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的臉一連腫了三天。
尤殷的手指輕輕點上顧良臉上的腫塊時,，顧良大叫：“嘶……疼,！”
單心斜著眼鄙視顧良：“我控制了力道的，你這還疼,？”
“你控制著力道打在肉里，還能不疼,？”顧良齜牙咧嘴，驚訝：“靈力還消不掉,？”
“嬰氣,。”單心言簡意賅,。
“我的天……”顧良叫苦,，朝著尤殷大倒苦水：“早知道我就聽兔兔你的，不這么拐彎抹角,，直接跟這和尚說了,。哎呦……這真是下死手啊……”
單心搖搖頭，飛走,，在遠(yuǎn)方繼續(xù)充當(dāng)沙包。
尤殷只是笑,，然后想了想,，道：“我給公子揉揉,？”
顧良連忙拒絕：“可別！這越揉越疼,?！?p> 尤殷看著在遠(yuǎn)處給玖緒陪練的單心,，悄悄道：“公子你不是挺樂得這疼的嗎？”
“啥呀,！”
尤殷小聲：“那公子你還不消掉這腫塊,？”
顧良同樣小聲：“不行,，不能消。反正沒人看見,，疼就疼了,。我越疼，那和尚越解氣,?！?p> “還勾心斗角,?！庇纫笮Α?p> “自古真誠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鳖櫫寄钸兑痪?，然后嘿嘿一笑,。其實,，單心未必想不到自己是裝著嚷嚷,。
……
第四天，四周充斥著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氣氛,，不過這和顧良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
第六天夜里,，凈林門的洪鐘被敲響,，雄厚綿長的聲音從大殿由近及遠(yuǎn)傳播,，層層疊疊，鐘聲響在內(nèi)門以內(nèi)的各個地方,。
鐘聲傳到顧良四人附近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淡了許多,。但打坐的顧良和單心仍舊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屋外,，過不久,，尤殷也出來了,。玖緒沒醒,，人家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這幾天咬牙訓(xùn)練下來累得很,，睡得沉,。
“這是……”單心看顧良。
“大殿鐘聲,?！鳖櫫挤鲋掳停瑡霘夥荷夏橆a,，開始恢復(fù)被單心打出的腫塊,，同時若有所思，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大殿鐘聲響起來,?！?p> 尤殷立刻看向顧良，單心也狐疑,，問：“第一次聽到……你是怎么認(rèn)出來的,？”
“看到的,?！鳖櫫贾噶酥秆劬?。
單心叉腰,，尤殷歪腦袋,，都覺得顧良是在信口胡說。顧良愣了愣,，然后笑了：“我不是騙你們,，這應(yīng)該算是一種……特殊功法吧,。”
“新學(xué)到的,？”單心問,。
“對,，類似天眼,。”顧良點點頭，這功法不愧稱之為頂級,，他都未開始怎么費(fèi)力摸索,，只要稍微用一些靈力，他的眼中就能看到一道道疏密波混亂又有序地蔓延向四周,、或是從遠(yuǎn)處傳來,。說它混亂，是因為滿世界都充斥著這樣強(qiáng)度不同的疏密波,，或黑或白,，像雪花一樣染著整個世界；而說它有序,，則是每一列波都遵循著它自身的規(guī)矩和相同的嚴(yán)謹(jǐn)法則，而且只要稍微用心,，就可以在大雪紛飛中忽略千萬雪花,，只找到一片的軌跡。
現(xiàn)在的顧良眼里,，他看到的只有目前最響亮的一列波,，配合滲透入天眼的功法，顧良能準(zhǔn)確定位出這聲音的源頭——通過波的形式——正位于大殿旁,，輕描穿著微黃的長袍,，將靈力聚集在手心，然后一道道靈力厚實地打在鐘上,。
打也打過了,，氣也出過了，單心看顧良：“聽到這鐘聲,，我們?nèi)?？?p> “去?！鳖櫫键c點頭,。
