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堂主還是不愿意說嗎,?”赤須大漢這樣問的時候,,展鹿便知道這是他的最后一次機會,。他完全可以把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告訴他,,然后讓他交出解藥,。
但展鹿不能這么做,。沒有人比別月樓的兩大護法和五大堂主更了解別月樓主是怎樣的人,。
“送他上路吧,!”赤須大漢從展鹿的眼神中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他說完便走入林中,,身影緩緩消失,。
黑衣人群擁而上,他們并不是烏合之眾,,他們訓練有素,,手法陰詭,動作十分迅捷,。
展鹿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奈何身上的劇毒讓他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已感覺自己的真氣變得混亂無常,。
他是強弩之末,。就在黑衣人即將逼近他的時候,他將手里的雁尾樘掄起,,在前方劃出一道道光芒,,那長有九尺的雁尾樘竟恍若成了一條長鞭,皆往黑衣人的頸處掠去,。
他這一招“雁過無聲”著實十分厲害,,鏜桿以力取勝,直打得幾個敵人胸骨破裂,,鏜叉則像幾把利刃,,直逼敵人咽喉。當即有七八個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
見黑衣人長劍又刺了過來,,展鹿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旋轉,,單臂握緊雁尾樘,,直刺入敵人陣中,。這群黑衣人心里大怔,身軀迅速向后扭去,。
雁尾樘突然折了個方向,,迎著當中一個黑衣人的的面門砸了上去。只聽得“哇”的一聲慘叫,,這名黑衣人面龐血肉模糊,,倒在地上掙扎不起。
展鹿輕落在地面,,又要發(fā)力時,,突然覺得劇毒攻心,狂吐一口鮮血,,雙腳癱軟下去,。
這幫黑衣人迅速將他圍住,又把劍刺了過來,。
展鹿身上中了四劍,,一劍刺入他的左臂,其余三劍皆劃過他的脊背,。他在地上翻滾,,旋即左手往地面一撐,整個身體滑向湖面下方,。
眾黑衣人又追上去,,有一人躍在空中,猛斬一劍下來,。
展鹿右臂一振,,手里的雁尾鏜彈射上去。
空中灑下一片血花,,那人的內臟和腸子從他的腹部冒了出來,。雁尾鏜帶著這些內臟和腸子,飛上高空后,,扎入一棵松樹上,。
有的人即使就要死了,也十足令人可怕,。展鹿便是這樣的人。
這些殺手越怕他,,卻也越憤怒,。
他們的劍刺進展鹿的身體,這一次,,一共有七把劍,。
七把劍同時扎入他身體里,,展鹿成了一只刺猬,往斜坡滾下去,。直到被一塊石頭擋住,,他的一半身體才沒有沒入湖水中。
有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他慢慢蹲下去,,把手指放在展鹿的鼻子下試探一番,末了,,說道:“他死了,。”
其他黑衣人如釋重負,。
此時,,有一人說道:“把他的尸體丟進湖里!”
幾個黑衣人正要走過去,。
不遠處傳里一陣歌聲,。這歌聲是一個少女發(fā)出的,聽起來又柔美又活潑,。
“有人來了,,算了,速速離開此地,!”剛才說話的那個黑衣人緊張地說道,。
他們迅速躥入密林深處。
仙女湖又歸于平靜,,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那個歌聲離這里越來越近了。
一個竹筏慢悠悠地漂過來,,竹筏上站著三個人,,正是段允劍、李墨痕和別暮雪,。
別暮雪一直在唱歌,,她的歌聲讓仙女湖增添了許多浪漫。
她現(xiàn)在不唱歌了,,說道:“傻小子,,這是路婆婆教我的歌!路婆婆從小就教我許多歌,,改天我?guī)阋娨娝?!?p> 李墨痕說道:“路婆婆一定是個特別可親的人?”
“嗯……可親嗎……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她生性多變,,脾氣古怪得很呢,!而且特別愛管著我!”
李墨痕嘆道:“她一定是特別疼愛你才愛管著你,?!?p> “哼!”別暮雪別開頭,,嗔道:“臭小子,,你就只會幫別人說話?”
