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繞到茶幾前,,不再站在孫呂國的身后,把手中正在錄著對話的隱形錄音筆輕輕放在茶幾上,。
它的外形就像一支普通的黑色圓珠筆,。
兇手聲音微冷:“你說,王茉莉吸毒,,話不足信,,于是一口否決了她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寄的那一封舉報毒品團伙的信,可你有沒有想過,,王茉莉吸毒的最初是為什么?她的毒癮是她自甘墮落染上的,,還是被迫染上的,?”
兇手搖頭:“你沒有想過,就像你沒有想過為什么在那件案子判決下來后不久,,那位負責這個案子的女檢察官怎么突然就沒了,?明明是綠燈,明明不是車輛高峰期,,明明女檢察官是個多遵紀守法的小姑娘,,為什么就突發(fā)車禍死了!”
那個時候,,孫呂國想的只是自已很好運地中了獎,,房地產(chǎn)公司一分錢沒收地就送了套大別墅給他。
說是大獎,,說是他以前購房時順手摸得的大獎,。
他同樣沒想過,這大獎怎么就那么容易摸到,?
更沒想過,,他什么時候有順手摸過?
他享受著搬進新居的喜悅,,他喜不勝喜地接受著旁人夸贊他的運氣大佳,。
最后兇手說:“當你滿面喜悅地搬進大別墅的時候,你從來沒想過,,女檢察官死了,,舉報人王茉莉被報復(fù)了,,最終失了一雙腿兒,下半輩子再也站不起來,,殘了,。”
刀子慢慢往他的頸脖劃過,,血一下子爭先恐后冒了出來,。
孫呂國死了。
死得瞑目,,最后連句辨解的話也沒有,。
他甘愿地閉上雙眼,他心里清楚他死得不冤,。
兇手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就是這么多年來一直壓在他心口上的一塊一塊大石。
他收下了那幢別墅,,即便退休后沒再住著,,讓它空著,而他和老伴住在養(yǎng)老院去,,他也沒半點兒感到輕松過,。
可就在兇手拿著刀子劃破他頸動脈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平靜了,,輕松了,。
闔上眼,嘴角幾乎帶著笑,。
頭被套黑袋,,雙手雙腳被捆綁,頸脖被刀子劃開,,血泊泊而流,,孫呂國氣絕身亡。
死于第五天凌晨五點整,,被割喉,。
………………
清晨,區(qū)子平是在李末解的尖叫聲起床的,。
他咒罵著跑下樓,,看到李末解站在客廳鬼叫,他沖過去吼她:
“叫什么叫,!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李末解的尖叫終于停了,她被區(qū)子平吼得喉底頓時一噎,,嗆了下咳了兩聲,,奇跡般收聲,。
但她的手指仍在抖著,僵硬著身子向側(cè)面移了移,,讓出原來被她擋住的視線,,她的指尖指向沙發(fā)。
她一移開,,區(qū)子平的視線瞬間落在她要他看的沙發(fā)上,。
因著離得比李末解還要遠幾步,他并未看到沙發(fā)上躺著人:
“什么,?”
李末解顫著聲音:“孫,、孫……”
沒等她說完,區(qū)子平已經(jīng)一個箭步上前,,他看到了沙發(fā)上躺著的孫呂國,!
血從孫呂國頸脖流出,沙發(fā)上地上都流了一地,,腦袋被套著黑袋完全看不見臉,,雙手雙腳被綁,喉間的刀口尤為顯眼,。
刀口不長,,卻足夠深。
再深個一寸,,大概脖子就要斷了。
他被駭?shù)眠B連退了幾步,,退回樓梯口,,指著沙發(fā)上孫呂國的尸體,又指著身體如落葉般顫抖,,像快要暈過去的李末解:
“你……”
李末解茫然地轉(zhuǎn)過頭,,她看著指著她的區(qū)子平,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她瘋狂搖著頭:“不,!不是我!昨晚我回三樓房間去睡覺的時候,,孫老還好好的,!他說他人老了睡不多,他坐會兒……他說他在客廳里坐會兒,!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無論她怎么喊,,區(qū)子平指著她的手還是沒放下來,。
昨晚上李末解下樓的時候,,其實不止孫呂國跟了下樓,他后來也到了樓下,。
只是那會兒見沒什么事兒,,就是兩個人一老一驚都睡不著覺,所以他就先一步回二樓,,并沒有像孫呂國那樣被李末解撞了個正著,。
他回房間的時候,孫呂國還好好地正跟李末解說話,,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血淋淋地躺在沙發(fā)上,!
看著區(qū)子平明顯不相信的眼神兒,李末解幾近崩潰,,她哭著向他走近,。
可她走近一步,他就后退兩步,,就像她是洪水猛獸一樣,。
她想起了昨晚上屋外那個鞋印:“區(qū)先生,,你聽我說,,昨晚上我和孫老發(fā)現(xiàn)了一個鞋印,是女人的,!大概就37碼左右……”
意會到區(qū)子平更加懷疑且驚恐往她腳上鞋子看的目光,,李末解覺得自已快瘋了:
“不不不,區(qū)先生,,不是這樣的,,那鞋印不是我的!不是,!昨晚上我聽到腳步聲,,我跟著腳步聲下了樓,一直跟在屋外,,然后我就看到了鞋印……”
區(qū)子平突然插話問了一句:“誰,?”
李末解愣住:“什么,?”
區(qū)子平說:“那腳步聲是誰,?你跟到屋外看見了誰?”
李末解真的愣住了:“沒,、沒有,,我沒看見誰,我跟到屋外的時候,,腳步聲沒了,,外面一片黑,,什么也沒看到……”
區(qū)子平冷笑:“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對吧?其實你就是兇手對吧,?昨晚上你故意制造出聲響,,讓我和孫老前后聽到腳步聲,讓我們前后都下了樓,,你想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對吧,?還鞋印,?我看那根本就是你故意用自已鞋子制造出來的煙霧彈,!目的就是想混淆我們,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然后趁我們不備殺我們個措手不及,,對吧?可惜我沒上當,,我沒像孫老一樣傻傻地在樓下跟你閑話,!然后被你一刀割喉!”
李末解搖著頭,,不停地搖著腦袋,。
面對他對她的指控,她已經(jīng)說不出來話了,。
她無法再怎么深入地解釋,,她確實沒看到兇手的模樣,她也肯定這島上有第八個人,,這個人就是兇手,!
可區(qū)子平不相信,他不相信,,她能怎么辦?
她后來真的就去睡覺了,,她沒殺孫呂國,,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李末解沉默著,,頭也不搖了,,內(nèi)心的慌恐慢慢像塵埃落定,一切都安靜了,。
腦子里安靜了,,眼神兒卻越發(fā)迷離,她慢慢把視線移到沙發(fā)里的孫呂國身上,。
一步一步走近,,她站在沙發(fā)前,,慢慢蹲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