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涅與刀鸑鷟正坐在去往將軍府的馬車上,,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今晨他們走后不久,笛夫人便遣了將軍府的一小廝至慎王府通知靳含憂笛笙與荊漠王的事情已被笛琛知曉,,此刻笛琛正在府中大發(fā)雷霆,,笛夫人意向靳含憂求救,靳含憂這才讓阿四來皇宮尋秦羽涅,,而自己則先往將軍府去了,。
刀鸑鷟一路上憂心忡忡,她深知此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如她這般輕易地接受,,更何況聽秦羽涅說,,笛將軍向來對笛笙寄予厚望,笛笙一心只愿做個閑散之人便已經(jīng)讓笛將軍心中不快,,如今又出了這事,,叫一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夠不惱怒呢,?
秦羽涅攬過她的肩膀,“別擔(dān)心,,有我,?!彼畈辉敢娝久嫉哪?,所以他定會竭盡全力為她撫平眉頭,“我已派人進(jìn)宮通知鳳祁,,他很快也會趕來的,。”
刀鸑鷟應(yīng)聲點點頭,,她慶幸此刻有秦羽涅伴在她身旁,,她才不至于太過慌亂。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笛笙與鳳祁兩個人的事情,,不能只由笛笙一人承擔(dān),鳳祁當(dāng)有必要站出來,,與笛笙一同解決此事,,而這便是刀鸑鷟執(zhí)意要讓秦羽涅派人通知鳳祁的原因。
她相信她的王兄,,絕不是一個性子懦弱,,遇事只會退縮的人,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既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就應(yīng)無所畏懼地走下去,。
輕闔雙目,靜下心來,,不一會兒馬車便緩緩地駛至將軍府外,,待停穩(wěn)后,秦羽涅牽著她跳下馬車,,吩咐阿四在外等候,,二人這才朝府中走去。
笛夫人早派了人在府門外等候秦羽涅到來,,家丁引著他們一路匆匆地走向正堂,,還隔著大老遠(yuǎn),便已經(jīng)能夠聽見堂中激烈的爭吵聲與哭喊,。
秦羽涅與刀鸑鷟對望一眼,,兩人皆是蹙眉,心道不好,。
他讓那家丁退下,,兩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朝正堂走去。
至正堂外時,,只見笛琛手持軍棍,,一棍便敲在了笛笙的膝窩里,“砰”的一聲,,笛笙已是腿一折,,跪倒在了地面上。
“舅舅,!”秦羽涅即刻出聲制止了笛琛正欲打在笛笙后背的另一棍,。
秦羽涅與刀鸑鷟同時跨出步子進(jìn)入正堂之中,刀鸑鷟眸一動,,發(fā)現(xiàn)笛夫人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而靳含憂正在一旁攙扶著她,笛笙跪在堂中央,,笛將軍則是怒氣沖冠,,甚至連執(zhí)著軍棍的手都在顫抖。
“殿下,?!钡谚∫娗赜鹉鶗诖藭r出現(xiàn),也大致猜到了幾分,,斂了幾分怒意,,卻依舊將軍棍緊緊地握在手中。
“殿下你來了,?!苯瑧n面上的神色終于有所緩和。
“殿下??!你讓老爺他開開恩......別再打笙兒了!”笛夫人抽噎著,,即便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但情緒卻是十分激動,難以控制,。
秦羽涅微微頷首,,“舅舅,今日拋去身份,,請聽羽涅一言,。”頓了頓,“笛笙與鳳祁的事情我早已知曉,,之所以沒有告訴舅舅便是擔(dān)心今日的來到,,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覆水難收,,還請舅舅聽聽笛笙他自己是如何說的可好,?”
畢竟是秦羽涅出言來勸,笛琛即便有是再大的怒氣,,在他的身份面前始終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秦羽涅見笛琛沒有說話,只當(dāng)他是同意了,,示意笛笙自己將事情向笛琛解釋清楚,。
笛笙最開始只是與笛琛僵持著,同樣不開口,,一副大義凜然,無所畏懼的模樣,。
刀鸑鷟見勢不妙,,踩著步子小跑至笛笙面前半跪著,低聲道,,“笛笙,,事已至此,你唯有將事情告訴笛將軍,,才能有機會讓笛將軍成全你與我王兄啊,。”她見笛笙的眉目間有幾分松動,,“王兄他正在趕來,。”
果然,,此言一出,,笛笙猛地抬首望著刀鸑鷟,刀鸑鷟回意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時,,笛笙才緩緩開口道:“父親,坊間傳言不虛,,孩兒的確愛慕荊漠國的王鳳祁,。”
“孽障,!孽障?。 钡谚∨e起手中的軍棍,眼見著就要打在笛笙的身子上,,卻不想被刀鸑鷟擋了下來,。
刀鸑鷟張開雙臂護(hù)在笛笙面前,“笛將軍,,萬萬不可,,請您聽笛笙將話說完吧?!?p> 礙于刀鸑鷟擋在笛笙身前,,笛琛也不好發(fā)作,長嘆一口氣后衣袖一甩背過身去,。
“我知道從小爹就盼著我能夠披上鎧甲,,上陣殺敵,保家衛(wèi)國,,爹覺著這才是男兒應(yīng)該做的事情,。”笛笙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好似在敘述著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但我自幼便只愛沉浸在寫詞弄曲之中,我知道爹很失望,,可是我自己明白自己所求為何,,不在功名利祿,不在名垂青史,,而是只愿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無所憂慮?!?p> 笛琛依舊背對著他們,,但刀鸑鷟看見他微微地仰起了頭。
“遇見荊漠王,,我總覺著是命定的緣分,,我們相隔南北,今生卻依舊能夠相遇,,相知,,相互愛慕,我很珍惜,?!睖I水漸漸地從笛笙的眼眶中涌出,“即便我與他都清楚如此為世俗所不容的情感會為我們帶來什么,,但我們依舊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只因在這世上相愛并不是一件易事?!?p> “若是父親覺得笛笙所做之事有辱門楣,,笛笙愿從宗譜中被除名?!?p> 此言一出,,在一旁的笛夫人當(dāng)即大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靳含憂急忙喚了婢子來將笛夫人先行扶回房中休息,。
“好啊,!好?。榱艘粋€男人你竟是這般不顧廉恥,!”笛琛面色漲得通紅,,怒不可遏,“你要從宗譜中被除名,,你可別后悔,!”