她的視線正好停留在湖岸,,她便看見那里的血和尸體,。
別暮雪驚叫一聲,道:“快看,!”
“怎么了,?”李墨痕一臉愕然。
“那里,!你們快看那里,!”段允劍和李墨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來這里剛剛發(fā)生過一場惡戰(zhàn),?!倍卧蕜Φ卣f道。他發(fā)現(xiàn)湖水還有一些紅色,,湖面上漂著一些木板,。
別暮雪捂住了嘴巴,微微顫抖起來,。
“你沒事吧,?你若害怕,不要看就是,?!崩钅壅f道。
別暮雪搖搖頭,,說道:“不……是……是展叔叔……”
段允劍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你認識他?”李墨痕問道,。
別暮雪道:“他……他是我爹爹的手下……是別月樓五大堂主之一……”
段允劍對李墨痕道:“劃過去,。”
李墨痕把竹筏移動到岸邊,,三人都跳上岸去,。
只見展鹿全身被血液浸濕了,下半身還泡在水里。死狀看起來十分嚇人,。
段允劍喃喃說道:“河東萬馬將軍展鹿,他的身手不凡,,竟會落個如此下場……”
李墨痕不敢多看展鹿的尸體,,他將頭別開,心情顯得十分沉重,。
別暮雪說道:“展叔叔是我爹爹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武功明明很厲害的,,是什么人要殺他……”
段允劍冷然道:“這些人不是要害他?!?p> 別暮雪道:“沐容,,你是什么意思?”
段允劍說道:“他們針對的應該是別月樓,?!?p> 別暮雪很吃驚,也很害怕,。她看著段允劍,。
段允劍說道:“展鹿是別月樓五大堂主之一,殺掉他,,就是消弱了別月樓的力量,。”
李墨痕說道:“師父,,也許這只是他的仇家呢,?”
段允劍又搖搖頭,說道:“戰(zhàn)斗是發(fā)生在湖中的,,而且湖底肯定布置好了一切機關和陷阱,,如果殺手只是想殺展鹿,完全可以在湖中就將他殺死,。以他死狀來看,,他是從岸上滾下來的,想必他們在岸上有過一番對峙……”
別暮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在交涉一些什么事情,?”
李墨痕看著湖中已經(jīng)沉了大半的木船,又發(fā)現(xiàn)那里還有沒完全淡去的鮮血,。
段允劍道:“他們想從他那里獲得什么信息,。展鹿知道的信息,比他的命還重要的,,只能是別月樓的事情,。”
在這一刻,別暮雪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片段,,她仿佛看見父親被人砍去了腦袋,,倒在血泊里,倒在她的面前,。她突然回過神來,,臉色慘白,滿頭冷汗,。
李墨痕安慰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你爹或許沒什么事呢,!”
段允劍說道:“別月樓沒那么容易被打敗?!?p> “你看,!”李墨痕說道:“我?guī)煾付歼@么說了,暮雪,,你該放心了吧,?”
別暮雪點點頭,說道:“我要馬上趕回去告訴我爹爹,,讓他小心提防,!”
段允劍淡淡說道:“不必了?!?p> 別暮雪道:“為什么,?”
段允劍望著遠處,說道:“他很快就會知道的,?!?p> 遠處的腳步聲迅速向這里逼近,林中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上百條人影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你們是什么人?,!”那人群中有一大漢問道,。
別暮雪看了他們的服裝后,便說道:“你們給我站??!”
這大漢喊道:“都給我?guī)Щ厝ィ ?p> 別暮雪憤憤地喊道:“你們的樓主就是我爹爹,!你們誰敢造次,?不想活了嗎?”
那群人怔了一下,,面面相覷,。
“都住手,!”人群后面?zhèn)鱽硪粋€老人的聲音,聲音響起時猶在十丈之外,,聲音結束時,,這人已到眾人面前。
“路婆婆,!”別暮雪展顏喊道,,隨即又變得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般,看著眼前這個老嫗,。
老嫗滿臉皺紋,頭發(fā)雪白,,微微佝僂著背,。
“參見路婆婆!”這上百個人竟都躬身向她行禮,。段允劍暗暗打量著這個老婆婆,,料想她必是別月樓中極有身份地位之人。
路婆婆臉色冰冷,,道:“不必多禮,。”隨即轉頭瞪著別暮雪,,厲聲道:“你還不給我過來,?”
