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宮后花園大假山上的涼亭里,,曹皇后坐在放了墊子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放著剛采的花,還有花瓶,剪刀等一系列插花要用到的工具,,還有幾碟子精致的小點心,,潤口的茶水等等,。
只是今兒個半個時辰過去了,,曹皇后還是沒有插好一瓶花,手中捏著剪刀怔怔出神,。
旁邊的李公公和萍嬤嬤小心的伺候著,,眼神時不時就要掃過自家主子拿著剪刀的手,就怕主子一不小心傷了自個兒,。
眼神渙散無焦距,。
萍嬤嬤小心的用小宮女新端來的熱茶替換下已經(jīng)沒有溫度的茶,雖然小心翼翼卻也還是驚醒了曹皇后,。
曹皇后放下剪刀,,揮了揮手,李公公明了曹皇后的意思,,他忙讓隨身伺候的小太監(jiān)宮女們都下了假山,,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等候傳喚。
曹皇后小小喝了口熱茶,,潤潤有些干的嗓子,,“你們說,我這做母親的是不是太過軟弱沒用了,。
當(dāng)年我是不是該堅持下來,,就不會讓我的兒女子們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小二也不會就那樣去的不明不白,仇人如今卻過得這般逍遙滋潤,。
當(dāng)年我要是更有點手段,,腦子更清醒些,我的寶兒也就不會受這份苦,,傷了身子骨,,我的大朗啊也不會過得這么苦,這么累,。”
哪怕時間過去了那么些年,,一些事情上曹皇后始終是無法釋懷的,,也釋懷不了!
每次想起都心如刀割,,鮮血淋漓,。
手中茶盞里的熱茶受到外力,從杯子里撒了出來,,潑得滿手都是,。
萍嬤嬤不敢驚呼,只是動作麻利的幫曹皇后擦干凈手上的茶水,,仔細(xì)查看是否有燙傷,。
曹皇后保養(yǎng)得不錯,手依舊纖細(xì)白皙,,熱茶說是熱卻也不是真的有多燙,,手上只是留下了一點點紅痕,可就是如此,,萍嬤嬤還是不放心,。
李公公已經(jīng)親自去取燙傷膏藥了。
“娘娘,,你要保重自個,,兩位王爺?shù)钕潞凸鞯钕驴啥歼€要靠您在這皇城里護(hù)著他們呢。
也是奴婢的錯,,將這么熱的茶水給娘娘呈上來”萍嬤嬤小心的捧著曹皇后傷了的手,,輕輕地吹著氣。
曹皇后看著萍嬤嬤小心翼翼的護(hù)著她的手,,聽著她的話,,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不怪你”,。
萍嬤嬤是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誰不知道誰?。?p> “娘娘有句話,,奴婢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萍嬤嬤半跪在曹皇后身前,小心又認(rèn)真的道,。
曹皇后對萍嬤嬤微笑了下,,“萍啊,你也是跟在我身邊多年的老人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不用繞彎子”。
“娘娘,,古圣賢有言道‘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小主子們經(jīng)歷了這許多,今后必定會是后福無邊的”,。
曹皇后望向了亭子外熟悉的風(fēng)景,,“可若是只有經(jīng)歷了這些傷害痛苦后才會有后福,我寧愿他們平凡的平平安安的長大,,安生喜樂的過一生,。”
曹皇后的語氣平淡,,可萍嬤嬤能夠從這平淡的語氣里,,感受到她心里的苦痛。
萍嬤嬤是曹皇后還未出嫁前就在她身邊伺候的老人了,,因能力出色,,早早便被選為曹皇后的陪嫁。
