒有絲毫意外之情,,實(shí)在是有些不正常,。
莫非……祝商身上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個(gè)一心要到東宮去做謀士的人,,想來也該有幾分本事,。
若是找他尋求幫助,或許能得到些不一樣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