尤殷道：“我留在這里照顧玖緒，就不去了,?！?p> “我們很快就回來?！?p> ……
顧良和單心不緊不慢趕到的時候,，議殿里已經(jīng)簇?fù)碇簧僭獘肫诘淖鹫吆脱濉Ｇ胺降那辔蛩朴兴?，轉(zhuǎn)過來看顧良,，顧良朝青悟點點頭，青悟再看了看單心，然后轉(zhuǎn)過去了,。
顧良聽到四周的人和妖都在竊竊私語,，議論著大晚上敲鐘示警的原因。顧良內(nèi)心暗笑,，這種突發(fā)事件,，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前因后果？如果想提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顧良將目光放到前方,，那些地位顯赫,、代表一大宗門的尊者身上，他們?nèi)且荒槆?yán)肅凝重,，這可不是好消息,。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讓五道一佛同時這么緊張,？
“諸位,。”輕描突然開口了,，清晰但低沉：“諸位尊者,、妖尊?；蛟S你們現(xiàn)在仍覺得我將人族與妖族放在同一地位的說法并不恰當(dāng),，或許你們甚至?xí)梅踩伺c凡獸的優(yōu)劣高低來反駁我。但是,，當(dāng)我們面對來路不明的,、對我們?nèi)型{的虛無時——修仙界的各位、元嬰期的各位——我們是處在同一邊的,，沒有人,、沒有妖能置身事外，因為我們,、我們的后輩,、我們的族人，全都處在虛無的威脅之下,。
“而如今,，正當(dāng)我們在此共聚時，在天地間,，在各個地方,，虛無都正悄然蔓延著，襲擊人,、襲擊妖,、襲擊獸。或許你們從未見過大范圍的虛無,、從未見過大規(guī)模的虛無來襲,，但是，面對虛無,，我們只有嬰氣得以抵抗,。這時候，一位尊者,、一位大妖在其面前,，都是無力的?！?p> 輕描的語氣由低變高,，也越發(fā)慷慨激昂：“而此刻，虛無第一次侵襲了凡間之后的,，我們的世界,！它的魔爪伸向了習(xí)得修仙之法的我們！清歡宗,，遭受虛無侵害，從六日前,，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未與合歡宗宗內(nèi)弟子取得音訊。如今,，我們是繼續(xù)坐以待斃,，等著分化而被虛無蠶食；或是奮起反抗,，查明虛實,，將虛無趕到四海之外，搶回屬于我們的土地與安寧,。此時此刻,，該選擇那一條路，不言而喻,?！?p> “哦豁?！鳖櫫驾p輕地發(fā)個不明所以的聲音,，道義是非的標(biāo)桿誰都知道，但人和人的道義卻千差萬別,。再者說,，在懷疑一切的背景下，涉及自身的言行都是要再三考慮的。
“合修盟初立,，第一次出征,，來得早了些。但,，這一次,，將是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此次出征,，十罐星良粉將按功勞大小分給出征的非五道一佛的合修盟盟友,；而對于非合修盟的尊者、妖尊,，若是一同前往,，也有兩罐星良粉用以分配。至此,，我懇請大家一同前往,。”
“我愿去,?！币粋€熟悉的聲音緊跟著輕描的話就冒出來。人群看去,，是宗北一步躍起,，飛到最前方。
“我,，愿一同前往,。”宗北重復(fù)了一遍,，人與妖都驚訝,，這個缺心眼的刺頭這次這么干脆。
“多謝尊者,?！陛p描朝宗北微微一行禮，然后站直了道：“此次,，凈林門將派出二十五位尊者,，前去支援?！?p> 柳七同樣躍上最前方,，道：“青霄門二十位尊者已前往，在場五位將隨凈林門一同前往,?！?p> 音緒飄然而至,，明眸皓齒，道：“劍心閣二十位尊者將前往,，在場五位將隨一同前往,。”
伊德腳尖一點,，留下一道殘影,，出現(xiàn)在最前，道：“修林門二十位尊者已前往,，在場五位將一同前往,。”
武原大師：“云隱寺十五位弟子已前往,?！?p> 單心臉上劃過一絲異樣。
