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四娘啊……”
“夫人……”
葉靖睜開朦朧的睡眼,腦袋稍稍有些沉,。只聽得外面有人大聲呼叫,,聲音凄慘。葉靖朝身旁望去,,只見江郝和藍(lán)沖依然在呼嚕嚕地睡著,,白玉琮卻不見蹤影。
葉靖趕忙叫醒那兩人,,向外趕去,。
三人稍稍整理好衣著,來到屋外,,只見那些人紛紛跪倒在地,,圍著中間的一臺(tái)木架,周邊擺滿了干柴。上面躺著一女子,,正是昨夜一起大喝的臧四娘!
“怎么會(huì)…”葉靖有些凌亂,,不是說好了去官府的嗎,,怎么已經(jīng)…
“唉,確實(shí)算是一位烈女子??!”江郝低著頭,搖頭嘆息,。一旁藍(lán)沖也是目露遺憾,,有些傷感。
白玉琮站在主寨房頂上,,攥著昨晚四娘交給他的一封書信,,怔怔出神,目空一切,。
一只火把,,終究還是扔進(jìn)了那柴堆?;饎萋?,為愛癡狂的臧四娘,終化作浮世中的塵?!?p> 葉靖看在眼里,,努力地克制自己去想那日皇城葉宅的大火,多愁善感,,早已無用了,。
白玉琮驀地低頭,看見葉靖和江,、藍(lán)二人出來了,,飛身而下,來到葉靖身旁,。
“終究已去…我們還是去解救石家村的女眷吧,。”白玉琮望著葉靖,,打斷了正有些傷感的另三人,。
“嗯?!比~靖回應(yīng),,而后四人在一名瘦弱的男子的帶領(lǐng)下,前往那間關(guān)滿石家村女眷的房子。
吱呀——
門剛打開,,里面那些年輕女子就大聲哭喊,,
“不要,不要傷害我們…”
“求求大爺,,放過我們吧,,求求大爺…”
葉靖把頭伸進(jìn)去,只見十幾位女子縮成一團(tuán),,互相簇?fù)?,個(gè)個(gè)都是目露畏懼之色,楚楚可憐,。
“別害怕,,你們可以自行離去了?!比~靖望著她們,,十分柔和地道。
“真的嗎,?你沒騙我們,?”一位年紀(jì)稍大的女子不相信,依然有些害怕,。
“不會(huì)的,,我們已經(jīng)把山寨控制了,你們走吧,?!比~靖再次安慰她們,希望她們快點(diǎn)離開,。
那一群女子打量葉靖,,長相衣著都甚是不凡,料想也不是與那山賊同流合污之人,,于是大家聚在一起,,大聲叫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而后匆忙逃去,,趕回石家村,。
葉靖四人再次來到那片空地上,空氣中彌漫著十分難聞的焦臭味,,木架已燒空,,臧四娘,徹底與這茫茫塵世道別了,。
白玉琮走了過去,,輕輕拍了一下那傷心欲絕的彪形大漢,,面無表情地道:“四娘可有安排你這些兄弟的去處?”
“四娘希望我們?nèi)ス俑J(rèn)罪,,殺人償命,,我們聽四娘的?!睂ζ渌@些山賊來說,,沒了臧四娘,就沒了臧家,,他們已無去路。
“算了吧,,四娘也是一時(shí)沖動(dòng),,才帶你們上山作亂,我們?nèi)缃裰皇墙腥?,不?huì)趕盡殺絕,。我看你們那些武器打造的倒是精致,下山去干點(diǎn)買賣還是可以度日的,。但,,萬不可再上山做賊?!卑子耒裆珖?yán)肅,,說出內(nèi)心話。
“那…多謝白大俠,?!?p> 那大漢倒也爽快,聽見白玉琮并不想讓他們?nèi)ス俑栋?,馬上命人收拾東西,,自己找來一個(gè)陶罐,去裝臧四娘的骨灰,。
四人出了山寨,,下山前,在寨門又是一陣駐足凝望,。
望夫寨,!
