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打掃完戰(zhàn)場,收斂好陣亡的兄弟同袍,,韓義趁著閑暇的空隙,,大致了解了洪山堡內(nèi)的基本情況,!
一戰(zhàn)下來,,洪山堡內(nèi)第一隊總旗麾下劫后余生的十名軍兵,韓義都記在心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最值得信任的,值得相互依靠的,。韓義仔細瞧過自己全身的變化,,除了后背上的刀傷外,,全身沒啥子變化,身形樣貌都沒變,,就是頭發(fā)忽然變長了,,披頭散發(fā),儼如一個赤面長發(fā)的行者,!
要說不同嘛,!就是自己的年齡有了微妙的變化,自己原本二十五歲,,通過跟齊武的交流,,推算出自己現(xiàn)在才十八歲,意外的來到了大明天啟二年,,也就是公元一六二二年,。
這下子讓韓義徹底的摸不著頭腦了,稀里糊涂的穿越了,?又經(jīng)歷了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真是讓人匪夷所思,還有比這個更巧合的事情嘛,?,?!
既然一切都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自己也無法改變,,也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眾人經(jīng)過商議,,決定現(xiàn)將陣亡的兄弟安葬,,再上報洪山口關(guān)的上司老爺們,為陣亡的兄弟請功討賞,,他們可是屯田戍邊的衛(wèi)士,,為國捐軀,理應(yīng)受到褒獎善待,!
韓義與眾人不去理會,,臨陣脫逃的管隊官李三福、守堡官史來鄉(xiāng)等人,。他們在堡外焚燒韃子的無頭身體時,,見洪山堡南面飛沙大作,塵土滾滾,,眾人見狀,,不由得大驚,莫非韃子去而復(fù)返?,?,?
片刻功夫,就見對方的大纛旗幟上,,赫然寫著“明”,,再看旁邊的旗幟,出現(xiàn)一個碩大的“王”字,。
齊武對眾人說道:“快列隊,,這可是洪山口關(guān)的游擊將軍,兄弟們,,為高總旗申訴,,為我等記功有機會了!”
只見對面一位威風(fēng)凜凜,,霸氣逼人的大將迎面而來,,只見他頭戴六甲宣武神鐵盔,身著魚鱗環(huán)扣鎖子甲,,腰系銀漆卡簧帶,,腰懸寶劍,腳踏粉底衛(wèi)足矮靿靴,,坐下一匹黑棕色的戰(zhàn)馬,,那叫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
他身后的數(shù)百名將士,,各個身著布面齊腰甲,,配有布面的腿裙,甲裙內(nèi)側(cè)都鑲嵌著一定數(shù)量的鐵片,,頭戴八瓣鐵皮盔,,腳蹬布皮的矮靿靴。手持鳥銃或者是三眼銃,,腰懸雁翎刀,,這是明軍精銳部隊,北方軍標(biāo)準(zhǔn)制式的配備,!
韓義內(nèi)心嘀咕:“這個時代的盔甲就是漂亮,,將軍精銳部隊的裝備都是這樣的上檔次,相比之下的辮子軍就差太遠了,。中低層的將軍配備布面甲,,高層的則是鎖子甲和布面甲的升級版!除了御林軍與京畿三大營配備的裝備較好,!,,至于士兵就更差了,,一身的布衣,,腦袋上戴一個氈帽頂子,,身上的齊腰甲換成了布衣,前胸后背貼上一個兵或者是卒的大字,,遠遠望之猶如一群布衣大軍,,很難抵御弓弩火槍的穿刺!”
再看眼前的這些人,,韓義估計應(yīng)該是將軍的私兵,,本朝的將軍重私兵而不重軍兵。而軍戶兵多半是身著齊腰甲,,頭戴八瓣獸皮盔,,武器多為鋼叉、長矛,、腰刀,、三眼銃之類,即便如此,,這都要比后來的清人要強很多,!
其實,私兵古已有之,,諸如本朝聞名于世的袁崇煥也有私兵,,明末第一悍將滿桂,與明末第一良將曹文詔都有自己的私兵,。重文輕武的大明帝國,,軍與兵分開,將不知兵無法統(tǒng)御,,兵不知將無法令行禁止,,跟宋代的制度差不多,又非常的矛盾,!
軍戶制就是屯田軍制,,出則為兵,入則為民,,用好了既能夠解決戰(zhàn)斗力,,又能夠解決糧草,用不好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到了明末,,軍戶制基本上土崩瓦解,除了九邊的邊軍能夠勉強保持軍制,,其余的一道征召,,就要重新整合,!例如后來的遼東鎮(zhèn),就是再屢戰(zhàn)屢敗的前提下重新整合過的,!各地將領(lǐng)的私兵待遇上又比軍戶兵要好很多,,軍餉多半都會給予私兵,剩下的軍餉才會補給軍戶兵,。
而作戰(zhàn)時,,往往都是軍戶兵沖鋒在前,死傷慘重,,私兵都是最后發(fā)起攻擊,。這就導(dǎo)致軍戶兵,一旦遇到強敵,,就會一觸即潰,。況且,私兵的數(shù)量又少,,又難以維持整個部隊的攻防能力,,這也是本朝軍隊?wèi)?zhàn)力下降的主因之一!
韓義正走神之際,,就聽見這位王將軍開口說道:“適才邊塞預(yù)警,,洪山堡狼煙升起,剛過了兩個時辰,,怎得不見韃子蹤影,?洪山堡的管隊官、守堡官,、總旗官何在,?”
