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后,,顧夫人和顧念命人送了許多珍寶和金陵特有的脂粉,,朝歌讓曉惠一一收好,,命秋兒前去謝過,。
一日,,秋兒笑著進屋,,對正在擦拭若水的朝歌說:“姑娘,,我們顧府的小魔王又來看望姑娘了,。”
聽她這么一說,,朝歌又想起這幾日這些丫環(huán)們告訴她顧諾從小到大調皮搗蛋的事,,便忍不住撲哧一笑。
顧諾已經進屋,,見她滿臉笑容也高興地詢問,,“什么事惹的你這么開心?快說來分享一番,?!?p> “顧公子真的要聽?秋兒剛剛和我說,,屋外有一只貓一直惦記湖里的魚,,一日竟然一頭栽進水里,連連在水里掙扎許久,,還好一小廝看到將它救了上來,。那落湯貓被水嗆著,連忙吐水,,結果吐出一只小魚,,可是太過用力,將小魚又吐回湖里,。那只可憐的貓,,只好眼巴巴的望著到嘴里的魚兒游走。你說好笑不好笑,?”
顧諾正想開口大笑,,又忍住覺得哪里不對,才反應過來,,“好啊,,竟然敢諷刺我是那只落湯貓?!?p> 她裝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說貓嗎?這么扯上你自己,,難道你也去湖里捕過魚,,又讓魚跑了不成?”越說越開心,,逗得一旁曉惠也咯咯大笑,。
“好好好,都嘲笑我,,我還好意想帶你出去玩玩呢,?!彼麆e過臉,裝做一臉生氣樣,。
朝歌一聽要出門,,立馬停止笑聲,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誰說我們英俊瀟灑的顧公子是那只貓呢,明明是一只獅子嘛,!來獅子,,吃塊桂花糕?!彼昧艘粔K桂花糕送到他嘴邊,。
他依舊別過臉,站起向屋外走,。朝歌正想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他突然又停下腳步,“要出去的話趕緊跟上來,?!?p> 朝歌一聽立馬跑過去,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金陵的確是帝王之都,,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販們賣力地叫賣各種玩意兒,,拉攏生意,。各貴族公子小姐也在街上行走,成為金陵一道風景,。
突然朝歌在一個攤位前停住腳步,,是一個賣糖人攤位,許多稚童圍繞在其周圍,,小販熟練的制作出各種模樣的糖人,引得孩子發(fā)出聲聲驚呼,。
“長姐,,朗兒也要,朗兒也要,?!比⑺臍q的朗兒在扯著她的裙子,,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翱墒悄镎f你已經牙疼了,不可以再吃這些,,等你牙不再疼,,姐姐再給你買,好不好,?!蹦菚r的朝歌,將他強行拉走,,朗兒一路哭著回家,,哭的如此傷心。如果她知道后來的事,,她一定會滿足朗兒所有的愿望,。
淚水從她眼眶泛出光點,她想摸摸朗兒,,摸摸他稚嫩的小手,,為他擦拭臉頰的眼淚。
“朝歌怎么了,?”顧諾發(fā)現(xiàn)她停住腳步,,回頭問。
朝歌連忙別過頭,,將淚水擦干,,呼呼氣調整呼吸?!拔蚁胍蕴侨?。”伸出雙手在他面前攤開,,眨著大眼睛看著他,,“給錢?!背鲩T太急,,竟然忘了帶錢出來。
他笑了一聲,,拿出銀子給小販,,“一個糖人?!?p> “不,,這些不夠,這些糖人我都要,?!彼葎潝偵纤械奶侨?,搶過顧諾手中的荷包。
“這么多,,你吃的完嗎,?”顧諾拿她沒辦法。
朝歌示意他看看周圍那些望糖人欲穿的小孩們,,這些孩子們都衣著平素,,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他們黑黝黝的大眼睛隨著制作糖人的手藝人擺動,,咽了咽口水,,繼續(xù)看著。
顧諾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小販說:“所有糖人我都要了,。”
一旁的孩子驚呼地望向他們,,眼里滿是羨慕,。
不一會兒,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樂呵呵地舔舔手里的糖人,,結伴離去,。顧諾和朝歌每人手里也握著一個糖人,那糖人真甜,!
他們在一家名叫醉玉仙酒樓面前停駐腳步,。門前的小二老早看到他的身影,麻利地上來招呼,,“顧公子好久不見,,幾位爺已經在樓上等您了?!?p> 看來這里是他常來的地方,,朝歌環(huán)視一眼周圍,酒樓里都是一些穿戴富麗的達官貴人,。
到了二樓雅座,,幾位風姿倜儻的公子早已坐在席上。
“顧諾,,終算等到你回來了,。”一位身著灰色長衣的男子上前,,笑著說,“還是你邀請我們赴宴,,自己卻姍姍來遲,,這像話嗎,?待會要自罰三杯酒?!?p> “不是還有一位沒到嗎,?”顧諾看了一眼他們轉開話題。
“這位是誰,?”灰衣服的男子眼尖,,看到站在顧諾身后的朝歌,用不懷好意地眼神看看他們倆,,“如此妙麗清秀,,倒不像是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閨秀,你小子快說哪里來的姑娘,?”
