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光暗暗自悔。
他素聞柳一葉“飛俠”的稱號,,是因為他發(fā)射飛刀時,,借助自己的輕功,得以殺敵于“千里”之外,。方才看到明明已雙腿殘疾的柳一葉,,他心中不以為然。
殊不知已然無法“飛”起來的柳一葉,,出手之快竟依舊不減,。這才明白,飛刀的真諦在于會飛的刀,,而非人,。
他一邊捂住耳朵,一邊暗暗調(diào)節(jié)內(nèi)力,,只為控制自己的氣息,。憤憤道:“你與武當作對,你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柳一葉面無表情,。他的喜怒哀樂,本在那個地下室已然消失殆盡,。
一個俠客死了并不可憐,,信心若全失了才最可憐。
而倘若一個俠客的心死而復活,,那他一定已經(jīng)變得更加強大,。
柳一葉已死過一次。但他現(xiàn)在復活了,,他的復活得益于云中狂,。
柳一葉衣袖一揮,左子光雙眉一豎,,以長劍作擋,。
“叮叮”兩聲,,只見兩點銀光泛起,,左子光倒退了三步。
“不可能……我乃武當掌門,,豈能眾目睽睽之下,,敗給一個廢人?”左子光想及此,,又惱又怒,,正要驅(qū)劍沖過去之時,,卻聽得當空又飛來一個人影。
余光瞥見之際,,左子光猛然后撤數(shù)步,,又大吸一口氣,雙腿一撐霍然飛起,,使出的乃是武當輕功絕學“梯云縱”,。這輕功絕學在武林當中已是一流,縱是雙腿未有殘疾的柳一葉,,恐怕也無法追上他,。
只不過,這影子卻并非柳一葉,。
左子光正以為已躲過那突然而來的影子之時,,卻突然感覺到頭頂黑壓壓的一股力量。這力量勢若泰山,,勁若狂風,,左子光暗叫一聲“不好!”,,人已被一掌拍在右肩之上,。又聽得骨頭碎裂聲響,左子光慘叫一聲就已倒在地上,。
他咬著牙,,絕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得如此之快,會敗得如此簡單,。
然而,,當他抬頭看到那影子的主人時,臉色已白得似若干尸,,身體不住顫抖起來,。
原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個白發(fā)白須的老者,,看來仙風道骨,雖年紀已至耄耋,,卻精神抖擻,,氣質(zhì)不凡。
左子光坐在地上,,任那耳朵上的血流到了脖頸,,卻只盯著這老者喃喃道:“不可能……你……你還沒死?”
老者道:“老夫命數(shù)未盡,,武當氣數(shù)未絕……”說著搖搖頭,,嘆道:“師弟,你本不該權欲攻心,,做出有違道義之事,!”
眾旁觀者看到這老者,皆都停而不戰(zhàn),,忙道:“是左掌門,!左掌門還沒有死!”
原來這人正是武當真正的掌門人左子征,。只見左子征轉(zhuǎn)而看著眾人,,說道:“諸位莫要再打了!且聽貧道一言,!”
左子征在江湖中地位顯赫,,資歷又極老,眾人哪敢不聽他之言,,旋即應允不戰(zhàn),,云嵐山莊眾弟子見狀,也都停下來,。
左子征嚴色道:“諸位英雄中了奸人之計,,錯怪俠義之士,這一戰(zhàn)本不該有的,。如今形勢緊急,,我等應當同心一致,以抗外敵,,而非自相殘殺,,自損力量!”
有人道:“左掌門,,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自相殘殺?”
左子征看著那些黑衣人,,道:“這些是西域派來的殺手,,他們企圖染指中原武林。諸位俠士不對抗外敵,,卻將兵刃對準了云嵐山莊,,豈不是自相殘殺?”
聞言,,眾人皆慌然失色,,個個怒而直視那幫黑衣殺手。這些人本是被虛真道長和左子光號召而來的義士,,個個一腔熱血,,此時知道被欺騙了,,心中極為不滿。
于是,,未及左子征再說話,,已有數(shù)十位壯漢猛沖了上去,與那幫黑衣人廝斗起來,。
見狀,,又有人問道:“卻不知道左掌門又為何要打傷自己的同門手足?”
左子征怒視著自己的師弟,,恨恨說道:“為一已私利,,勾結(jié)外敵,殘害同門,,本來是罪不可恕……”
左子光呆呆地坐在那里,,突然抱住左子征的雙腿,似哭般道:“掌門師兄,!都是我一時糊涂,!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請你放過我,!”
左子征嘆了一口長氣,仰天道:“念在同門師誼之上,,我今天可以饒你不死……不過,,從今以后,你不可再踏入武當山半步,!也不準再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聞言,左子光癱軟在地,,喃喃道:“同門師誼……同門師誼……”
左子征擺脫了他走去,。只走了幾步,只覺得背后兩道寒光射來,。
但他卻沒有動,。
左子光的身體僵硬地立在那里,旋即撲倒在地,。
柳一葉的飛刀很快,,即使他只能坐在那架四輪木椅上。
現(xiàn)在人們知道,,人是會病的,,會殘疾的,刀卻永遠不會。
“道長,,您不該放了他,。”柳一葉看著左子征,。
左子征搖搖頭,,道:“沒想到他會落到如此下場……貧道教導無方,,也是罪過,。”
柳一葉面無表情,,道:“他唯一的欲望,,就是讓您陪他下地獄?!?p> 左子征無奈地笑了一下,,道:“柳少俠,今日救命之恩,,老夫改日再來拜謝,!”說罷,施展輕功,,直奔武當山而去了,。
柳一葉并不看他,而是望著云嵐山莊的另一個方向,。那里,,現(xiàn)在正響著慘叫聲,正響著怒吼,。
龍云提著長劍,,也正往那個方向奔去;云中狂則已躍入了云嵐山莊,,突然在那里站住了……
仿佛所有人都已看到了段允劍,,都已聽到了段允劍的聲音。
而段允劍只看到血,。
鮮紅的血,,散發(fā)著腥味的血。
就像他第一次將那把刀捅進那只兔子時一樣,,他感覺自己的眼前被一片鮮血渲染了,。
就像他被慕容云霞按在神像面前,想象著殺父仇人云中狂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
“你看,,他是不是也像個瘋子,?”
“……”
“你看,你看,!嫣兒,,你覺得他像是一個人嗎,?哈哈哈哈……”
“……”
“怎么了,嫣兒,?你看起來身體很不舒服,?”
“……”
“他一定會死,一定會死在這里,!嫣兒,,從今以后,就再也沒有人和我搶你了,!”
“……”
“嫣兒,?你怎么哭了”
“……”
“嫣兒,我感到好快樂,,好快樂,!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搶走你!”
杜寒嫣滿眼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