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還記得當年我進葉府時,,你跟我說過什么嗎,?”白玉琮從回憶里醒過來,慢慢地坐到葉靖旁邊,,揪了一根狗尾巴草,。
葉靖仿佛聽不見外界任何聲音,抬著頭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我說老葉,,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去禁軍那兒舉報你了啊,?!卑子耒а狼旋X,裝作惡狠狠的樣子。
“小白,,你說,,人要是當了皇帝,就真的等同于成了魔嗎,?”此時葉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過著那封太祖遺詔。此生成帝,,此世成魔…...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皇帝,。不過這皇帝老兒的日子倒是真快活,,什么都不用干,,坐擁后宮佳麗三千,天天美酒佳肴,?!卑子耒贿呎f,一邊兩眼放光,。
“唉,,也不知道父帥現(xiàn)在怎么樣了?!比~靖盯著天空中的一顆又紅又亮的星,,開始思念起正在大漠浴血奮戰(zhàn)的父親。
“我說葉少帥,,都什么時候了,,一會兒皇帝,一會兒父帥的,,你知道現(xiàn)在整個皇城的禁軍都在抓你嗎,?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還想那么多沒用的,?!卑子耒朔籽郏瑢⒑竽X勺甩給了葉靖,。
“我們?nèi)~家,,就這么讓梁家害怕嗎?”葉靖又開始喃喃自語,,眼中一絲黯淡,。
“我說,你有完沒完,。你再這么婆婆媽媽,,我可對著禁軍叫了啊?!卑子耒荒槻荒蜔?。
葉靖沒有作聲,又是一陣出神,。
“葉靖,,你知道我為什么回來救你嗎?你說葉家人都死了,,不是還有你嗎,?你現(xiàn)在再不服,有什么用,?你能讓皇上給你們?nèi)~家恢復名聲,,你能讓葉家那些燒死的人活過來嗎,?”白玉琮瞬間爆發(fā)了,一腔怒火,,全部噴進了葉靖的心里,。
“對不起,小白,。我們離開皇都吧,。”葉靖內(nèi)心翻涌,,看著眼前這個跟隨自己將近十年的男子,,一臉愧疚。
是啊,,再怎么傷心難過,,有什么用呢?只有好好活著,,才有機會改變一切,!
歷史,從來只為強者頌歌,。
……
葉靖和白玉琮躲了一撥一撥的禁軍,,來到了岳華門,這里,,有人可以讓他們逃出皇城,。
岳華門,皇城正西向的一道偏門,,平時主要供商旅進出,,算不得什么重要據(jù)點。
守門校尉姓劉,,名鐘,。當年葉靖任北征軍左軍都督出征漠國,劉鐘是其手下一名百夫長,。那日戰(zhàn)況慘烈,,劉鐘帶領(lǐng)自己的部隊率先沖鋒,一支漠軍箭羽從敵陣中飛來,,劉鐘沒有察覺,,葉靖用自己的長槍一把飛出,,斬下箭矢,,救下劉鐘的性命。從那以后,,劉鐘一直把葉靖當成救命恩人,,不過葉靖早已記不得了,,只是聽白玉琮說起,才稍稍有點印象,。
“你們倆干什么的,,皇城已經(jīng)戒嚴了,不能出去,,請回,。”兩個看守大門的兵士用長矛把橫在前面,,擋住了去路,。
“我們是來找劉校尉的,還請勞煩通報一聲,?!卑子耒笆郑瑖烂C而謙遜,。白玉琮進城時,,早已和劉鐘打好招呼。
“額,,好的,,二位公子稍候?!蹦俏粍倓偸终?jīng)的兵士仿佛猜到了什么,,一時間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片刻后,,一位身穿紅甲戰(zhàn)袍的校尉從衛(wèi)戍樓臺里走了出來,,急匆匆地向下跑來。
“岳華門城門校尉劉鐘,,參見葉少帥,。”劉鐘拱手,,一臉敬仰,。
“劉校尉,葉某如今戴罪之身,,受不得如此大禮,。“葉靖拱手回禮,。
“葉少帥哪里話,,我劉鐘雖然官不大,但是分得清是非曲直。更何況,,少帥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眲㈢姳憩F(xiàn)得激動,,兩眼炯炯泛光。
“如今葉家臨難,,劉校尉不顧個人安危,,放我出城。這份情誼,,葉靖來日定當報答,。”葉靖再次行禮,。