“笛笙絕不后悔!”
刀鸑鷟與秦羽涅見形勢愈發(fā)的焦灼,,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來,皆是犯了難,,就在此時只聽得堂外一聲:“還請笛將軍息怒,,鳳祁前來請罪!”
來人果然是荊漠王鳳祁,,刀鸑鷟循聲望去,,不知為何見到鳳祁之后她的心忽然定了下來,即便鳳祁不能夠勸動笛琛,,但至少他能夠與笛笙共同面對,。
“笛將軍,本王是真心對待笙兒的,,還望笛將軍成全,。”鳳祁立在笛笙的身邊,,意伸手將他扶起,,但笛笙卻是搖了搖頭,無論如何也不愿起身,,于是鳳祁便也跟著笛笙跪了下去,。
堂上的人懼是一驚,,笛笙蹙眉,“你做什么,,快起來,!”鳳祁是荊漠的王,如此尊貴的身份又豈能跪在笛琛的面前,。
但鳳祁就是這般固執(zhí),,他執(zhí)意要與笛笙共同進(jìn)退,竟然笛琛是笛笙的父親,,那么他便當(dāng)有此一跪,。
笛琛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堂上跪倒的二人,,冷聲道:“荊漠王此舉是在折煞老夫,,老夫受不起!”
“本王心悅笙兒,,其實全然可以就這般帶他離去,,但本王知道笙兒不會愿意,本王一生光明磊落,,當(dāng)也希望能夠在長輩的認(rèn)同下與笙兒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鳳祁的話慷慨激昂,,卻也極盡溫柔,,笛琛沒有忽視鳳祁在看向笛笙時那柔情的目光。
但此事于他這個年近半百,,克己復(fù)禮,,受著傳統(tǒng)觀念熏陶的人來說,太過震驚,,太過顛覆,,他此前從未想過兩個男子竟也能夠相愛,這讓他一時又如何接受的了呢,?
“笛將軍,,他們二人真心相待,即便同為男子,,卻也勝過這世上千萬人了,。”刀鸑鷟忽然開口,,“笛將軍,,您為何不愿成全他們?難道說在您的心里他人的輿論比笛笙的幸福更加重要嗎,?”
“您若是執(zhí)意要拆散他們,,其實也并不可怕,,無非是日后他們二人心死罷了?!?p> 一個人的心死了,,便如同一具丟了魂魄的軀殼,只剩下表面的皮囊與肉身,,卻是無用了,。
刀鸑鷟的話太過沉重有力,直擊在笛琛的心上,,他怔在了當(dāng)場,,說不出話來。
“你們先回去吧,?!背聊季茫洋系穆曇艉鋈辉谔蒙享懫?,“鳳祁,,給我些時日,我不會讓你白白等我的,?!?p> “本王等你!”鳳祁與笛笙以堅定的目光交匯,,他是不會輕易地放棄他的,。
“走吧?!钡洋蠈χ尔N鷟說到,,“快走?!?p> 鳳祁向刀鸑鷟點頭示意,刀鸑鷟眉間隱有擔(dān)憂,,卻依舊轉(zhuǎn)身走至秦羽涅的身邊,,“羽涅,我們走吧,?!?p> 秦羽涅拍了拍她的手,又對笛琛說:“還望舅舅好生考慮,?!毖粤T,便與刀鸑鷟,、鳳祁,、靳含憂一道離開,。
出了將軍府,刀鸑鷟遠(yuǎn)遠(yuǎn)便見銀決站于一株樹下,,看見鳳祁走出,,匆忙地迎了上去。
“王,,怎么樣了,?”他向刀鸑鷟他們行禮,又迫切地想要知曉事情的發(fā)展,。
鳳祁苦笑著搖了搖頭,,“小阿,你同慎王殿下先回去吧,,此事王兄自會解決的,。”鳳祁何嘗沒有看出刀鸑鷟在這件事上為他有憂心呢,。
“我知道了,,王兄,我信你,?!?p> 鳳祁走前,拍了拍秦羽涅的肩膀,,道了聲:“多謝,。”
待鳳祁他們離開之后,,秦羽涅他們便也上了馬車,,自將軍府往慎王府去了。
原本他們?nèi)送惠v馬車,,刀鸑鷟會覺著氣氛有些尷尬,,但現(xiàn)下她卻全然沒有心思放在此上,她雖嘴上答應(yīng)了鳳祁不去擔(dān)心,,但又怎么能不擔(dān)心呢,?
“殿下可有什么好法子解決此事?”靳含憂朱唇微啟,,打破了當(dāng)下的寧靜,。
“解鈴還須系鈴人?!鼻赜鹉氐?。
“這么說此事只能看笛笙與荊漠王二人自己造化了?!苯瑧n輕嘆了一口氣,,“晗兒那邊妾身也已經(jīng)勸過她了,,只是不知她是否能聽進(jìn)去......”
刀鸑鷟垂眸,“說到底,,他們都不過是癡情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