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飛雪。
室內(nèi),，雪白的墻壁,，雪白的天棚。
昏睡了半夜的駱?biāo)刻稍诓〈采?，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憑自己的身手，昨夜不受這個傷是完全可以的,，但如果不這樣做,，就不能鞏固于芷山對自己的信任，自己又怎樣在這里立足,？長風(fēng)那里也不知怎樣了,，今后要和羅維顯、樸素芊他們怎樣相處,，家里那些弟兄們都怎么樣呢,？是不是都能夠讓我信任呢？我就這樣在這里混下去,？看來吃喝是沒問題的,，可是納蘭對我實(shí)在是太好了，真是有些不自然,?？v然在納蘭的指引下,，殺了宋希喆這個敗類，可總是不明白姓宋說的什么組織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著的時候,，病房門開了，龍四海帶著他的小弟兄們進(jìn)來了,。
“陸哥,，我們聽顧叔說您受傷住院了，我們在家呆不住了,，都來看你,，怎么受的傷？傷到哪里了,？重不,？”四海說。
那個叫周不起的氣憤地說：“哪個不要命的傷了您,？只要您一句話,，兄弟們就像碾臭蟲一樣，把他整死,?！?p> 那個秦?zé)o用大聲說：“以您的身手，能傷到了您,，這人可不簡單,，不過餓虎難抗群狼，我們一起研究研究他,?！?p> 駱?biāo)繏暝饋恚瑩嶂鴤趯λ麄冋f：“沒有多大的事,，我是不小心被他傷到了，你們不在家好好呆著,，怎樣,？在我那里還住得習(xí)慣不？”
四海說：“陸哥,，給我們找點(diǎn)事做吧,，我們都憋瘋了。以前給三爺外出跑生意,，東跑西顛的都習(xí)慣了,。”
駱?biāo)空f：“那好,，既然你們都來了,，這樣,，花非華和秦?zé)o用你們回到67號院，看家護(hù)院,。四海你和鐘三克留下在這陪我,，我有事好招呼你們，陳允先你們八個人分散到新京城里給我辦件事,?！?p> 那個陳允先有點(diǎn)結(jié)巴，“陸……哥,，您說……什么事吧,？”
駱?biāo)空f：“這件事是三爺安排咱們做的，你們在全城各明眼處給我張貼個尋人啟事,，內(nèi)容就寫‘二哥,，咱媽病了，讓你速回家’,，然后,，你們就分別化裝成普通百姓，在貼啟事的地方溜達(dá),，看有沒有行動異常的人,，看誰在啟事前停留了，特別是要盯住揭下啟事的人的行蹤,，不要打擾他,，記住他的住處。明白了嗎,？此事你們只對四海負(fù)責(zé),，有什么事及時報(bào)告。注意保密,?！?p> “好的，好……的,，我們這就行動,。”陳允先他們感覺得到駱?biāo)康男湃?，很是高興,。
龍四海把他們叫在一起，“陸哥一開始就交給我們重要任務(wù),，必須保密,，任何人不許貪玩、溜號,，去做事吧,，李源你負(fù)責(zé)全城流動,，你要把這哥七個的行動地點(diǎn)掌握好，你們七人有什么情況可以隨時告訴李源,，然后由他到醫(yī)院告訴陸哥和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發(fā)響箭,。明白不,？”
“好嘞，明白,。龍隊(duì)長,。”
眾兄弟心領(lǐng)神會,，只留下四海和鐘三克在病房里,，其他人都各自行事去了。
鐘三克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小飛刀,，笑嘻嘻地說：“陸哥，有空待您的傷好了,，咱哥們比試一下飛刀怎樣,？”
四海捅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有點(diǎn)禮貌,？就你那小把式還能有陸哥的槍快,？”