“老葉,,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卑子耒_始催促,不遠處已經(jīng)傳來禁軍的馬蹄聲,。
劉鐘點了點頭,,然后示意衛(wèi)兵打開城門,并命人牽來兩匹馬,。然后無比鄭重地對葉靖告別,,“少帥,保重,?!皠㈢姽笆郑劬β凉駶櫰饋?。
葉靖和白玉琮跨馬走后,,劉鐘趕忙把城門關(guān)了起來。
一小隊禁軍路過,,詢問劉鐘是否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人,,劉鐘搖搖頭,確定自己的守門部隊一直都在嚴加防范,,并無可疑人員經(jīng)過,。禁軍也沒多問,騎著馬,,去別的地方巡查,。
劉鐘回到自己的樓臺上,,提起一壺白干酒,一飲而盡,?!吧賻?,劉某在此等你歸來,。”劉鐘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既然葉靖能逃出皇城,那他一定還會回來的,。大周皇帝不顧一切地鏟除葉家,,那是因為皇帝沒有看見葉氏父子為了大周江山流了多少血。
可是劉鐘看到了,,那份來自共同浴血中的感情,,對他來說,比什么官爵,,更加珍貴,。他是發(fā)自心底地佩服葉家,不為誰,,就為自己的良心,。
出了皇城的葉靖和白玉琮二人,一路西行,,他們沒有走官道,,而是走小路快馬加鞭。
兩三個時辰過后,,他們總算逃離了整個皇城周邊的勢力范圍,。
二人來到一處江邊,升起火,,稍作休整,。此時的野外,一片寂靜,,深秋的夜晚,,寒氣很重。
“看來皇城消息還沒散出,,所過之處并無追兵,,呼,總算是松了口氣,?!卑子耒蟠筮诌值氐乖诘厣?,放松了下來。
葉靖看著臥著的白玉琮,,自己卻是一點也平靜不下來,,短短一日發(fā)生的事,太過沉重,。
“小白,,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葉靖一臉愁苦,如今真的是上天無門,,無處可去啊,。
“老葉,不管將來如何,,我會一直跟著你的,。”白玉琮英俊的臉龐,,在火光下,,顯得格外令人親近。
為你,,不惜舉世皆敵,。
葉靖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淺淺一笑,。
嗚——嗚——
一陣悠揚婉轉(zhuǎn)的笛聲從江面?zhèn)鱽恚突匕?,在午夜的江邊,,令人倍感凄涼?p> “誰?”白玉琮陡然直起身,,一臉警惕,。
依舊是那哀婉的笛聲,不見人影,。
葉靖也很疑惑,,按理說,并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才是,。
“大晚上的,,別裝神弄鬼?!卑子耒行┘?,大聲喊了出來,。
“吾名乾坤童子,在此恭候有緣人,?!钡崖曂O拢魂嚇O其稚嫩的童聲傳了過來,。
江上風平浪靜,,只有一輪倒映在江面的明月,像沉在江底的夜明珠,,晶瑩剔透,。
葉靖感到很驚奇,,他讀過一些上古史籍和神話故事,,里面說的那種虛無縹緲的仙人,就是在極其玄妙的場景下點化了凡夫俗子,,然后他們一飛沖天,,開創(chuàng)豐功偉績。
不過葉靖并不覺得這樣的實情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人間煙火,柴米油鹽,,哪怕是在貴族里長大的,,也不過如此。
可這稚嫩的童聲,,倒真是讓他有些驚悚,。
“無心冒犯閣下,我等馬上離去,?!比~靖感覺不對勁,拉著白玉琮想離開,。
“有緣人,,周庭已亂象盡生,上蒼感召,,不久天下將大亂,。西進蜀地,誠候契機,,家仇可報,,天下可救?!蹦峭拥穆曇艉芷届o,,宛若真的是從天宮下來的仙童一般,,在人間宣讀天旨。
葉靖一時啞然,,心中惶惶,,帶著白玉琮跨上馬,扭頭就走,。
“江山常在,,英雄常流;血染帝路,,漫漫其由,;生死功名,乾坤轉(zhuǎn)轉(zhuǎn),;一念成帝,,浴血蒼蒼;茫茫人世,,太平難求,;大道為始,大化而治,?!?p> 一首曲律,悠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