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盡散,英雄臺上業(yè)已被清洗干凈,。
此時,,白雙衣領著被選中之人到得主樓二樓內來,。
原來,別孤群已經坐在那里等候,。
未等眾人行禮說話,,別孤群卻率先起身迎接,說道:“承蒙諸位英雄抬愛,,別月樓得各位英雄相助,,定能如虎添翼?!?p> “別樓主過謙了,。別樓主乃當今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英雄,我等能為別月樓盡一份綿薄之力,,榮幸之至,!”說話的正是天一教的邱銓道長。這邱銓道長生得一張方形大臉,,更兼面闊口方,,直鼻權腮,,看起來不失大義凜然之態(tài)。
“沒錯沒錯,!能為樓主效力,,是我們的榮幸才是!”說話的正是五毒教的歐陽鏡,。歐陽鏡一身素裝,,臉上胡須淡紅,膚色卻有幾分發(fā)黑,。顯然,,這與他常年研試毒藥多少有些關系。
別孤群示意眾人在兩邊坐下,,又說道:“各位過謙了,。雖然別月樓如今勢力可謂不小,但是常言道:樹大招風,。這幾年來,,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無不想要討伐我們,,只是他們雖然口口聲聲同氣連枝,,實際上卻是貌合神離。諸位今后加入別月樓,,就意味著要與他們?yōu)閿?,風險自然不小。你們可要想清楚了,?!?p> 聞言,那崆峒七子之一的丁秀抬頭將手一揮,,說道:“樓主請放心,。晚輩既然前來投靠別月樓,自然是提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何況,,以如今別月樓的勢力,就算他們聯(lián)起手來恐怕也不是我們的對手,?!?p> 別孤群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說道:“若是要付出性命的代價,,丁少俠也是不怕么,?”
丁秀心中微怔,他雖血氣方剛,,頗有野心,,卻是江湖經驗尚淺,,一時竟琢磨不清別孤群這句話當中深意。但見別孤群還看著自己,,便擠出笑容,,答道:“所謂寶貴險中求……晚輩自當拼盡全力為別月樓效力,即使搭上性命,,也是……也是毫無怨言,。”
別孤群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對富貴什么的,,沒有想法?!闭f話的是那名身懷武當和少林兩家功夫的賈道士,他揚首道:“我對樓主有十分敬佩之情,。今后只要是別月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當然在所不辭,。”
他這話說完,,其余各人在心中皆是暗暗冷笑,,大有鄙夷他溜須拍馬之意。
此時,,一直拘謹沉默的孟飛也開口說道:“我們仰慕別月樓已經很久了,!既然來了這里,就不會反悔,!請樓主放心,!”
此時,白雙衣從一個房間里走將出來,。
只見他手上拿著幾張白紙,,來到眾人面前,正色道:“諸位,,這是生死契約,。凡加入別月樓者,都須簽下這份契約,,以免他日空口無憑,,違背承諾?!?p> “白先生,,我們都是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承諾,又何需多此一舉,?”孟飛心直口快,,話說出之后才知不合時宜,當下便吞了吞口水,,不再說話,。
白雙衣道:“煩請諸位理解。這是別月樓多年以來的規(guī)矩,?!?p> 賈道士聞言,迅速起身取了一張紙過來,,把拇指在嘴邊一咬,,將手印印了上去。
其余各人見狀,,也是依法在紙上按下手印,。
只有一人始終沉默著,看著那張紙發(fā)呆,。但見此人年逾半百,,皮膚微紅,眉目間有些憂郁,。
此人正是自云南而來的點蒼派掌門人寸虛子,。
白雙衣見他沉默良久,便走到他面前,,問道:“寸前輩可還有什么疑惑,?”
寸虛子嘆聲說道:“寸某確實還有些猶疑……思來想去,不如……不如來日方長罷,!”
白雙衣臉色一沉,,道:“哦?寸前輩此話的意思,,是不想和別月樓合作,?”
寸虛子起身向別孤群作了個揖,說道:“望別兄見諒,!在下實在是有苦衷……我點蒼派先前遭遇危難,,急需一筆錢重整旗鼓,寸某聽朋友說,,只要加入別月樓就能獲得不少金錢,,故此才有了加入別月樓的打算……但是……寸某思忖再三,若我點蒼派與別月樓合作,恐怕會受到武林中各大正派的鄙夷,,況且也對不起弊派祖師……”
白雙衣笑道:“如此說來,,前輩對別月樓有鄙嫌之意么?”
寸虛子道:“寸某不敢,。寸某只是覺得,,別月樓在武林中的名聲……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寸某實在不敢違背本派祖師所留下的遺訓,。寸某思來想去,,還是就此告辭罷!”
白雙衣聞言,,定定地望著他,,道:“只怕別月樓不是誰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p> 寸虛子一怔,微紅的皮膚已變得有幾分鐵青,。
別孤群忽然舉手,,示意白雙衣退下,說道:“白先生,,你言重了!正如寸兄所言,,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又何需強求?不過,,既然點蒼派有難,,我們自當傾力相助?!闭f罷,,又將手一揮,道:“來人,,取萬兩銀票來,!”
眾人一聽,滿臉詫異,。
賈道士說道:“這種怕死之人,,樓主為何還要幫他?他自詡名門正派,,明明就是瞧不上我們別月樓,!”
