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末,,日落偏西。
同安城大街上的攤販早已收東西回了家,,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也縮著脖子揣著手,初冬已悄然將這座城籠上了一層寒冷蕭瑟之意,。
“阿嚏,!”
酒樓二層的鄰窗位置,穿著紅黑衣裙的女子今日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雪狐披風,,鑲邊的雪白皮毛將她精致明艷的臉襯得只有巴掌大小,。
她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看著外面的街道,直到樓梯走來一個黑衣青年,,她才來了精神,。
“如何?”
“整個同安已被包圍,,不得進出,。”
青年目光投向城門方向,,“數(shù)日前整個九江府兵皆被調(diào)至浮云山抓捕越聞天,,如今的同安城內(nèi)部空虛,不該有這么多官兵,?!?p> “大約多少人?”
“五千,?!?p> “五千?”
女子神色微訝,,五千人已超過了一城府兵數(shù)目,,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湊來的,“看來我們真趕上大戲了,,這么多非編制武裝人員,,除了一種可能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了?!?p> “什么,?”
“造反?!?p> 天邊暗沉下來,,從城外涌進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悄無聲息地向城南而去。
女子立刻起身攏起披風,,與青年一起隱在欄桿后,,看著那些士兵向知府宅邸涌去,雙眼一亮,,“走,!”
青年蹙眉,,“主子……”
“放心,那里都是聰明人,,不敢隨便動我,。”女子笑著說,,眉眼帶著自信,。
青年頷首,“是,?!?p> 常府。
天色黑下來,,韓征威心里到底不放心,,沐浴更衣后就想去牢房看看,結(jié)果卻被上門來賠罪的常逢源給硬生生纏住了,。
“小侯爺,,下官這是誠心賠罪,您就賞個臉……”
常逢源身后站著兩個丫鬟,,手里皆捧著一個錦匣,,蓋子被打開了,里面全是各式珠寶金銀,。
韓征威瞥了眼那些珠寶金銀,,冷笑一聲,“小爺我當年站在屋頂往朱雀大街灑金銀的時候,,你還是個窮酸秀才呢,!”
常逢源也聽過這位小侯爺?shù)挠⒂率论E,可也是沒辦法,,這會被埋汰的嘴里發(fā)苦,,只能一個勁陪笑,“小侯爺說的是……”
他無奈之下看向一旁的那位宣威將軍,。
然而孫楚卻自顧自地吃著飯菜,,十分認真,將他們樓將軍說的珍惜糧食實行得十分徹底,。
韓征威冷笑一聲,,“人都放了嗎?”
常逢源神色微頓,,點頭笑道,,“放了放了,早放了,,這會估計都出城門了,?!?p> “已經(jīng)走了,?可是真的,?你若是騙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下官不敢,,真走了,,不信您去大牢里看?!?p> 韓征威心下一喜,,看來越聞天他們已經(jīng)知道同安城內(nèi)待不得及時離開了,這倒也省了他擔心,。
“行,,那我去看看?!?p> 他本是故意試探那常逢源,,卻不想一出房門就怔在了原地。
門外團團包圍著上百士兵,,皆身披鐵甲,,手持精鋼,一派肅殺之氣,,整個知府宅邸已然是插翅難飛,!
韓征威心里一咯噔,扭頭向?qū)O楚看去,,“你什么意思,?”
孫楚扔了酒杯,皺眉回道,,“不是我的人,。”
“???”
韓征威一愣,轉(zhuǎn)身進房把常逢源拎了出來,,惡狠狠道,,“那就是你了?”
常逢源也納悶著呢,,他人都調(diào)去牢房安置人去了,,整個九江府兵都調(diào)欽天鑒去了還沒回來,哪來的這么多人,?
孫楚走到韓征威身邊,,握緊腰間佩刀,,“來人!”
“孫將軍,,你的人怕是來不了了,。”
一道傲慢的聲音響起,,包圍的士兵從中分開一條路來,,一身錦衣的云子弧神色從容地走了出來。
“云子???”
韓征威咬牙看向常逢源,“他怎么進來的,?姓常的,,你不得了啊,這么多人,,你區(qū)區(qū)知府是要造反嗎,!”
常逢源臉都嚇白了,“下官……下官不知道啊,,小侯爺,,小侯爺……孫將軍!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 ?p> 韓征威一腳把他踹開,,扭頭看向?qū)O楚,,“怎么樣,打得過嗎,?”
“逃出去沒問題,。”
孫楚咧嘴笑了聲,,抬手拔刀,,忽然臉色一變。
韓征威心里一驚,,“怎么了,?”
孫楚站在那里猛的一踉蹌,身子往后倒去,。
韓征威一把扶住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頭看向桌上的那些飯菜,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扭頭看向一旁躲著的常逢源,,厲聲道,“這菜可是你帶人送過來的,,我沒冤枉你吧,!”
常逢源嚇得躲進柱子后,“我……誰讓你們要查貢品的事,,我……我也是沒辦法……”
“那我朋友呢,?他們?nèi)嗽谀睦???p> “在……在牢里關(guān)著呢,。”
“混賬——”
韓征威恨得牙都要咬碎,,只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居然會相信常逢源會老實放人!
孫楚雖未完全昏迷過去,,卻也失去了行動力,,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韓征威扶著他,,冷眼看向云子弧,,“云氏這是要造反?”
云子弧沒搭理他,,揮了揮手,,“抓起來?!?p> “云子弧你敢,!”
韓征威拔出孫楚腰間的刀指向云子弧,“我乃鎮(zhèn)威侯世子,,孫楚是凌云騎副將,,皇上欽封宣威將軍!”
“鎮(zhèn)威侯世子……是你,?”
云子弧蹙眉看著他片刻,,神色冷然地看向角落里的人,“常逢源,,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解釋,?”
常逢源嚇得渾身一抖,顫顫巍巍道,,“我也是才知道……”
云子弧慍怒,,“和他一起的那兩個人呢?又是誰?”
常逢源估摸了下云子弧造反成功的幾率有多大,,“那倆應(yīng)該是普通老百姓,。”
“你——”
“別殺我別殺我,!我說的是真的,!”
云子弧冷笑一聲,“放心,,不會殺你的,,我還需要你這個知府來接圣駕呢?!?p> “圣駕……”
常逢源眼睛一下睜圓了,,嚇得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云云云公子,,這可不能亂來啊,,是要殺頭,誅九族的大罪??!”
韓征威聽到這里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瞬間甚至有種不可置信的荒謬感,。
“……你要刺殺皇上,?”
“小侯爺,知道的太多,,我可就不只是把你關(guān)起來了,。”
云子弧命人將韓征威孫楚都綁了起來,,而后抬眼看向一旁瑟縮的常逢源,,“跟小侯爺一起的那兩人呢?”
“我給……移到暗室去了,?!?p> “呵?!?p> 云子弧被他氣笑了,,“常逢源啊常逢源,說你聰明,,你又笨,,說你笨,你又有點小聰明,。合著你早就瞞著我把那兩人藏起來,,好給自己留條后路是吧。”
常逢源訕笑,,“惜命嘛……”
“讓你的人去暗室把那兩個人帶過來,。”
云子弧冷笑看著他,,“至于你,,該和我去接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