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卻拉著林如晤到圓桌旁，堅持讓她吃下茶點,，才繼續(xù)與她的交談,。她在咀嚼時，考慮了解釋那句說辭的無數(shù)種可能,，反而相信瓦那確實是另有目的的,，才是最合理的一種。

　　“窺探者是在地球毀滅之時逃往太陽系里的一群人,，他們叫自己漫游者,，”衍開口了，“沒多久,，他們想重返地球,，于是派了一些先行部隊返回毀滅前的幾個年代勘察,，企圖找出地球毀滅的原由并加以阻止，瓦那就是參與了派遣計劃才來到地球的1988年,，意外與偵查他們基地的我妹妹結(jié)識,，并與她發(fā)生了一段感情?？赡侵?，他滿了停留的時限，不得已返回了漫游者方舟,?！?p>　　林如晤愣了，放下了手中的餅干,，那年正是她出生的年份,。

　　“你是那次計劃中的觀察者與地球人結(jié)合的余種，并且是唯一一個能正常存活下來的,，隨著你的年齡增長,，你在漫游者眼里也越加活躍。瓦那再次返回地球時,，我要求他力爭成為你的觀察者并保護你,，我想他應(yīng)該有好好地遵守與我的約定?！?p>　　林如晤以為自己已做好了該做的準備,，但他坦露的信息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圍。她陷入了一種不想再與他同處一室的焦灼：“這么說他也在這兒,？這是哪兒,？他在哪兒？”她口里的‘他’指的是瓦那,，她慌亂地想換上自己的鞋子去尋找此時此地她唯一熟悉的人,。

　　衍用擁抱制止了她：“紗蕾，我告訴過你,，我是風(fēng)園的主人,，而這里就是風(fēng)園，你已在我家中,，不需要再在意那些事,、那些人，以后我會永遠與你在一起,?！?p>　　語焉不詳卻又斬釘截鐵的陳述讓林如晤發(fā)狂,，她用力掙脫后,，大叫一聲,，摔掉了茶具，扯掉了紗幔,。衍在一旁看著,，直待她情緒發(fā)泄殆盡，將她攙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則蹲在她跟前,，柔聲道：“別害怕，風(fēng)園雖處在地心深處,，但營造的空氣,、濕度、氣壓都跟你原來的環(huán)境一致,，在風(fēng)園生活的也是人類,，你很快就能適應(yīng)?！?p>　　林如晤一聽自己身處地心,，心理上的壓迫感立刻在生理上反射了出來，她覺得渾身的器官沒有一個在做它平時該做的事,。她捂住頭,，無暇去看衍那揚起的絕美臉孔：“為什么是現(xiàn)在，五年過去了,，告訴我,，為什么是現(xiàn)在把我?guī)У竭@兒？”

　　“你的能力覺醒了,，我可以在符合理規(guī)的情況下將你帶回風(fēng)園,。理規(guī)是我們的律法，依據(jù)啟示的原則制定成文,。如果,，我不合規(guī)地將你帶回，你將永遠得不到臣民的尊重,?！?p>　　林如晤仍舊埋著臉，又緊皺起眉頭,，她曾如此渴望看到他,，聽到他，可此時此刻她痛惡他說出的每句話,。這種溝通障礙不知是地域性的,，還是時空性的，但她第一次泯滅了各種好奇心：“我不想待在這兒,，也不想見你,，送我回去,！”

　　衍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后,，又站起,，俯視著她，說道：“你的論文提交了,?！边@話如此跳脫，可能是他想將她的思維與熟悉的現(xiàn)實生活聯(lián)系起來,。

　　林如晤果真想起了什么,，她跑去辦公室交了論文的畫面變得清晰鮮活，一如她返回宿舍后吐出的那口血,。

　　“你,，可逆?！毖芾^續(xù)道,，“你改變了你所能意識到的與這件事相關(guān)的人和物的時間曲度，使之倒退了大約三十五分鐘,。在你完成所有想完成的動作后,，時空又急劇地反彈回正常的線條，大概只產(chǎn)生了千分之秒的誤差,。這誤差很快就會被流線的時間修復(fù),，遠在太陽系的漫游者不可能觀測到，但為了萬全,，也為了見你,，我當(dāng)即就決定將你帶回風(fēng)園。我將你的能力定性為‘回溯’,?！?p>　　林如晤獲取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讓她能梳理狀況,，煩躁的情緒也稍得舒緩,。她抬眼問道：“我能穿越時空？”

　　“不僅如此,，我破例查看了你個人完整的時間線,，你在過去作出的改變?nèi)栽谖磥戆l(fā)揮效力，那是同樣能穿越時空的漫游者不可能做到的,。他們開發(fā)了各樣器具,，在各時空胡亂作為，卻終歸無有。而你,，僅憑自己的意志就能在時間軸上進行修正,。”

　　林如晤越聽越興奮：原來自己還有這等天賦異稟,！衍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饒有興趣地觀察她表情的變化,。

　　“為什么我能具備這能力呢,？”

　　“讓你存活的悖論給了你悖論的力量，但此悖論因何產(chǎn)生我不得而知,?！?p>　　這內(nèi)容再次超出了林如晤的理解范圍，她呈現(xiàn)的興奮轉(zhuǎn)變?yōu)椴幻魉缘拿悦＃骸澳悄隳?，你是怎么做到在水中與我相見的,？”

　　“我們的力量源自一塊從古至今啟示著我們的石板，風(fēng)園的王族,、祭司和長老都常接近它以此來熏染它的能量,。比如我可以控制人和物的分子結(jié)構(gòu)，也可以自由地穿梭時空,。但是,，”他摸了摸套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林如晤方才注意到那枚在明亮的房間里還熠熠生輝的寶石,，感覺他又尊貴了不少,，“那天你所見的其實是我以意志用水成型的狀態(tài)。理規(guī)規(guī)定,，如非參戰(zhàn),，風(fēng)園的主人不得離開風(fēng)園。所以,，今天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林如晤沒想到如此有能力和權(quán)威的君王還有掣肘：“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許你期望我的‘回溯’可以幫助你超越‘理規(guī)’,？”

　　她的言語觸怒了他，他不再竭力掩蓋一個獨裁者慣常的冷淡和專制的口吻：“你的能力在這里毫無效力,，任何超維能力,、自然力或是物質(zhì)攻擊力在風(fēng)園里都沒有任何作用。風(fēng)園是虛時空,，用你們的物理觀念,，可以把它理解成六維時空與四維時空交疊之處。起初，我們對這一片混沌也是一無所知,，直到石板降下,，解析了關(guān)于所有宇宙萬物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并啟示我們將這十個維度及其以上的記憶,、感知和預(yù)演分艙在由石原建造的‘房間’里。我們的使命,，就是保有,，保有與石板上文字相符的一切，除去使之不相符的因素,。我族從遠古時就領(lǐng)受了啟示,，從前顯在我們心靈里，后來顯在石板上,。人類的興衰,，歲月的侵蝕，地球的毀滅,，都與我無尤,。”

　　其實衍想表達的是他們不過是執(zhí)行者,，但他的口吻卻恍若神詆,。也難怪，風(fēng)園全民早就當(dāng)自己如神的祭司一般,，那他們的王怎可比不上麥基洗德的榮耀呢,？換作五年前的林如晤，聽了這番話,，可能會直接拜倒在他腳前,，可是時光荏苒的沉淀未必就比不上停滯不前的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