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無名樓。
碧青的人工湖湖水環(huán)繞著一個小小的繚紗香亭,。靠亭三面均種有荷花。雖非夏季,,亭亭如蓋的荷葉也能蕩起人心某一處最深的繾綣,。
一位月牙白衫子的清瘦女子坐在亭子邊無神地看著湖中蓮葉,,仿佛已經(jīng)坐了很久了,。
“言姐姐,,言姐姐······”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兒揮著手朝這邊跑來,“你果然在這里,!”
白衫女子回過頭來道:“青兒,,有什么事嗎?”
只見這女子眉目如黛,,櫻唇貝齒,,雙眉淡淡地鎖住一汪秋水,揮也揮不去的涼涼愁緒,。
女孩兒喘著氣兒道:“管···管堂主和胤堂主回來了,!”
白衫女子眼中乍現(xiàn)一縷如蠶絲般纖細(xì)易折的希望,起身道:“他們最喜歡喝我泡的峨眉雪芽了,?!闭f著走出了亭子。
“滄臣,,這位是赫連刃,,也是無名樓捕御的新御主?!惫芷钕蛘驹谝慌缘淖o(hù)御御主滄臣引見道,。
滄臣雙手抱拳笑道:“久仰‘隱捕’大名。只不過沒想到是個如此年輕俊逸的少年郎,!”
管祁笑道:“還什么少年郎?。《级畾q的人了,!”
而赫連刃卻木訥地站在一邊,,向來冷峻的臉泛起不自在的紅暈。
此時,,一個白衫女子手端茶盤走了進(jìn)來,。
“管堂主,胤堂主,,你們的峨眉竹葉青來了,。”女子微笑著將茶盞一一放下,。
管祁對仍在一旁的赫連刃道:“這位是言鏡姑娘,,別看她這么瘦,這無名樓上上下下沒人敢不聽她的話,!”
赫連刃驚道:“她功夫在顧影弱之上,?”
“哈哈哈···”管祁胤克等人大笑。
胤克搖著羽扇道:“功夫,?她的‘功夫’何止顧兄,,連樓主都比不上呢,!”
言鏡笑道:“胤堂主!你又取笑我了,!”
赫連刃不明所以地愣站在一邊,,言鏡對他微笑道:“愣著干什么?坐下喝茶??!”
管祁吹著茶沫道:“她那拗人的勁兒,呵······上次影弱在蛇林將蛇王除去,,受了一身傷回來卻又不愿意喝大夫開的養(yǎng)傷藥,,你猜后來怎么了?”
赫連刃搖搖頭,,知道這件事兒的人都哈哈大笑,。
“言姑娘每天端著藥碗在他后面轉(zhuǎn)悠,不喝藥她就不走,!連無武堂開會她都站在門口,,哈哈哈,后來實(shí)在是把影弱逼急了,,只得乖乖喝藥,。”
赫連刃渾身一個激靈,,心想千萬不要拗到自己頭上,。
言鏡待眾人笑后輕聲問:“管堂主,胤堂主,,有······有樓主的消息嗎,?”
堂內(nèi)一下子安靜下來。胤克搖了搖頭,,道:“諜御的人毫無消息,,赫連弟的羽影者也搜集不到任何消息?!?p> 言鏡失望地將眸光垂了下去,。
“不過,我們卻遇到一個和樓主長得極其相似的人,?!惫芷畹馈?p> 可看那管祁無驚無喜的表情便知道,,即使像,,但也絕對不是。三年之中每一次管祁都會說遇見某某人的某些嗜好,、面貌,、口音或者另外的什么像樓主,。但是言鏡知道,這只是在提醒大家不要灰心失望,。
言鏡失落地準(zhǔn)備退下去,。
“可是他比樓主矮了一大截?!必房藫u頭補(bǔ)充道。
“砰,!”
茶盤掉落在地上,。言鏡鎮(zhèn)定地將茶盤撿起,不自然地笑道:“那人除了長得像,,還有什么地方像呢,?”
管祁搖頭道:“其實(shí)竇公子的五官比樓主更柔一些,沒有陽剛之氣,。而且說話聲音雖然像,,卻沒有威嚴(yán)之感,總是溫文儒雅的樣子,,連吃飯都很優(yōu)雅,!”管祁一想到當(dāng)日在顧府婚宴上竇甫面前擺放的一大堆雞骨頭和鴨骨頭便忍不住想笑。
走出大堂門口,,言鏡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波瀾,,每一步都踏得很穩(wěn),似乎一個不小心便會摔倒在地,。
推開劍歌閣的門,,看著熟悉的事物,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言鏡無聲地滑坐到地上,。淚水滴答滴答濺落在地。
······鏡兒,,幫我打理好劍歌閣等我回來······
“樓主,,我每天都在打掃等你回來啊···那個人是你嗎?你在哪兒···樓主,?!?p> “喂!你怎么每天都穿白衣服,?你不嫌煩?。俊?p> 寧竹詩追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公子身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著,。
“哦,?既然你知道我‘每天’都穿白衣服,,說明你至少跟了我三五七天了吧?!卑滓鹿油O掠崎e的腳步無奈地看著這個從九里店官道上便一直跟著自己到傲水城的小丫頭,,“姑娘,你還是快回家吧,,家里人肯定擔(dān)心了,。”
寧竹詩臉上微微一紅,,嗔道:“關(guān)你什么事,?”
