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聽到營寨外面還在不斷傳來匈奴人的鼓噪之聲,,又問:“王將軍不在寨墻上坐鎮(zhèn),,穩(wěn)妥不?”
王離笑了笑,道:“我們王家?guī)П帽?,自有章法。守這兩個寨子,每個百夫長有每個百夫長的防御范圍,我是千夫長,,需要做的是安排百夫長的防御范圍,決定這個寨子是守是棄,。要是千夫長都事必躬親,,精細(xì)到每個兵站在哪里都要管起來,這仗就沒法打了,。左營的兵守夜,,右營明日沖鋒陷陣,都是已經(jīng)發(fā)出的軍令,,夕令朝改,,不是我王某人的用兵之道。何況,,剛才匈奴人只打了一波,,就折了幾百騎,那馬又不是能騎著爬墻的,!若無這些偷營的內(nèi)應(yīng),,他們把尸體堆成斜坡,也很難沖上來,。”
韓信聽著這番無法在史書和軍事歷史小說里看到的論點,,點頭贊嘆:“王將軍不愧將門世家,,帶兵打仗,一套一套的啊,?!弊炖锸琴潎@,心里卻在腹誹,。韓信想,,原來秦漢時期的將軍那么好當(dāng)啊,按王離的說法,,那簡直是帶的人越多,,就越好帶嘛,下邊的人各司其職,都知道自己該干嘛,,好家伙,,將軍就決定是進(jìn)攻還是防守還是撤退就好了,尼瑪,,以為玩游戲呢,!歷史上韓信將兵,多多益善,,真的就這樣而已,?
王離走到一個還沒查看過的刺客旁邊蹲下,掀開蒙面布看了一眼,,嘆氣道:“一套一套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之前對匈奴人是我大意了,,以前匈奴人沒那么多花樣的,,現(xiàn)在可好,連偷營都學(xué)得那么到位,!”他抬頭對韓信道,,“韓公子,匈奴人偷營失敗,,強攻又搞不定,,剛才已經(jīng)四面合圍了,我想送你先走,,現(xiàn)在也走不了了,。至于陳先生……唉!”
韓信聽說走不了了,,滿心的期待瞬間成灰,,面上卻又不敢抱怨,只得順著話頭問道:“將軍何必嘆氣,,陳先生怎么了,?”
“被扎伊帶走了?!蓖蹼x簡單地說,,從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變化,“那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那些假裝被俘虜混進(jìn)來的人,,都是被他放出來的??上跄持挥袃杉?,恐怕他還死不了,!”
寥寥數(shù)語,聽在韓信耳中,,別有一番意味,。這樣的匈奴,完全與《史記》上的記載對不上啊,。陳平曾說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好一個靈敏鼻子!
王離拍拍手站起來:“我王某人,,確實還是嫩了點,。不過匈奴人也是不容易,為了混進(jìn)這軍營,,白天故意放水送幾百人頭也就算了,,居然舍得用十幾個頂尖高手假裝被俘虜,真是大手筆,,莫大的榮幸啊,。我輸?shù)靡膊凰阍┩髁恕,!?p> 韓信心想,,這恐怕不是什么大手筆,以歷史上陳平對于今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歷史走向的影響,,換誰是中原大地的敵人,,都非得想方設(shè)法干掉不可!匈奴人沒有直接把陳平干掉,,而是活捉走了,,那對于中原大地的損失,可能得以雙份來計算,。要是陳平不小心反水了,,以后甭管是誰在中原當(dāng)皇帝,恐怕都得擔(dān)心來自北方的“六出奇計”,!
還有秦蘇,!
值得王離藏在中軍帳的秦蘇!
值得不像是匈奴人的頂尖刺客拼命想殺死的秦蘇,!
白天的短暫接觸戰(zhàn),被秦軍俘虜?shù)牟贿^十幾人,,幾乎都帶著傷,,哪怕這十幾人全是高手,他們今晚要殺出牢籠,,還要殺人放火起哄擾亂秦軍軍營,,還要盡力劫持陳平并死保他安全送走,,最后,居然還要一路向中軍帳殺來,,把秦蘇搞死,!
這比杜甫還忙啊。
要不是刺客直接說出秦蘇的名字,,韓信肯定想不到這個秦蘇也算是個人物,,畢竟這個名字在史書里是沒得看到的。韓信心里權(quán)衡著,,想問問那秦蘇的來路,,又怕問到了不該問的事情。他隱約猜測這位百夫長可能有個身居秦軍高層的好爹,,人來王離這里可能是鍍金的,。王離一看大敵當(dāng)前,估摸可能搞不定,,一面打算把陳平和韓信送走,,一面打算把秦蘇藏在中軍帳的密室里。這樣的安排當(dāng)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同樣是三個不能死在王離地盤上的人物,,陳平和韓信只是倆平民,直接送走沒事,,秦蘇嘛,,既然有軍職鍍金,這會走了可就是臨陣脫逃了,,以軍法的名義關(guān)禁閉,,起碼能名正言順藏起來,留個活口,??梢娡蹼x遇事,不但很會“按律”,,也很會鉆法律的空子,。
韓信正漫無邊際地盤算計較著,忽看到王離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了,,從口型看,他在說的是:“韓公子,,你……眼睛在流血,,沒事吧?”說著快步跨過來,,韓信感覺身子一輕,,往后便倒,,王離正好一把扶住了韓信肩膀,旁邊一小兵走過來,,跟他一起攙著韓信,。
韓信張嘴,想說話,,感覺喉嚨一片腥甜,,哇地吐出一口濁血,定神看去,,視野中還保留著之前激戰(zhàn)留下的鮮紅色,,鼻子呼吸受阻,勉強吸入的空氣也帶著濃郁的血腥氣息,,伸手一抹,,耳朵也在流血。
七竅流血,,韓信明白了,,這是之前面對李澹時,偶然進(jìn)入的那種時間變慢到幾乎停滯的神奇狀態(tài)的后遺癥,。
天旋地轉(zhuǎn),,一陣無法抵御的疲憊襲來,韓信頭一歪,,倒在王離肩頭,,昏迷過去。王離和另一個小兵把韓信輕輕放下,,又兩個兵抬來一具簡易擔(dān)架,,三個小兵熟練地把韓信放到擔(dān)架上,抬走了,。王離走到李澹的尸體邊上,,借著微弱的亮光,瞇著眼睛打量地上的腳印,,良久,,抬頭望向韓信被抬走的方向,慢慢吐出一個詞:“無影劍術(shù),!”
一個一直站在王離身后的小兵抹了抹臉,,露出一張跟滿頭黑發(fā)很不搭調(diào)的滄桑面孔,他走到王離身邊,,蹲下仔細(xì)看著李澹渾身斑駁的傷痕,,嘿嘿笑道:“晚來一步,差點就見不到了啊,。無影劍術(shù)自然是絕世無雙,,但能擊敗無影劍的,又是什么來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