她準備開口問好,,顧諾卻搶先一步?!斑@樣說來不是我要被罰酒,,而是你們得敬我?guī)妆兄x我?!?p> 灰衣男子不解,,“怎么反倒是我們向你敬酒了呢?”
“小女蘇朝歌見過大家,?!彼渎浯蠓降匦卸Y。
“蘇朝歌,,就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南山樂師蘇朝歌,?”男子突然大叫,愣了一下,。
顧諾得意的笑,,“就是她,她可是我請來的客人,,見到她,,你們是不是得敬我三杯,以表誠意,?!?p> “原來蘇姑娘不僅琴藝了得,樣貌也是如此驚艷,,好似西施再世,。”那男子又說。
顧諾轉過身,,將椅子拉開對朝歌說:“咱不理他,,他自幼口無遮攔慣了?!?p> 朝歌卻覺得他性情可愛,,如小時候那般真性情。
“這位是我大哥,,你來府上還沒見過他,,顧言?!鳖欀Z先介紹桌上的另一位男子,。
朝歌才發(fā)現(xiàn)坐在里面的男子是顧言!他比顧諾高壯一些,,更加男性化的棱角,,不茍言笑。好像時光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他還那般英俊穩(wěn)重,,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份對外物的猜忌。從小大家都夸他將來會是一名征馳沙場的將軍,,沒想到果真應驗,,作為副將大敗倭寇的戰(zhàn)績已經讓他響徹東朝。
他那雙沉著的雙眼盯著朝歌許久,,才開口,,“早就聽聞母親說家里來了一位絕世樂師,一直公務繁忙,,才擱置至今日相見,,久仰?!?p> 朝歌也點頭淺笑,,“久仰顧將軍大名,今日一睹將軍威風是朝歌有幸,?!?p> 灰衣男子已經不耐煩,“原來你們一直藏著掖著,,現(xiàn)在才介紹朝歌給我認識,,太不公平了?!彼ゎ^對朝歌殷勤地說:“朝歌,,朝歌,,我叫吳過?!眳沁^有種自來熟的能力,,才第一次見就直接朝歌朝歌的叫。
“他的父親對他的希冀是今生都不要犯過錯,,平安一生就好,所以叫吳過,?!鳖欀Z插上一句,惹的吳過跳腳,?!熬湍愣嘧臁,!?p> “見過吳公子,。”這么多年,,他們還是玩在一起,,這情分顯然已經勝似手足。
吳過是戶部尚書吳重之的兒子,。顧吳兩家人關系甚好,,孩子們也玩在一起。特別是顧諾和吳過,,相仿的年紀,,更使得他們關系密切,一同上學堂,,一同翹課搗蛋,,一同飲酒長大。
只是顧言的目光有些奇怪,,總是時不時的打量她,,而她只能假裝沒發(fā)現(xiàn),依舊和他們談笑,。
過了一會兒,,一位穿著黑衣裳的男子推門而進,是陳奕,,小時候只見過幾面,,但已經印象模糊。如今他身姿挺拔,,氣宇不凡,,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陰郁的眼眸讓人過目難忘,,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魄更是震懾人心,,像是一位久戰(zhàn)沙場,威嚴聳立的大將軍,,用那雙看破人心的雙眼掃過座位上的人,。只是他那雙眼睛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般熟悉,。
眾人見到他行禮,他微微點頭回應,。
“前日聽說殿下回京,,今日才得以見著,看來貴人繁忙,,還記得我們這些人嗎,?”吳過看陳奕進來,便笑著走上前,,重重地拍拍他的肩,,戲虐地說。
卻見陳奕被拍打的肩稍稍完后靠攏,,苦笑著說:“三年未見,,還是老樣?!?p> “這位是六皇子平王,,這位是樂師蘇朝歌?!鳖欀Z介紹道,。
朝歌低頭半蹲行禮,“見過殿下,?!?p> 他點了頭,充滿煙霧的雙眼,,看不出過多的表情,,“宮外不必多禮?!?p> 她站起,,卻瞧見陳奕左肩略顯不自然,難道受傷了,,但他的神情自若,,看不出一絲痛苦,。
入座后,顧言在陳奕身旁竊竊私語,。他們曾經一同駐守北疆,,陳奕為主帥,顧言為副將,,一些傳奇的戰(zhàn)績都是他們一同打拼下來,,一同出生入死。雖如今各自被派去不同的地方,,但他們的情誼自然比他人更深一些,。
顧諾招呼朝歌,“朝歌,,金陵什么都沒有南山好,但這家醉玉仙的菜比南山略勝一籌,,值得一嘗,,保證你會愛上它的味道?!?p> “沒錯沒錯,,這里的菜每一道都美味至極?!眳沁^一邊說一邊吞了吞口水,,“朝歌快嘗嘗?!?p>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嘗嘗,都別和我搶,?!背栊χ渥樱泵ψブ曜榆S躍欲試,。