鐘三克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不是沒當(dāng)上隊(duì)長，和陸哥套近乎呢,？”
駱?biāo)空f：“三克,，你怎么起這么個名字？”
“俺家山東泰安,，出生咱娘就故去了,，爹就相繼找了兩個老婆也都病死了，老爺子一氣之下就進(jìn)泰山修道去了,，臨行給我改個名字叫‘三克’了,。”
龍四海大笑說：“這叫什么典故?。慷核牢伊??！?p> 駱?biāo)空f：“那你就在外流浪，總也沒回去,？”
“沒有,，這不在東北遇到了納蘭三爺,，也很好，哥幾個一大幫,，就像一家人一樣,，很有意思?！?p> 駱?biāo)空f：“這樣四海,，我交代你個事，速去速回,。你去燕趙面館找你師父常順叔,，問問他昨夜全城憲兵出動，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順便看看長風(fēng)待得習(xí)慣不,。”
四海答應(yīng)著,，出門而去,。
四海出去十多分鐘的時候，鐘三克從外面進(jìn)來說,，“陸哥,，顧大叔來了?！?p> 顧大龍?zhí)嶂澈袕耐饷孢M(jìn)來,，“昨晚三爺就打來電話，要我照看好家里,，說你受傷住院了,，你嬸子怕你吃不好，缺營養(yǎng),，做幾個可口的小菜給你送來,。我也惦記你的傷啊。傷到哪里了,？怎么傷的,？”
“昨夜赴宴時不小心受的槍傷，好在子彈取出來了,，沒有多大的事,，還煩您和嬸子惦記，我還真點(diǎn)餓了,?！?p> 鐘三克搬來桌子，幫著飯菜擺上,。
駱?biāo)空f：“三克,，你也吃點(diǎn),？”
鐘三克說：“我吃過了，您吃吧,?！?p> 正說著，一只小蜘蛛從天棚上掉了來,，誰也沒在意,，快要掉到桌上的飯碗里了，只見顧大龍非常迅速地用手指一彈,，將這蜘蛛彈向了窗臺,。
這一細(xì)節(jié)讓駱?biāo)亢苁求@訝。駱?biāo)靠吹?，撞到窗欞上的蜘蛛像紙片一樣貼在了窗欞上,。
鐘三克笑著說：“陸哥，給我一口雞湯喝,？”
顧大龍說：“我給你盛,，你小子，早上吃飯也不好好吃,?！?p> 駱?biāo)空f：“喝吧，我也吃不了這么多,。別說,，嬸子的手藝真是好。很對我的胃口,?！?p> 鐘三克端起碗來細(xì)細(xì)地品著雞湯，他深為這樣沒有架子的陸哥感動,，這樣讓他放松,，此前他在納蘭面前是絕不敢放肆的。
過了一陣子,，駱?biāo)砍酝炅?，顧大龍收拾了一下，“寒生啊,，你還吃什么,？我叫你嬸子給你做，中午給你送來,?！?p> “您就看著安排吧，要不就別來回折騰了，我湊合一下就行了,。”
“那可不中,，你這身子受了傷,，得好好調(diào)理。那你就別管了,?！?p> 說著，下了樓,。顧大龍正要開門出去與納蘭撞個滿懷,。“哎呦,，三爺,，我真是不小心?！?p> “哈哈哈,，龍叔，怎樣,？今后得讓您多費(fèi)心了,。送吃的來了？路上小心點(diǎn),，雪化了點(diǎn),，路滑?！?p> “好的,，三爺，您忙吧,。您安排的事就是我的事,。呵呵?！?p> 納蘭握著駱?biāo)康氖?，“兄弟，讓你遭罪了,?！?p> 鐘三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邦櫴?，我送您下樓。”
屋里沒有別的人,。
駱?biāo)空f：“三哥,，昨晚到底是誰干的？查清楚沒有,？”
納蘭說：“這才多長時間,？就老羅那效率，晚上能有個動靜都不錯了,?！?p> “三哥，按照你的安排我已經(jīng)安排那幾個小弟兄去貼尋人啟事去了,?！?p> “那幫小兄弟都是我調(diào)教好的，有事盡管安排他們?nèi)プ?。各懷絕技,，很好用，以后你就知道的,?！?p> “龍叔這個人很和善，今早還特意給我送吃的來,?！?p> “怎么？不放心,？你不會知道的,，他早年是袁世凱在天津部隊(duì)的一個軍官，后來因?yàn)楸徽`解與張作霖交好,，被追殺,，就一賭氣不干了，受傷之后無處可養(yǎng),，就找到我家老爺子,，這一待就是好多年。有身手,，但忠心可靠,，你不用擔(dān)心。你三哥我的眼里能揉沙子么,？你現(xiàn)在就把傷養(yǎng)好,，昨夜雖是受點(diǎn)罪，但是值得的,?！?p> 二人正聊著，就聽見走廊里亂哄哄的。