昔日的大比第四,，清歡宗的悠風(fēng)一臉堅毅憤恨,，道：“清歡宗，全員皆出,?！?p> 人群與妖群中一片靜默。
“這第一次……老夫便逞個強(qiáng),，去坐個鎮(zhèn),。”一個略顯蒼老但綿長悠遠(yuǎn)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人群從兩邊分開，漸漸讓出一條路,，天語師祖一襲白發(fā),，一步步緩慢地走向前方。雖說動作緩慢,，卻好似一步數(shù)十丈一般,，迅速與緩慢反差強(qiáng)烈，顧良不敢用“識”觀察,，只能不斷眨眼睛,，減少精神上的不適。
“這是什么……”顧良退后一步,。
桑秋尊者的聲音恰時從顧良身后傳來：“是師祖神通,，百里一步?！?p> 顧良回頭,，桑秋尊者朝顧良示意,，然后囑咐顧良：“這幾天，你去管歸元宗,?！?p> “明白?！鳖櫫键c頭,，他本來就不打算去，不是討厭湊合這熱鬧,，而是承了青悟的情,，要把單心看住。雖然青悟說的是盡力,，但不能因為這樣,，就真的相信只要盡力就可以了。
桑秋尊者點點頭,，不再看顧良,，徑直往前走，邊走邊道：“若是諸位放心,，我可帶一小隊奇兵,，四到八人，抵達(dá)之后專門負(fù)責(zé)救援,?！?p> 羿天尊者：“我可帶一些人，專門負(fù)責(zé)一片區(qū)域,?！?p> 暉灼尊者：“三到七人，我可以安排一點,?！?p> “我們雖然沒加入合修盟、也未到元嬰的門檻……”柳雁,，言竊的師傅,，也就是老一輩稚鼠開口：“若是各位不嫌棄，我們師徒分布四處,，也能夠傳個消息,，盡一些力?！?p> 輕描又等了三息,，等四處靜下來之后，再道：“在大殿前整頓半刻之后,，我們將出發(fā)前去救援,。不論尊者或是妖尊,，我們都?xì)g迎諸位的加入?！?p> ……
歸元宗的山頭,，顧良喝著白水，單心喝著果子酒,。玖緒換了個地方繼續(xù)睡,，尤殷陪著玖緒，沒加入兩人的交談,。
單心問：“這第一次,，你怎么看？”
“你都說了是第一次……”顧良下意識反駁一句,，然后皺眉認(rèn)真想了想,，再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陰晴參半,，看散人門怎么選吧?！?p> “還有你拿不定的事兒,？”
“別調(diào)侃我?！鳖櫫及讍涡囊谎?，道：“這第一次，按說是不多人愿意去的,，但是又有星良粉作獎勵……而且也主要是五道一佛出大頭,。我覺得更多人會跟過去，靜觀其變,。順風(fēng)就出手相助,，逆風(fēng)就明哲保身，怎么著都有好處,，還能白混一些星良粉?！?p> “噗,。”單心嗤笑,，道：“人啊,，這還真不是一般聰明?！?p> “只是我想得心黑了一些,，而且……事后,，就算只分兩罐的額度給那些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的人，他們也未必會嚷嚷,，畢竟一開始他們就理虧,。”顧良頓了頓,，有說：“另外,，能這么快就加入合修盟的人，或許也會參加這一次出征,，畢竟要么支持,、要么抵觸，一條路走到黑,，搖擺不定還加入什么,？”
單心譏諷：“你顧良什么時候這么想人了？”
“我只是為人縝密了一些,，不是我內(nèi)心陰暗,。”顧良翻個白眼,。顧良想的更多是星良粉,。一旦星良粉的價值被廣泛接受而作為交易中間物品，在前五年內(nèi)凈林門壟斷下,，想要它升值就升值,，想要它貶值就貶值，相當(dāng)于捏住了整個修仙界的經(jīng)濟(jì)命脈,，絕對話語權(quán)在手里,，自然無所謂底下那些人的鬧騰。
顧良想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修仙圖個清雅樂呵、無拘無束,，居然還要為了貨幣銅臭來爭個高低,。
修仙修仙，修成這樣,，跟凡人又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