別暮雪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李墨痕,。
“還看什么看,?成何體統(tǒng)!”路婆婆又斥了一聲,。
別暮雪終于走到她面前,,嘟嚷著嘴不再說話。
“晚輩見過路婆婆,!”李墨痕向她抱拳行了個禮,。
路婆婆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小子怎么認識我,?”
李墨痕回道:“晚輩聽暮雪講起過路婆婆,。”
“暮雪,?”路婆婆神色厲然,,說道:“叫得那么親昵,你們是什么關系,?”說罷,,只見她身影一晃,,閃到李墨痕面前,隨即再微微一閃,,竟把李墨痕抓了過去,。
“路婆婆!路婆婆,!”別暮雪著急地抱著路婆婆的手臂,,央求道:“你快放了他吧!”
路婆婆側臉望她一眼,,道:“你如此緊張這臭小子,,快說,你們是什么關系,?”
別暮雪臉上泛起紅暈,,卻又回答不上來。
李墨痕急道:“晚輩和暮雪是好朋友……路婆婆,,我們并無惡意……”
路婆婆冷冷地將李墨痕推將出去,,道:“朋友?”
別暮雪不知道該為他的回答高興還是不高興,,默默低下頭去,。
路婆婆此番已不再看他們二人,而是將視線移向展鹿的尸體,。她沒有詢問,,就好像她早已知道這一切事情。她揮了揮手,,身后兩個小嘍啰走過去,,把展鹿的尸體抬將起來。
“路婆婆……”此時,,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走到她身邊,,用手指著樹林上方。路婆婆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棵樹上扎著一把兵器,,那把兵器明明又大又重,卻穿透了巨大的樹干,。
“是展堂主的雁尾鏜……把它取下來,。”
這漢子領命而去,。
段允劍也抬頭望了望那把兵器,。雖然此類兵器絕非他所喜歡使用的,但是他看得出來這是把了不起的兵器,,只有了不起的人才能使用了不起的兵器,。想及這里,,心中更是對別月樓暗暗稱奇。
路婆婆始終沒有問及段允劍的身份,,她只是暗暗打量了他幾下,。然后把注意力又投向了別暮雪,對著她說道:“你爹都快被你氣壞了,?!?p> 別暮雪滿臉歉意,壓低了嗓音道:“我……我爹爹他現(xiàn)在怎樣了,?”
“他被你氣得生病了,。”路婆婆道,。
“什么?。康麤]事吧,?”別暮雪急道。
“哼,!你再不回去,,恐怕就只能給他送終了?!甭菲牌爬淅涞卣f罷,,招呼一群手下退下去。這上百個人竟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好像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與此同時,一匹棕馬從遠處奔來,,然后在路婆婆的身邊停下腳步,。
“上馬!”路婆婆對別暮雪道,。
別暮雪嘟嚷道:“可是……可是……我走了他們怎么辦……”抬頭時,,目光撞見了路婆婆的雙眼,不由得微微一驚,,于是輕輕躍上了馬,。她又回首望著李墨痕,正要說話時,,路婆婆道:“還看什么看,?馬上回去!”她如此一呼,,想不到這匹馬竟好像聽懂了人話,,揚起脖子,,作出奔跑之勢。
別暮雪提高嗓音,,喊道:“我要帶他們回去,!他們是我的朋友!”
路婆婆不理她,,伸手在馬身上輕輕拍了一下,,馬兒嘶鳴一聲就奔了出去。
李墨痕搶幾步過去,,伸手喊道:“暮雪,!”
別暮雪又回過頭揮著手,喊道:“傻小子,!你一定要去找我?。∥視趧e月樓等你,!”喊罷,,兩眼垂淚,在馬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是兩人第一次體會分別的滋味,,說不盡的悲傷不舍。
路婆婆搖搖頭,,瞪了李墨痕幾眼,,突然向遠處一個起落,施展輕功而去,。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段允劍和李墨痕,還有地上黑衣人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