“那就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梢詥??”白衣公子無奈地揉著眉心,徑自邁步向前走去,。
寧竹詩又自覺地跟了上去,,嘰嘰喳喳地問著:“誒···你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的,?這是要到哪兒去?。空O···誒···”
白衣公子仍然不理她,,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向前走著,。
“啊,!”
寧竹詩咚地一聲被小路上的一根藤蔓絆了一跤,,摔了個狗吃屎,嫩白的手掌也在地上磨出了血絲,,小嘴巴一扁,,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決堤。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出現(xiàn)在她眼前,。
“起來吧,,別裝可憐?!?p> 寧竹詩本來扁著的嘴一下子扯開笑了起來,,依附著那只手臂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笑道:“走吧,!”
然而,卻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公子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順著白衣公子眼光看向自己摔倒的草叢旁,。
“?。。,?!”
這一聲叫得比剛才那一聲更驚天動地,還夾雜著一絲恐懼,。
只見草叢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堆尸體,,每一個都臉色烏青,七竅流血,。顯然是被毒死后棄尸荒野,。
“這···這···怎么···會···”寧竹詩躲在白衣公子身后閉著眼睛不敢看那些尸體。
粗略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十八具尸體。
白衣公子靠攏后用手指沾了點(diǎn)一具女尸眼角流出的黑血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后又翻看了一下尸體,。
“你在干什么!,?”
不遠(yuǎn)處一隊(duì)捕快模樣的人走了過來,,領(lǐng)頭的人一個蜻蜓點(diǎn)水掠到白衣公子身前,手中的軟劍劍尖指著白衣公子的脖子,。
“驗(yàn)尸,。”
白衣公子含笑答道,。
這時走在一群捕快前面的布衣男人指著尸體道:“就是那兒,!就是那兒!”
白衣公子微笑著用兩只手指夾著劍身移開自己的脖子,,“這兒肉嫩,,別割壞了?!?p>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在這兒亂動尸體!”
白衣公子還未答話,,寧竹詩躋身到兩人中間,,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直直地盯住對方道:“我們從這兒過,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尸體,,他剛剛在驗(yàn)尸呢,!”
那人被寧竹詩盯得渾身不自在,看著白衣公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醍,,醍醐灌頂?shù)孽?。?p> “噗,!哈哈哈哈······”寧竹詩聽見朱醍的名字一下子捂住肚子笑了出來,,“怪不得你不肯跟我說你叫什么名字···原來···原來···哈哈哈···豬蹄兒···哈哈哈哈”
“有查出什么嗎?”那人毫不理會狂笑的寧竹詩,,冷冷地問朱醍,。
朱醍從懷中摸出一塊以天山銀蠶絲秀了極其繁復(fù)藤蔓花紋的白手帕擦了擦粘有死者血跡的手指,道:“面色發(fā)黑七竅流血,,血有騷味兒,,身體僵而不硬,尸體周圍連蟲蟻都不敢來犯,,如果沒有猜錯,,中的毒應(yīng)該是毒寡婦。而且看這些人面目并不痛苦,,應(yīng)該是在熟睡之時被人下毒后再棄尸荒野的,。”
那人雙手抱拳道:“在下傲水城捕頭邠無痕,,有人報案發(fā)現(xiàn)十多具尸體我便趕來查看,,剛才多有失禮,還請見諒,?!?p> “沒事······不要動!”朱醍抬起一腳踢向一個想搬動尸體的捕快,。
那人驚訝了好一會兒,,朱醍道:“毒寡婦的毒性極其強(qiáng)烈,不要碰到那些尸體,,否則也會中毒,。”說著隨手從樹上抓了一只小青蟲扔在一具男尸的臉部,,青蟲不一會兒便無法動彈死掉了,。
捕快們嚇得臉色鐵青,一個都不敢再碰那些尸體,。
“用厚麻布將手包裹起來再搬動尸體,。”朱醍吩咐道,。
寧竹詩突然睜大眼睛看著朱醍:“你···你剛剛不是用手摸過那個女尸嗎,?你···你怎么沒事?”
朱醍笑笑:“我從小體弱多病,幸虧爹娘遇到一個老道,,那老道給了我爹娘一副方劑,,我便一直喝那藥,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不僅身體好了還百毒不侵,?!?p> 邠無痕冷冷地看著朱醍,可還是有禮地道:“多謝朱公子提醒,,在下要辦案,,恕不奉陪了?!?p> 一眾捕快將尸體弄走后朱醍也離開了那個地方,,當(dāng)然,寧竹詩還是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