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陳力頭領(lǐng),,我等欲從此渡河,前往晉西,,不知有何規(guī)矩,?”寒暄了半天,,李智終于問到了正題。
“沒什么規(guī)矩,,交錢交糧就成,。”強子呵呵笑道,,他也是早不耐煩這等客套,,耐著性子等了半天,見對方終于問到點子上了,,忍不住搶著回答,。
“哦,,那要多少錢糧呢?”
“每人交二兩雜面,,或者五十文錢,,咱們就保證送他過河?!?p> “這...”李智聞言,,臉色稍變,“這價錢是不是稍微高了點,?”
這個費用,,對志文他們來說,真算不上什么,,可裝模作樣地表示下驚訝,,還是要的。
“高了,?”強子說道,,“咱們這些船工,一家老小都是五六口甚至七八口人,,就指著一條船吃飯,,拉一趟活兒,也就四五個人,,最多不超過十人,,收的糧食,就夠家里三四個人一天混個半飽,,你還說高了,?”
“這...”李智說不下去了,想想的確如此,,又問道,,“那五十文錢可不止買二兩糧啊,?”
“唉,,”這是陳力他們當中一個年紀稍長之人,“你們啊,,有多久沒買過糧了,?現(xiàn)在最次的雜面,也是快二十文一兩了,,眼瞅著還要漲,,咱們收的這五十文,真不高,?!?p> 李智徹底無語了,,和志文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臉無奈,。
現(xiàn)在渡口旁聚集的這些逃難之人,,都是優(yōu)勝劣汰后的佼佼者,不夸張地說,,都是身強體健之人,,還兼野外生存大師,身體差的,,找不到吃食的,,不是病死就是餓死了。
只是難民中沒有幾家還有這些錢糧,,特別是糧食,,早吃了,。
怪不得這么多人聚集在此而不過河,,原來是沒錢過啊。
只是力哥這些人如此行事,,不怕惹怒難民們,,給自己帶來災禍嗎?
志文看著寬闊的河面,,若有所思,。
“一開始有人不吃咱們這套,仗著人多勢眾,,想逼著我們擺渡他們過河,。”強子仿佛知道志文心中所想,,接著說道,。
“可咱們是什么人,個個從小都在黃河邊長大,,水性沒得說,,在河西的就咱這幾人,打不過往水里一跳,,誰都拿咱們沒轍,。”
“有那不知深淺之人,,有的跟著下水,,有的想自己搖著碼頭的這幾艘船過河,都被咱們在水里給收拾了,?!?p> 強子一口氣炫耀完,,得意洋洋地總結(jié)道:“從那以后,你們這些逃難的,,不論他原來有多橫,,都不敢得罪咱們了?!?p> “那這黃河沿線的渡口,,要么沒船,有船也不渡人,,也是諸位頭領(lǐng)的手段咯,?”李智不笨,腦子一轉(zhuǎn),,就明白了這些渡口無人擺渡的原因,。
“那還不是被你們這些人禍害的!”剛才那年長者突然激動起來,,“一開始咱們都散居各個渡口,,遇上逃難的要過河,有錢糧的,,咱們就收點,,實在沒有的,也就算了,。畢竟咱們靠河吃飯,,除了擺渡,還可以打魚,?!?p> “一開始還好,我們兩邊還能相安無事,,誰知沒多久,,你們這些人就壞了良心,竟然搶咱們的船,,逼咱們擺渡,,這也就罷了,還要搶咱們的糧,,殺咱們的人...”長者哽咽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志文和李智無言以對,,逃難路上種種殘酷的場面,,一時涌上心頭,知道長者沒有說謊,,這種事兒絕對有人能做出來,。
“多虧了力哥,,找到這么好的一個渡口,把咱們召集到這兒,,家眷又都安置在了河東,,咱們這些人啊,才算是有了個主心骨,,不再被人欺負了,。”長者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又接著說道,。
怪不得,這渡口如此寬闊,,而船只大都在對岸,。
就算難民中有人通水性,要想一氣游過對岸,,而不被這些人發(fā)現(xiàn),,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既杜絕了難民私渡,,也能預防被人摸上門偷襲,,對船工們來說,,這渡口真是個好地方,。
“還有啊,”強子又得意洋洋地插話了,,“別想著往下走去找其他渡口,,實話跟你們說吧,整個晉西和豫南,,你們能過河的地方,,就只有這兒!”
“那蒲津渡和風陵渡都無人擺渡,?”李智不大相信,,他讀過些書,知道這兩個渡口自古便是有名的古渡,,離此也不遠了,,應該,沒有荒廢,。
志文自然不大清楚這些,,只覺得“風陵渡”這三個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依稀想起似乎是在金庸的哪部小說里讀過,,當時覺得這三個字很有意境,,格調(diào)很高的樣子。
“嘿嘿,,”強子笑了,,“有倒是有,你們可以去試試,,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那都是官府在管,還有官軍,,比我們可黑多了,,不說價錢,不把你們當流賊抓起來就不錯了,?!?p> 志文扯了扯李智的衣襟,已經(jīng)問得差不多了,,又不是急著馬上過河,,孫大夫都還沒找到呢,先回去再說,。
“呃,,多謝諸位頭領(lǐng)相告,容我等回去商量一二,,李智就此告辭,。”說罷帶著志文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且慢,!”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力哥開口了。
“陳力頭領(lǐng),,不知有何見教,?”
“李先生,我見你們一到此地,,就挖坑殮尸,,還灑了石灰粉,現(xiàn)在還清理糞便,,不知是何緣故,?”
“這個啊,”李智笑道,,“挖坑殮尸撒石灰,,那是為了防止瘟疫散播,我們一路上都是如此做的。至于清理糞便嘛,,那是我們不愿意與屎溺為伍,。”
“哦,!”力哥微微沉思了下,,又問道,“不知閣下與孫神醫(yī)有何關(guān)系,?”
“孫神醫(yī),?”李智微微失了下神,隨即醒悟,,不就是孫大夫嘛,,被難民尊為神醫(yī),沒想到名號都傳到這兒了,。
“在下幫孫神醫(yī)打理一應雜事,,以便孫神醫(yī)能專心治病救人?!鄙陨元q豫了下,,李智這樣介紹自己。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nèi)绱诵惺?,大有講究,竟是孫神醫(yī)之人,,失敬...哦不,,失禮了?!敝览钪桥c孫大夫的關(guān)系后,,力哥態(tài)度大變,指指停在碼頭邊的幾艘?guī)竦拇徽f道,,“我們在河西這里連個坐處都沒有,我等粗人,,得罪莫怪,!”
不是力哥如此輕信李智,而是他們之前的一番作為,,讓人不得不相信,,這是孫神醫(yī)指點的。
李智和志文都被他這大變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詫異,,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知道他們心有疑慮,力哥主動解釋道:“這幾個月,,渡口這里可是把孫神醫(yī)的大名給傳遍了,,說他是藥王后裔,,萬家生佛,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我等雖與難民有些不對付,,卻最是敬重如孫神醫(yī)這等治病救人,活人無數(shù)的醫(yī)者,?!?p> “不知孫神醫(yī)可在,我等想上門拜訪,,以表敬意,。”力哥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呃,,這個...”李智吞吞吐吐地,看了看志文,,見志文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孫神醫(yī)剛剛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