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黑小子懷揣著不到三升的泥加米和十兩銀子一路小跑著到了一家店鋪前面,,看著門前擺著的包子,,猶豫一番之后買了兩個包子后又跑到了距離城北破廟不遠處的藥鋪那里去抓了些藥,。藥這玩意兒不同于其他的物什,,一個字——貴。再加上這開的藥里頭還添了些精貴的補藥,如此一來本來可以用很久很久的銀子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兩,。
兜著米揣著包子提著藥,,黑小子撒著腿又跑到了城北的破廟里頭去。
這破廟就是如今他的容身之所,,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和破爛木頭,,還好有一些四處拾來的干草,鋪成了一個厚厚的草垛子,。這草垛子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雪白的胡子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身上更是破爛無比,,散發(fā)出一股股臭味,。
黑小子咧著嘴笑著跑了進來,喊道:“白胡子,!你看這是什么,!”
草垛子上的那老人似乎已經(jīng)連抬眼的力氣都沒了,嗯了一聲,,黑小子連忙架起了破爛鍋煮了水,,將那包子撕了一半和了水成糊糊,,端到老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這老人喝下了半碗糊糊這才稍微好了些。
“先喝了糊糊墊墊肚子,,來,,把剩下的包子吃了!”黑小子笑得很開心,,連忙將那剩下的一個半包子遞到了白胡子老頭兒面前,。
這老人也是餓得慌了,吃下了半個包子后卻將剩下的一個又遞給了黑小子,,道:“別光給我吃,,你也吃,這一路上要是沒有你,,我糟老頭子怕是來不了帝京了,。”
黑小子咽了咽口水,,而后卻也不再推辭,,接過了那個包子三兩口便吃了,末了砸吧砸吧嘴,。那白胡子老頭笑著摸了摸黑小子的頭,,道:“你這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惜少吃少喝的,,這一路從南陵到帝京又累又苦……哎……”
“別說那些了,,白胡子,我給你抓了些藥,,你喝了這些藥應(yīng)該就會好一些的,。”黑小子立馬便又要去熬藥,,卻見那白胡子嘆息了一聲道:“白白浪費那個錢做什么,?我這病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也是人老了,,這是天道使然,,你小子難道還能夠跟老天爺搶人?”說著,,又是幾聲嘆息,,道:“你我二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一路上京而已,托得你這般的照顧……我老頭子活了幾十年歷經(jīng)兩朝,,看人從來沒有錯過,。我看你也不是常人,雖然還這么小,,卻精通藥理醫(yī)理,。你我二人年歲相差幾近五十年,你不問我來歷,,我也沒有問過你的來歷,,現(xiàn)在看來我時日怕是不多了,我這里有個物件兒,,等到哪一日你走投無路了,,就去尋尋這物件兒的主人,他欠我恩情,,當會善待你,。”
黑小子瞥了那物件兒一眼,,笑道:“白胡子,,既然你有認識的人家,怎么現(xiàn)在不自己去找他們,?”只見那物件兒只是一塊破破爛爛的竹令牌,,上面雕刻著奇怪的獸形圖案。
白胡子老頭搖了搖頭,,道:“他雖然欠我恩情,,卻害得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所以我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找他的。你不一樣……”
“別說那些了,,這些事情等你真正要伸腿兒登天的時候再跟我交代,!”黑小子似乎不想再聽下去,支了鍋開始熬藥,。熬藥的檔口,,又從破爛布包里頭拿了塊紗網(wǎng)麻布出來,將那混了泥沙的米盡數(shù)倒了上去,,兩手提著邊篩邊將面上露出來的白米給捧到一旁的瓦盅里頭,,逐漸地那紗網(wǎng)麻布里頭就只剩下了一些泥沙混得特別嚴重的米。黑小子嘆了口氣,,這米吃下去怕是要把臟腑給磨出血來,,只得一副不舍的樣子把最后剩下的泥米給撒到了破廟外頭,不一會兒便有很多小麻雀之類的鳥兒過來銜食,。
白胡子老頭躺在草垛子上,,渾濁的雙眼看著在外頭忙碌的黑小子,手里頭緊緊地攥著那竹牌,。從帝京到南海,,再從南海輾轉(zhuǎn)到南陵,最后又回到帝京,,這十多年的光陰如同利箭一般穿梭而過,,留下的除了這破落的身子,便只剩下了手中的竹牌,。
“喂,,黑小子?!卑缀永项^聲音有些微弱,但這破廟里頭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倒也安靜得讓外頭的黑小子聽得見,,只聽他問道:“你照顧了我這么久了,我下輩子投胎要報答也得知道該報答誰吧,?總不至于下輩子當了牛做了馬到處去找‘黑小子’呀,。”
黑小子在外頭瞥了白胡子一眼,,道:“‘黑小子’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也叫你‘白胡子’么?”
白胡子笑容漸現(xiàn),,幽幽地道:“那你記著,,我不叫‘白胡子’。我姓胤……”然而,白胡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黑小子突然回過頭來一臉凝重地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相處這一個多月以來,白胡子知道黑小子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感覺特別靈敏,,每每有什么情況都能夠事先提醒。白胡子閉了嘴,,不到片刻的時間,,只見一小隊人從破廟的北邊兒而來,看似是風(fēng)塵仆仆地從北面入帝京,,路過這破廟,。
這隊人馬只四人,三匹馬,,每個人都是步行,,馬背上馱著看似是貨物的布袋子。這些人寬臉闊額,,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其中一個男的留著絡(luò)腮胡子,另外兩個鷹目劍眉,,手中牽著韁繩,。還有一個明顯是女扮男裝的女子,麥色的皮膚,,單眼皮,,臉上稍顯疲憊,拽著韁繩靠著馬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