吳過望著她不羈的樣子,,一笑,“本以為朝歌,,你作為樂師應該是一位挺仙的姑娘,,沒想到也是如此豪放?!?p> “原諒我在南山餓壞了,,我?guī)煾钢粣鄞植璧垼乙仓荒芊膸熋?,這么多年過著凄苦的日子,。這次顧公子邀請我來金陵,,我本來嫌路途遙遠,又念師父年歲已高沒人照顧,,決意不來,。但是又想到金陵美食,不嘗嘗可是今生大憾,。正巧,,師叔也來南山歸隱,我才放下心來,,得空和顧公子前往京城,。”
“聽聞南山甚是好地方,,山頂一眼望去,,東面高峰盤桓,高林密布,,而西面就是西蜀的秀麗山河,。”陳奕突然冒出一句,,卻又像不經意地說,。
“殿下說的甚是,有機會朝歌歡迎大家來南山做客,,帶大伙領略咱們東朝的大好山河,。”她沖他一笑,。
談笑間,,佳肴已經上桌,朝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入碗中,,大吃起來。惹得顧諾連忙阻止:“朝歌,,你也顧下形象,,大家閨秀可不是這樣吃相?!?p> 她停下筷子,,嘴里還在不停咀嚼,“我可不是金陵的大家閨秀,,人家吃相怎樣干我何事,。”又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下,。
一旁的吳過看到顧諾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感覺甚爽,,連忙稱贊,“沒錯,,咱們朝歌這是放飛自我,,真性情,不用學金陵小姐那般扭捏樣,。敬你的真性情一杯,。”
朝歌也舉起酒杯,,“看來我與吳公子是同道中人,。”
“蘇姑娘,,你嘗嘗金陵的蝦,,也十分好吃?!鳖櫻郧娜婚_口,,話語一落,在席的各位朝他望去,,顧言可不是會熱心推薦別人菜式的人。
她慢慢地停下筷子,,嘴里還在咀嚼,,她余光看了他一眼,他起疑了,。小時候有一次宴會,,誤食了大蝦,結果身上過敏紅腫,,整整十天才好,,當時都把宴會上的人嚇著。沒想到他還記得,。朝歌恢復自若,,笑了笑回應,“南山深處內陸,,小女可沒有吃過大蝦,,最多也只有嘗嘗河魚罷了,不敢輕易嘗試,?!?p> “醉欲仙的蝦甚是有名,不妨嘗嘗,?!闭f完顧言特地夾了一只蝦在她盤里,。這一舉動好更引起大家驚訝,顧言從不會主動為別人夾菜的人,,但又看顧言神情自然,,眾人就當他突然熱情好客了。
朝歌只好謝過,,不過不碰碗里的這只蝦,。她向外四處張望,想要引開話題,,正巧一對賣唱的父女在酒樓叫喚尋找客人,。她先便招呼道,“大爺,,姑娘,,你們也來給我們唱一首吧,早聞金陵的戲曲動人,,我想也想一飽耳福,。”
清秀的姑娘攙扶著蹣跚的老父向他們的屋子走來,,老人身上滿臉笑意,,“姑娘,愿意聽什么歌曲呢,?”
她望向他們,,他們都沒發(fā)表意見?!半S你們,,姑娘愿意唱什么,我們就聽什么,?”
那姑娘示意父親,,父親拉著二胡,姑娘便開口唱,,“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為伊人,,在水一方....”
歌聲緩緩落下,,朝歌忙鼓掌,“好好,,姑娘唱的好,。”
但是身邊的幾位公子哥似乎不太認同,更愿意看朝歌獨自手舞足蹈,,也是,,他們都是貴人,什么好曲沒聽過,。
“謝謝姑娘,、公子們的賞識?!惫媚飶澢ドw行禮,。
顧諾已經將賞銀準備好遞給老父,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一笑,,那皺紋更深,,跪拜著連連謝過。
朝歌伸伸懶腰,,酒足飯飽后,,有些困了,“各位公子,,小女略覺乏意,,先行一步?!?p> “是不是吃撐了,,不舒服?!鳖欀Z急忙問,,他的目光藏著溫柔,“我送你回去,。”
朝歌白了他一眼,,“不用不用,,我識路能力很強,回顧府的路我還是找的著,。南山那一座大山我都是獨來獨往,,還能不記得這一段路了?!?p> 顧諾還是不放心,,站起準備跟隨她一同回去,而顧言突然開口:“正巧家父命我今日早點回去有事商量,,順便送蘇姑娘回去,。顧諾你就留下,平王三年才回一次京城,,你們再聚聚,?!?p> 顧諾看看平王又望望朝歌,“那你們小心點,?!?p> 朝歌向各位一一道別,只是到陳奕時,,他的眼眸散發(fā)著寒意,,好像能把她看透。她有些心虛的錯開他的目光,,跟隨在顧言身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