齊武尚未開口,王虎義憤填膺的上前施禮道:“將軍,,您要為俺們做主,,韃子來襲,管隊官李三福,、守堡官史來鄉(xiāng)以保護洪山堡為名,,帶領(lǐng)一隊兵馬跑回洪山堡,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致使我們高德總旗官戰(zhàn)死沙場,堡外的軍兵,,就剩下我等十一人,!”
王遵臣驚道:“高德戰(zhàn)死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們高總旗是如何陣亡的,?”
齊武見王虎大嘴一吐溜,,把李三福、史來鄉(xiāng)二人臨陣脫逃的事抖漏出來,,索性直接向王遵臣說明,,他上前說道:“回稟將軍,小的是洪山堡小隊旗官,,起先我等在堡外打收糧食,,因韃子突然來襲,,高總旗與我等為掩護堡內(nèi)的男女老幼,,在堡外與韃子周旋!此次韃子進犯,,人馬也就是百十來號人,,倘若能夠集合我洪山堡兩個總旗隊的兵力,就能夠跟韃子一戰(zhàn),??墒牵罟荜犈c史守堡見勢不妙,,率領(lǐng)第二隊總旗兵力,,臨陣脫逃,居然跑到了軍戶家屬的前面,,哪里還不顧及軍戶百姓的生死········”
但見王遵臣的臉色陰沉,,雙目漸有怒意,他語氣低沉的說了句:“你接著講·······”
齊武緩緩語氣,,接著說道:“開戰(zhàn)之初,,高總旗與李管隊、史守堡商議,,集合兩隊人馬,,結(jié)陣迎敵。李管隊以管隊官的名義,,令高總旗率領(lǐng)我等在堡外與韃子周旋,,為軍戶家屬退回堡內(nèi)爭取時間!史守堡不顧及洪山堡軍戶的安危,,不跟高總旗商議,,便率先跑回洪山堡,致使我等在堡外被韃子包圍,,被迫血戰(zhàn),!”
王遵臣輕嘆一聲:“這幫韃子著實可惡,傷我邊地百姓,,害我兵士下屬,,可恨吶,!”
高德是王遵臣親兵提拔的總旗官,自然對他另眼相看,,見自己的兵戰(zhàn)死沙場,,先是有一點點的傷感,再有一絲的慰籍,。
“是我王遵臣帶出來的兵,,不怕死,敢和韃子硬碰硬,,是條不怕死的漢子,,只可惜·····”
王遵臣的一番話,倒讓韓義對他刮目相看,,一開始感覺他打著一副官腔,,聽著就讓人不舒服,可他的一句傷我邊民,,害我下屬,,是他帶出來的兵,這不是一般貪生怕死的將領(lǐng),,嘴里所能說出來的,!看其言,觀其色,,觀其行,,王遵臣應(yīng)該是個不怕死的將軍。
他安撫眾人道:“經(jīng)歷此等生死考驗,,爾等也算是立了大功,,稍后好生安葬陣亡將士,我命人支出撫恤銀兩交予爾等,。此戰(zhàn)你等斬獲如何,?”
齊武上前說道:“啟稟將軍,此戰(zhàn)我洪山堡將士陣亡四十余,,又?jǐn)?shù)名軍戶家屬陣亡,,第一總旗兵馬僅剩十一人,斬殺韃子五十七名,,俘獲戰(zhàn)馬四十余匹,,馬刀皮甲之類約五十幾副!”
王遵臣聽完大為吃驚,,他幾乎不敢相信,,就憑借洪山堡這幾十名軍戶,居然干掉了這么多的韃子,,驚訝的說道:“你等在主將戰(zhàn)死之后,,尚能結(jié)陣迎敵,,斬獲如此之多的韃子首級,難得難得,!那你等斬獲的首級何在,,我讓文書給爾等記功!”
齊武會身對韓義說道:“韓老弟,,把你斬獲的韃子首級,,給將軍驗看!”
韓義回身從俘獲的戰(zhàn)馬之上,,取下一個血淋淋的包袱,,扔到地上,他打開包袱說道:“回稟將軍,,在下此次斬獲韃子首級十五顆,,請將軍驗看,!”
王遵臣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翻身下馬,來到近前,,看著這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經(jīng)過仔細對比,確實是韃子的首級,。
“想不到你年紀(jì)輕輕,,就有如此膽略,一人能砍下十五顆頭顱,,是有點真功夫,,該不會是殺良冒領(lǐng)吧!,?,??”
明末軍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軍隊在作戰(zhàn)過程中,,依靠砍下敵人相對數(shù)量的首級來記功??诚乱活w頭顱,,就會賞賜一定的銀兩,若是殺敵多的,,不但可以有賞金,,還能憑借功勞獲得晉升!說白了,,就是再刀口上過活,!
這樣就造成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明末軍備松弛,紀(jì)律敗壞,,有人為了賺取功勞,,居然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痛下殺手,殺了人,,再謊稱剿殺叛軍大獲全勝,。流賊作亂多是裹挾百姓反叛,根本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征召隊伍,,因此往往與官軍作戰(zhàn)時,,將百姓放在隊伍的最前面,成為官軍斬殺的替罪羊,!
更有甚者,,與韃子作戰(zhàn)失敗,將失敗的怨氣灑在了廣大的百姓身上,,為了做得逼真,,將砍下的頭顱,進行修飾,,剃成前額禿瓢,,后頭式的大辮子,以此來以假亂真,。
王遵臣的話,,一為試探,二是他根本不相信韓義,,一個未加冠禮成人的少年,,居然能夠砍下十五顆韃子的頭顱!可他哪里知道,,此韓義非彼韓義,,早已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