“三克,？什么情況,？”納蘭向門外喊著。
“三爺,，陸爺,，是兩個小姐都爭著要進(jìn)來，我怕打擾你們說話,，就攔著來著，可都不干,，都要進(jìn)來,。”
“那就讓她們都進(jìn)來,?！?p> 正說著，就見蕭子蘭嬌滴滴地說：“干哥,，這小毛孩子,，就是不讓我進(jìn)來。陸科長,，您傷好點(diǎn)沒有,？”
納蘭有點(diǎn)不高興地說：“這才多長時間？能好的那么快,？”抬頭看見盧頌綿也來了,，“頌綿你怎么也來了？”
蕭子蘭搶著說：“老于頭兒不放心,，總理又召喚他去了,，就讓我來了，怎么的哥哥,，我來錯了,？”
盧頌綿說：“司長叔叔，父親不放心陸科長,，讓我順路來看看,。這蕭秘書也太霸道了，要欺負(fù)侄女兒,?！?p> 納蘭知道這二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勉強(qiáng)笑著說：“我兄弟需要休息,，人你們也都看見了,，把禮品都拿走，他還要休息，我也撤,。怎么樣,？”
斜靠在床上的駱?biāo)靠粗匀说氖捵犹m和緊張的盧頌綿，坦然地笑著說：“在下傷得不重,，煩請二位分別告訴于閣老和盧總會長,，小傷無大礙，謝謝關(guān)懷,?！?p> 納蘭說：“兄弟靜心修養(yǎng)吧，我還有事要辦,，我和她們都撤了,。”
蕭子蘭嘟囔著,，用手扶著納蘭擠了一下盧頌綿,，就出了病房，盧頌綿不好意思地將一盒點(diǎn)心放在了桌上,，目光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向外走,，“陸科長，您安心養(yǎng)傷,，保重,。”
駱?biāo)繒囊恍?，“去忙吧,，盧小姐，你也保重,?！?p> 鐘三克送走了納蘭他們，進(jìn)來說：“陸哥,，您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就在門外站著，有事兒您招呼我,?！?p> 駱?biāo)奎c(diǎn)點(diǎn)頭說：“好的，記得四?；貋碇苯幼屗M(jìn)來,。”
病房里終于歸于平靜,。
駱?biāo)窟@幾天也真是有些累了,，他看著窗外的飛雪,，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新京關(guān)帝廟大街是新京最為繁華的地方,。街兩旁都是各類商業(yè)門點(diǎn),，人流如梭。在街口的拐角處,，有一個卦攤,。一個戴著舊氈帽，穿著舊長袍的長胡子老頭斜靠在小方桌邊上吆喝著,，邊上立著一面寫著“關(guān)東神算子”的卦旗,。
這老頭兒吆喝得一套一套的：
“南來北往匆匆客，世事滄桑頻問心,，
哪有解憂真良藥,？卜算清明洞世先；
不問來路不問根,，不需妄言救急難，
不透玄機(jī)錢不取,，點(diǎn)醒世間迷茫人,。”
這時,，有一婦人來到卦攤前坐了下來,，“先生，有一事求您”
那老頭兒急忙說,，“這位妹子別說話,，我來算你為何來?！?p> 這時周圍都圍了好多人來看熱鬧,。
那老頭兒接著說：“你眉間有濁氣，目中有飛白,，要問心中事,，只求尋一人?！?p> 那個婦人大驚：“真神了,，您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眾人都是納悶了,。
算卦人說：“你寫一個字吧,，我告訴你要找的人在哪?！?p> 那婦人說：“俺不會寫字呀：”
算卦人說：“妹子你可在難為我呀,，那你隨意用筆寫吧,，寫啥算啥?！?p> 這婦人用毛筆在紙上隨意劃了一個“一”字,。