萍嬤嬤夫家是曹府的家生子,,她丈夫做到了曹府外院回事處的管事,,后來為了救曹皇后父親去世了,萍嬤嬤有一兒子,,現(xiàn)如今在平王府做事,。
可以說自曹皇后嫁給昌平帝后的所有事情,,萍嬤嬤都是陪著她一起親自經(jīng)歷過來的,無論是好的壞的,,或者是見不得人的手段,,萍嬤嬤都是陪著曹皇后一起走過來的人。
萍嬤嬤知道皇后娘娘這是又想起了活潑可愛的二皇子,,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的第二個兒子,,可是小皇子永遠(yuǎn)留在了過去某一刻的時光里了。
還有寶兒公主所遭受的苦痛,,現(xiàn)回想起來,,萍嬤嬤依舊是覺得心底發(fā)寒。
當(dāng)年,,寶兒公主無意間幫了哥哥們擋了一場災(zāi)劫,,可寶兒公主也為此小小年紀(jì)就常年生活那些苦澀里湯藥里。
雖說逃過了一劫,,可兩位皇子也變了性情。
最讓娘娘心寒的應(yīng)該還是皇帝陛下當(dāng)時的作為,,也是那時起娘娘才真的傷了心,,寒了心。
微風(fēng)吹過,,花香撲鼻,。
“娘娘,這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經(jīng)歷事的,,上層人有上層人的過法,富人有富人的過法,,窮人有窮人的過法,,您看這世上沒有人是不需要經(jīng)歷事的”。
李公公也取了膏藥來,,萍嬤嬤忙接過小心的在曹皇后手上涂抹了起來,,李公公收拾起石桌上的花草剪子等物什,想要將石桌收拾出來,,“先不用收拾,,我再把這花插了”,曹皇后出言阻止了他的動作,。
“是奴才莽撞自作主張了,,請娘娘責(zé)罰”,李公公忙行禮請罪,。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你們都這樣對我,這宮里的日子我可就真的難過了,?!?p> 曹皇后手上已經(jīng)涂上了膏藥,又拿起剪子仔細(xì)修剪起花枝,,不時將花比一比,,適合了就插進(jìn)花瓶里,不適合了又放下,,拿起另一只仔細(xì)比劃起來,。
李公公和萍嬤嬤兩人在旁邊站著,認(rèn)真的服侍,。
李公公看到有個小太監(jiān)在假山下張望,,他皺了下眉頭,看了看曹皇后,,見主子沒有什么反映,,就自己下了假山。
一下山就小聲訓(xùn)斥,,“跑啥跑,,規(guī)矩學(xué)狗肚子里去了,沒規(guī)沒矩的要是讓外人看到了,,還以為是咱們梧桐宮不會調(diào)教人,,給咱們娘娘丟人”。
小太監(jiān)忙賠罪,,“李公公,,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小的一會就去領(lǐng)罰”,。
“哼,記得自己去領(lǐng)罰”,,李公公管著梧桐宮大大小小的太監(jiān),。
“謝謝公公,謝謝公公”小太監(jiān)忙道謝,,李公公可是握有他們的生殺大權(quán),,小太監(jiān)也沒有忘記正事。
“公公,,皇上身邊的張公公差人來告知,,皇上晚膳要來咱們梧桐宮用,讓準(zhǔn)備好”。
“嗯,,你下去吧”,,李公公上了假山,朝曹皇后行了禮,,稟告道,,“娘娘,張公公剛差人來,,皇上晚膳要在咱梧桐宮用,,讓準(zhǔn)備著”。
“知道了,,你帶人去準(zhǔn)備吧”曹皇后聽了就淡淡的吩咐李公公,,并沒有其他妃嬪聽到這樣榮寵之事落到自己宮里的那般高興。
“是”,,李公公心道‘果然,,還是如此’。
一顆心要捂熱了,,很難,,可要讓一顆炙熱的心冷卻,只需要一瞬間即可,。
對于如今的曹皇后而言,,昌平帝早就只是昌平帝了,再不是那個她會放在心上的人了,,也不是那個會把她放心上的夫君了。
如今也不過是為了兒女們而不得不應(yīng)付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