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狀元胡同魏府。夜已經(jīng)很深了,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客廳里,,魏忠賢和客氏相對而坐,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么坐著,窗外樹上的知了拼命地叫著,,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就在這時,,客氏突然指著窗外說:“忠賢,,你看?!?p> 魏忠賢循聲望去,只見西邊皇宮上空火光沖天,,一盞孔明燈緩緩地飄了上來,。
客氏平靜地說:“體乾他們,動手了,?!?p> 魏忠賢閉上眼睛,悠悠地說:“該來的總會來,,到了這個地步就聽天由命吧,。”
客氏有點擔心:“忠賢,,我這心里老是忐忑不安,,要不要調(diào)高第帶兵進京支援?我老是感覺三大營不可靠,?!?p> 魏忠賢睜開眼問道:“夫人,,此話怎講?”
客氏說:“英國公,、成國公和保國公那些人一貫首鼠兩端,,我早就勸你褫奪他們的軍權(quán),可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又讓他們把守城門,,我真怕……”
魏忠賢擺擺手:“夫人多慮了,那幾個人私下和忠賢的來往密切,,我手里握著他們的種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他們敢搞什么小動作,我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就是為了救他們自己,,他們也得選擇和我合作?!?p> 客氏嘆道:“但愿是我多慮了吧,,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忠賢還是不可掉以輕心的好,?!?p> 魏忠賢說:“這個自然,忠賢謹記夫人教誨,,體乾,、呈秀他們足夠?qū)Ω缎磐趿耍叩谀沁呥€要提防建虜和對付袁崇煥,,不可進京,。哦,對了,,夫人有所不知吧,。”
客氏問道:“什么,?”
魏忠賢說道:“高第前日送來密報,,說袁崇煥在寧遠大敗建虜,還炮傷了虜酋努爾哈赤,,這袁崇煥這次真是出盡了風頭,,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炮傷奴酋的功勞,這時候如果再把高第調(diào)回來,,誰來對付袁崇煥,?”
客氏沉默不語,好半天才說:“那就看今夜了,,天亮后見分曉,,成王敗寇,,自古皆然?!?p> 弘德門終于被撞開了,,門外的亂軍蜂擁而入。
與此同時,,院子里嚴陣以待的羽林衛(wèi)的火銃,、弓箭也開火了,濃煙滾滾,,首先沖進來的亂軍紛紛中箭中槍倒地,,朱由檢揮劍大呼:“放——”
羽林衛(wèi)抬高弓箭、火銃又是一通猛射,,密集的箭網(wǎng)將亂軍壓制在門口寸步難行,。門外的王體乾和涂文輔見沖不進去,再抬頭看天,,東方已經(jīng)蒙蒙亮了,,再攻不進去斬殺朱由檢,等到天亮后,,一旦京城有變,,只怕就前功盡棄了。
想到這里,,王體乾惱羞成怒地吼道:“放火箭——”
亂軍退后,,一排弓弩手列隊,一陣凌亂的火箭鋪天蓋地射進了院子里,,所到之處盡皆燃起熊熊大火,,羽林衛(wèi)躲閃不及,中箭者甚多,,凡中箭之人都被烈火吞噬,,在地上打滾,眼前慘烈地情形令張皇后心驚膽顫,,朱由檢于混亂中命人將張皇后送回殿中,關(guān)閉殿門,,防止?jié)鉄熑胧摇?p> 就在這時,,朱由檢胳膊上也不慎中了一支流矢,他忍著痛撥出了箭頭,,且戰(zhàn)且退,,剩余的羽林衛(wèi)將士也是步步后退,緊緊的保護著后面的朱由檢,。
朱由檢見亂軍攻勢猛烈,,根本難以阻擋,,不禁握緊了手里的寶劍,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守不住,,絕不能被亂軍生擒,到那時他就放火焚燒弘德殿,,和亂軍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弘德門外突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黑壓壓的軍隊如潮水般從隆宗門里沖了出來,,朱由檢仔細一看,最前面打得居然是襄城伯李國楨左軍都督府的旗號,!
一個血流滿面的羽林衛(wèi)士激動地大叫:“是援軍,!皇上,援軍到了,!”
朱由檢也高興地大吼道:“將士們,,我們有救了,援軍到了,,殺呀,,拿下亂黨!”