算卦人說：“一路無頭到遠(yuǎn)方，也無岔路也無心,，念他脫離有牽掛,，君問歸期了無音；墨跡有尾心無慮,，一字到頭方現(xiàn)身,，試問何方得佳處，落日回鋒叩柴門,?！?p> 那婦人急切地說：“怎么的？你的話我聽不明白,，就說吧,，我男人啥時回來？”
算卦人說：“落日回鋒叩柴門,，就是說他在回家的路上,，你就回家趕快炒菜燙酒吧，日落之前就到家了,?！?p> 那婦人高興地說：“真的？太好了,。多少錢呀,？先生？”
“行走江湖濟(jì)蒼生,，但需茶飯品春秋,，你若寬心無煩惱，隨意隨心我全收,?？粗k，怎么舒服怎么來,。天機(jī)本無價,，只講有緣人，錢財(cái)身外物,，了心保自身,。”
那婦人滿心歡喜地將一疊紙鈔放在桌上離開了,。
圍觀的人來了興致,，好幾個說要算卦,。
這時，有個背著木箱的小伙坐在桌子前,，“先生,，給我算一卦吧?！?p> “雪落天寒不落閑,，煙價虛高要掙錢，沿街亂喊無人問,，誠信經(jīng)商實(shí)做人,。你是求財(cái)，我看難有突破,?！?p> 這小伙說：“你啥意思？說我抬高價賣煙,，掙不到錢,？那您說我怎么才能掙到錢？”
“小利求溫飽,，急心不掙錢,，給我一盒品，此卦不要錢,。去吧！”
大家都哈哈大笑,。
那小伙說：“明白了先生,，給您一盒煙，太陽牌的,，您先嘗著,。沒了我還有，知道怎么掙錢了,。謝謝,。放這了您吶?！?p> 算卦的說：“好的,，謝謝了。日上三竿,，腹內(nèi)無食,，諸位稍后，再算不遲,。我先走了,，吃飯去了,。”說著收拾了東西,，就向街里走去,。
這卦先生慢步走到街邊一處名為“春暉餛飩館”的小鋪?zhàn)樱M(jìn)來就喊“伙計(jì)來兩碗熱湯餛飩,，一碟小菜,。”
在窗邊一個方桌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進(jìn)來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要了一碗餛飩,，在這算卦人的對面坐了下來,。見旁邊無人，那教書的低聲說：“我的乖乖,，周不起,，我道你只會玩些瓷器，做茶壺,，原來你這算卦功夫也那么厲害,，我李源佩服佩服?！?p> 原來這人就是67號院十二兄弟中的“金手指”周不起,，而這教書先生就是“神行秀士”李源。
周不起將一盒太陽牌香煙交給李源,，“一會兒把這煙交給四海,，馬超真這小子發(fā)現(xiàn)了新情況。我還得坐在卦攤這接應(yīng)他,?！?p> 李源低聲說：“好的周哥，你要保重,。餛飩我也不吃了,，這就辦?！?p> 說著,，起身向醫(yī)院方向奔去。
當(dāng)剛剛回到醫(yī)院的龍四海拿著李源送來的香煙進(jìn)到病房的時候,，駱?biāo)恳呀?jīng)醒了,。
“陸哥，在關(guān)帝廟大街的周不起傳來馬超真的情報(bào),?！?p> 駱?biāo)看蜷_香煙,，從中抽出一張字條，上寫著：“關(guān)帝廟大街45號生生藥房的老板很可疑,，臨柜張望啟事,，盯守不走神?！?p> 駱?biāo)磕贸龉P來,，拆開一支煙，在紙上寫道：“盯住不放,，夜晚活擒”,，交給四海，“這個事今晚你帶隊(duì)親自去辦,，這里留下三克就行,，晚上將人捉住后，秘密帶到天光路的棺材鋪,?！?p> 龍四海說：“好的，這就去安排,?！?p> 這時，顧大龍?zhí)嶂澈羞M(jìn)了來,，有了納蘭的話,，駱?biāo)繉︻櫞簖埖慕湫南撕芏唷?p> “叔，您累不,？”
“寒生,，你嘗嘗你嬸子的清燉排骨，給你補(bǔ)身子,。”
一頓暖心的午餐讓霜晨感受著戰(zhàn)地里的爬冰臥雪不曾有的溫情,。
“三克,，進(jìn)來呀，快點(diǎn)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