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他一直以為這樣的事父親不會和小妹說的,難道,,她也知道一些,?再一想小妹一向乖巧,今日這般當眾出丑不像她能做出來的,,必有因由,!湊近一些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媛收起散漫的表情,,鄭重道:“這親若結了,,我們便是乘人之危,怕這嚴家小姐要記恨我們一輩子了,?!?p> 李識神色不虞:“我們雪中送炭,她該感謝我們才是,,怎會記恨,?世家小姐知書達理,明辨是非,,你想多了,。”
大哥書讀多了,,以書中君子風范度人,實在太天真了,!
李媛克制住冷笑的沖動,,說道:“大哥,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不是所有讀書人都如你這般風光霽月,。大舅家的幾位表兄表弟表姐表妹,你不記得他們是何等嘴臉了嗎,?”
“這……”李識自然記得,。他們已故的母親季氏便是世家的庶出女兒。年幼時隨母親歸寧,,除了與母親同胞的二舅一家還算熱情,,其他幾家,要么無視要么擺出一張冷臉,,他們兄妹沒少受同輩譏笑鄙夷,。所以自母親故去后,除了年節(jié)去看看二舅,其他幾房親戚已經很少登門了,。
“嚴氏門風還算清正,,不會同他們一樣吧?”李識說著,,話語里已有些不自信,。
“我只問大哥,若無這等情況,,他嚴家會同我們這樣的商家結親嗎,?”
當然不會。李識還算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們家是他們走投無路的選擇!這樣一開始就不情不愿的婚姻,,你覺得嚴家小姐心里會舒服嗎,?你愿意對著一個終日心懷怨憤的妻子嗎?”李媛看著李識的眼睛,,直接問到他心里,。
李識是個君子,她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果然,,李識突然笑了,自嘲一般:“你說的對,,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李識雖然舉業(yè)上無甚長進,但也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回去會勸說父親打消這個念頭,。”轉而看向李媛,,佯怒道:“這么簡單的道理,,你與我直說便是,為何要這般壞我名聲,?”
李媛語塞,,支支吾吾道:“我怕大哥你不敢違逆父親,所以只能這般先斬后奏,?!?p> 李識點著她的額頭:“他們還說你這幾天心事重重,原來是琢磨了一肚子壞水,!可是,,你這么一折騰,,我身為男子還不算什么,要叫人知道你的身份,,當街耍鬧,,怕是你就嫁不出去了!”
李媛反而高興道:“那就太好了,,正好我也不想嫁,!”
街上看熱鬧的人慢慢散去,本就不是件多大的事情,。兩個讀書人打扮的青年走進一家酒樓,,忍不住還要議論一番。
一個道:“柳兄,,剛剛那一位是你的同窗吧,?”
另一個道:“別說了,一身銅臭的商戶之子,,凈做些丟人現眼之事,,連失信小姑娘的事都做了,枉我還以為他受過書香熏陶還斯文清正一些,,唉,,本性難移!”
先開口的道:“我看未必,,倒像是那小姑娘胡攪蠻纏,。”
另一個道:“你沒聽到嗎,?同胞兄妹,,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樣的,。算了,,別說這等雜事污了口舌,我們先喝口水沖一沖,。”
兩人不再多言,,走進酒樓里面,。酒足飯飽的小唐和二哥信步走了出來,聽到二人的背影,,二哥若有所思扭頭對小唐道:“這學子似乎對商家甚是鄙視,。”小唐打著飽嗝信口道:“士農工商,,商人本就為眾人所不喜,。不過我是沒這種感覺的,,能行商的人大都頭腦機敏,靈活擅斷,,又不似文人這般死板迂腐,,很好打交道?!?p> 二哥點頭道:“正是,,商人走南闖北,既要有膽色,,又要有眼光,。譬如商中翹楚呂氏,幾乎賺到個大秦國,?!?p> 小唐嘿嘿笑著:“二哥手下不就這樣的人才嗎,你這是要我夸你眼光好嗎,?”
二哥:“只要有才,,又能為我所用,我管他是何人,!”說完略皺了眉頭,,“不過養(yǎng)出了這般不知所謂的丫頭,這個為商的父親想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不要考慮他了,。”
小唐點頭:“二哥英明,?!?p> 李識回去將妹妹的話潤色一遍,說給父親李釗聽,,李釗卻不為所動,。“婚姻大事,,自有為父做主,,你們就不必勞心了。為父還會害你們不成,!”李識道:“可是父親,,母親亦是出身士族,我們的境況并沒有改變什么??!”李釗沉默片刻道:“你母親畢竟是庶出,可是靠著你二舅,,我們已經比其他商家好很多了,。這其中的細節(jié)我不好和你細說,,但你要記住,這天下是掌握在讀書人手中的,。你但凡上進一些,,謀得個一官半職,為父早就可以安享晚年了,,你妹妹的親事亦會容易許多,。如今指望不上你,只能先給你定一門好親,,指望著他們看在自家女兒面上能為你奔走謀個前程,。”李識反問:“他們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出來,,還能為我謀前程,?”這個,真把李釗問倒了,,想了想才道:“嚴家今日之事太過突然,,況且他們這樣的世家最根本的不是金銀,是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這正是我們所缺的,。你不要多想了,有跟為父辯駁的功夫還不如多讀幾頁圣人書呢,,快回房去吧,!”
打發(fā)走兒子,李釗靠坐在太師椅里思慮起來,,雖然嘴上強硬,,但兒子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再想一想,,不過一個婦人,,能折騰出什么花樣來。大不了錦衣玉食養(yǎng)著,,綾羅綢緞供著,,她還能給娘家抱怨什么?
李識無功而返,,叫了東來去告知李媛,。父親太過堅決,不好說服,。
晚飯后,李媛隨手拿了本詩集去向書房里的李識討教,。
“早知道父親不會聽我們的,,所以我才有今日之舉嘛,?你放心,我相信嚴家之所以拖這么多天不回復,,就是在考察,,看你是否會辱沒了他家小姐。待他們打聽到你吝嗇又言而無信之后,,十有八九就會回絕了,。”李媛分析著,,“不過為防萬一,,我們還是想個辦法幫嚴氏渡過難關,徹底斷了父親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