別孤群沒有說話。
寸虛子也沒有說話。
此刻,,已有一名家丁拿了銀票進來,,放在別孤群座位面前的案幾之上。
別孤群拿起銀票,,說道:“寸兄,,請笑納?!?p> 寸虛子抬眼,,死死盯住這些銀票。
然,,他卻遲遲沒有移動半步,。
“寸兄,請勿介懷,?!眲e孤群又說道。他說話的時候,,人們似乎感覺不到他語氣中是喜是怒,。
寸虛子終于邁出一步,伸手去取那銀票,。
就在此時,,白雙衣厲聲道:“別月樓自有別月樓的規(guī)矩!寸前輩既然從別月樓得到了銀票,,那自然也要留下一樣東西以作交換,。”
寸虛子一怔,,問道:“要留下什么,?”
白雙衣冷然道:“請寸前輩留下一只手?!?p> 寸虛子聞言大怔,,登時向后躍去,厲聲道:“你們未免逼人太甚,!”
別孤群抬頭大笑:“請寸兄放心,!這只手別月樓會為你保存著,若他日寸兄東山再起,,再振點蒼派雄風,,便可以拿著銀票來別月樓換回這只手臂?!?p> 寸虛子喝道:“斷掉的手臂,,拿回來又有什么用,?!”他說話的同時,,已經暗自催動全身真氣,。
他已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絕不可以留下這只手臂,。對于練武之人來說,,失去了手臂,和死人又有何差別,?至于錢財之事,,他想,只要他還有一條活命,,總歸還會有別的辦法,。
但聽得廳堂內一聲喝響,寸虛子將內勁化作一聲巨吼,。這一聲巨吼與少林七十二絕技的“獅子吼”異曲同工,,威力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瞬間大堂內如響雷貫耳,,眾人知道這種功夫的威力何等可怕,。輕則被這巨聲震裂耳膜,重則五臟六腑也會被震得粉碎,。于是,,全都迅速催動內力,以作防御,。
那孟飛雖然力大無窮,,但他的內力在這群人當中算是最弱的,當即口吐鮮血,,扶坐在椅子上站不起來了。
那丁秀劍法高超,,但畢竟年紀尚小,,也是內功稍差的一人,被這聲音震得受了內傷,,旋即就地打坐療傷起來,。
就在吼聲響起時,寸虛子已掠出幾丈之外,,從二樓推窗跳出,。原來,他用的這一招并不是要和眾人拼命,,而只是為了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眾人見狀,,迅速凝住內力,也都從窗戶躍了出去,。即使是已經受了傷的孟飛和丁秀二人,,此時竟也都不顧自己生死,只想著趁早立功,。
但寸虛子已經躍出了窗外,,他的身軀翻騰在半空中。眼看就要翻越這別月樓兩丈余的高墻,。
風吹雨斜,。
這如絲一般的雨,在空中編織出一張網,。
寸虛子便在這張網之中,。他像一只鳥,一只想逃往天空的鳥,。
然,,縱使他的輕功已是不差,他的速度也并不慢,,卻像一只被箭射中的鳥,,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眾人從二樓躍下之時,,已聽得一聲慘叫,。
慘叫聲很大。比風聲大,,比雨聲也大,。
紅色的雨水中,寸虛子全身已被打濕,。他掉在地上時,,瞪大雙目,全身顫動,。他的視線始終望著自己那只被砍斷的手臂,。
現在人們總該相信了,沒有人能在別月樓隨便進出,。
現在人們也相信了,,別月樓要人留下的東西,恐怕是無法帶走的,。
別孤群從主樓中緩緩走了出來,。原來,方才眾人是從窗戶跳下的,,唯有別孤群卻不慌不忙,,慢慢走下來,,又走到在門口。
他在屋檐下站住,。
那“賈道士”見了別孤群,,便說道:“樓主,讓我去了結他的性命,!”
別孤群卻緩緩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他已經死了,?!?p> 賈道士不解,說道:“他只斷了一只手臂,,還沒有死……,!”
別孤群笑了起來。大笑,。
笑罷,,這才說道:“一個人的心若死了,留下一條命也是沒用的,?!?p> “心死了?”道士喃喃自語,,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明白,寸虛子以為自己可以帶著銀票逃出別月樓,,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武功即使無法打敗別孤群,,卻還是有逃跑的機會的,再不濟,,他原本以為自己就算會受傷,,但至少還能帶著原本就屬于自己手臂離開這里……但是,他卻發(fā)現自己錯了,。他所有的判斷都錯了,,他對自己的信心也全都錯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別月樓。
他的信心已被別孤群摧毀,。他的自尊心正被別孤群踐踏,。
他多年以來拼命獲得的一切榮譽將會被他人當作笑話一場。
如此想來,,他豈不是已經死了嗎,?
現在,,人們已經不再把視線放在寸虛子身上,因為他們都覺得他分明和一個死了的人沒有區(qū)別,。
他們的視線轉移到另一人身上,,看著那個砍斷寸虛子手臂的人:段允劍。
段允劍并沒有聽到別孤群的笑,,更沒有聽到別孤群說的那番話,。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有數丈之遠。
但他也認為眼前這個人分明已經死了,。
“殺了我……殺了我吧……”寸虛子在雨中望著段允劍,。
段允劍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