青梅竹馬,兩相情愿,,紅頭拜堂,,卻是生死別離。日夜山嶺望夫,,不得與卿共枕,,但愿泉下重修,,與子廝守來生……
……
四人回到青安縣時(shí),正是晌午,,一如既往地,,艷陽高照,卻很是清爽,。
來到驛館門前,,那機(jī)靈鬼伙計(jì)又像往日那般,侍門迎客
“喲,,幾位公子,,回來啦!那青安嶺,,是哪等風(fēng)景?。俊被镉?jì)很好奇,,一邊笑著一邊問,,想打探點(diǎn)消息。
“別那么多廢話,,去把馬喂了,。”江郝有些不耐煩,,沒好臉色對著伙計(jì),。那三人更是沒說什么,視若無物,。
“吃癟就吃癟了唄,,還生氣,你們這些富家公子,,真是不好伺候…”小二小聲嘀咕,,憤憤地把馬牽回馬廄。
四人來到閣樓上的廂房里,,葉靖埋頭一坐,,緘口不語。白玉琮提起茶壺,,斟了一小杯,,抿了兩口也坐下了。
江郝和藍(lán)沖望著葉靖,,也不知道說什么,,又怕多說話了打擾他。
葉靖察覺到了這莫名冷清的氛圍,,于是裝作極其輕快地口吻,,問到:“我們久居軍中,,難得一時(shí)清閑,你們可有想去之地,,可以自行抉擇,。”
白玉琮聽后,,面色無波,,因?yàn)樗缯f過,無論葉靖到哪兒,,他都會(huì)一直跟著的,。
“我倒是想回蜀州,祭拜一下雙親,,很久沒回去了啊,,唉?!彼{(lán)沖面色傷感,,其實(shí)他早就打算回去看看舊地,,只是礙于情面,,不好跟葉靖講。如今葉靖有意讓大家各自分開一段時(shí)日,,雖說不知道葉靖打算做什么,,但藍(lán)沖倒是想了卻自己的心愿。
“好,,那我陪你去吧,。”江郝順勢答應(yīng)了下來,,一臉憨笑,。因?yàn)樗缇筒煊X到,從前日開始,,葉靖很多次和白玉琮私下談話,,避開他們,可能是不希望他們跟在身邊吧,。
但是江郝和藍(lán)沖二人明白,,葉靖不會(huì)扔下他們不管的,不然他是不會(huì)犯險(xiǎn)回去帶他們出來的,,一定是有要事去做,,才不希望人多。
“那既然如此,,你們先回蜀地,,等我和小白處理一些事情后,,再去找你們?!比~靖瞳孔微縮,,內(nèi)心有些不安,怕這二人誤會(huì),。
“嗯,,大哥,我們到蜀地等你們,?!彼{(lán)沖拱手,向葉靖行了一禮,。江郝也行禮,,而后出了屋子,去各自的房內(nèi)打點(diǎn)包袱,。
“但愿他們不會(huì)怪我啊…”葉靖望向窗外,,嘆了一聲。
“不會(huì)的,,這兩兄弟,,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么會(huì)怪你,?!卑子耒⑽⒁恍Γ置蛄丝诓?。
“嗯,,等他們走后,我們也該北上了,?!比~靖兩眼灼熱,瞬間像是變了一個(gè)人,。
葉靖從回戍京營帶出江郝和藍(lán)沖后,,就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北上打聽父帥的消息,白玉琮卻是贊同無疑,,因?yàn)樗?,這是葉靖最大的心病。
不過葉靖不想讓江郝和藍(lán)沖跟著自己以身犯險(xiǎn),,他們的父親已經(jīng)把一生都獻(xiàn)給了自己的父親,,他不想這么自私,讓這種事再次發(fā)生到自己身上,。何況,,而今自身已如喪家之犬,,跟著自己,只會(huì)害了他們,。
“小白,,我們走吧,去送送他們,?!比~靖輕聲說道。
……
青安縣城門外,,葉靖和白玉琮站在大門前,,望著馬背上的江郝和藍(lán)沖,有些傷感,。
“大哥保重,!白將軍保重!”
“保重,!”
江郝和藍(lán)沖紛紛拱手行禮,,眼眶卻已紅了起來。
白玉琮聽見藍(lán)沖很正經(jīng)地叫自己白將軍,,感到一絲驚奇,,而后哈哈一笑說道:“哈哈,好啦,,好啦,,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走吧走吧?!钡椭^,,連連擺手。
“嗯,,走吧,,我們蜀地見!保重,!”葉靖拱起手來,,稍稍有些黯然,但是他強(qiáng)行忍住,,輕柔地笑著,。
“保重啊大哥!”
“保重白將軍,,蜀州見,!”
兩人說完,,策馬馳行,再?zèng)]有回頭,。
葉靖望著這兩個(gè)跟自己一起長大,,一起奮戰(zhàn)沙場的兄弟,終究還是情難自控,,泛出了幾點(diǎn)淚,。
以前的戰(zhàn)場上的葉靖,八面威風(fēng),,殺氣飄飄,,少年將軍豪氣千云,一桿銀槍刺出,,龍鳴敵膽寒,。
但是,自從葉家罹難之后,,他就變得很脆弱了,,動(dòng)不動(dòng)就心生感傷。
白玉琮也沒打擾他,,他知道只有葉靖自己才能掙脫自己內(nèi)心的枷鎖,,只是現(xiàn)在還沒到那個(gè)時(shí)候,此行北上,,說不定可以成為一個(gè)契機(jī),。
片刻后,葉靖終于回轉(zhuǎn)過來,,望著白玉琮,,“小白,我們也差不多該上路了,?!?p> ……火紅的夕陽下,透這些許寒意,,一身藍(lán)衣白馬的葉靖,,一身白衣紅馬的白玉琮,踏上了北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