雖然皇宮里有規(guī)定,,不能騎馬進入,,但事情緊急,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最前面的是李國楨和王承恩騎著戰(zhàn)馬一路狂奔,,沖出隆宗門,一頭沖入亂軍中,,舉刀就砍,。亂軍一下子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國楨砍瓜切菜一般沖了個人仰馬翻,,七零八落。
李國楨的三千兵馬如同神兵天降,,令王體乾的亂軍聞風喪膽,,潰不成軍,紛紛奪路而逃,。
李國楨見亂軍要跑,,立即命人封鎖各門,務必除惡務盡,。在援軍的沖擊下,,亂軍一敗涂地,,被包圍起來砍殺。朱由檢不愿過多傷及從犯,,便讓王承恩舉天子劍號令:
“天子劍在此,,爾等亂黨立即放下刀槍,束手就擒,,可饒爾命,,如若繼續(xù)頑抗,就地正法,!”
亂軍聽到這話,,紛紛丟下兵器投降,亂軍有組織的抵抗很快便被平定了,。涂文輔混亂中被流矢射死,,王體乾見敗局已定,趁著混亂逃走了,。
李國楨剿滅亂軍后,,先向朱由檢請罪,然后打掃戰(zhàn)場,,輕點俘虜,,并找到了涂文輔的尸體,可沒有發(fā)現(xiàn)王體乾的尸體,。王承恩說道:“此賊想必定是逃脫了,。”
李國楨罵道:“閹賊跑得倒挺快,,臣這就去追,!”
朱由檢平靜地說:“此賊定是去找魏忠賢了,放心,,他跑不掉的,。”
再說王體乾逃出皇宮后,,不敢停留直奔魏府,。此時天色已經(jīng)逐漸放亮了。但百姓都知道發(fā)生了叛亂,,都不敢出門,,昔日熱鬧繁華的大街上如今空空蕩蕩,王體乾騎著一匹搶來的馬一路狂奔,,邊跑邊不時的向后張望,看是否有追兵,。
等他跑到東廠胡同時大老遠就看到東廠衙門上空升騰起黑色的濃煙,,他心中暗暗叫苦:“不好,,看來東廠也出事了?!?p> 此時東廠里已經(jīng)大亂了,,成國公朱純臣率領(lǐng)的三千營正在和東廠殘黨激戰(zhàn),留守東廠的楊寰,、吳淳夫和葉文仲等人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剩下的鷹犬見勢不妙紛紛繳械投降,,反正投降了新主子,,還是一樣當鷹犬,又有什么區(qū)別,。
東廠不敢回了,,王體乾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石狀元胡同魏府趕去,和魏府相隔幾條街的王府街信王府那里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漸漸停了,,英國公張惟賢的五軍營正在打掃戰(zhàn)場,,許顯純和田爾耕兩人垂頭喪氣地被五花大綁的押著走出了信王府。許顯純扭頭看了眼頭頂上的信王府匾額,,長嘆一口氣:“哎,,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p> 后邊的人推了許顯純一把,許顯純搖著頭走了,。
保國公的神機營也正在城中到處搜捕亂黨,,崔呈秀在兵敗后帶著殘余兵馬退往魏府,剛走了一半就被沖散了,,崔呈秀見大勢已去,,絕望之下也不去魏府了,直接奔回自己家里關(guān)上大門,,把金銀財寶拿出來堆積在桌上,,然后擺了一桌“送終宴”,把愛妾蕭靈犀叫來,,二人大吃大喝一通,,大肆放縱這最后的狂歡時刻。
崔呈秀大吃大喝之時,,成國公的三千營已經(jīng)打上門了,,門外衛(wèi)隊已經(jīng)和他們交火了。
門外殺聲震天,屋內(nèi)鶯歌燕舞,,酒肉飄香,,崔呈秀大口喝酒,邊喝邊灌蕭靈犀酒,,一邊喝一邊放聲狂笑,。
這時管家連滾帶爬進來,驚慌失措地說:“老爺,,老爺,,要打進來了,打進來了,?!?p> 崔呈秀大吼道:“滾!都滾,,全都滾——”
管家見崔呈秀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心驚膽戰(zhàn),也不敢再說了,,倉皇逃走了,。
就在三千營沖進大門的那一剎那,崔呈秀扔出了火把,,早已灑滿油的屋子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崔呈秀和蕭靈犀消失在火海中,這一幕令趕進來的朱純臣肝膽俱裂,,汗如雨下,。
隨著崔呈秀的自焚而死,閹黨的抵抗也瓦解了,,只剩下魏忠賢所在的石狀元胡同還掌握在亂軍手里,,那里將上演最后的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