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抽絲剝繭(二)
赤坎一咬牙,,一把黒砂,灑向蒙逸面門。蒙逸依舊是背負雙手上前,身上佛光大盛,。那些黒砂猶如積雪碰到陽光一樣融化掉。那金燦燦的佛光,,刺的赤坎眼睛有些發(fā)疼,。
赤坎禁不住一步一步往后退,嘴中吼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你問我想要怎樣?我并不想怎樣,。就算是殺了你,,也沒法讓我的父親回來。我可以把你交給長老會按族規(guī)處置,,也可以把你交給沱越氏贖罪,。但我覺得,最適合決定如何處置你的,,其實是你的好兒子,,我的好兄弟,赤霄,!”蒙逸一字一句道,。
“你休想!我跟你拼了,!”,,赤坎揮舞法杖撲上來,蒙逸手中的妖屠劍輕輕一蕩,,把那法杖斬為兩段,,然后一拳就把赤坎給掀翻在地。
“你的力量,太弱了,?!泵梢輷u著頭道。
“我要殺了你,!”赤坎怒吼著,,身軀開始漲大,兩手開始變成兩只布滿鱗片,、長滿倒鉤的爪子,,尾椎骨逐漸延長,長出一個蛇尾,。
蒙逸以厭惡的眼神看著變身的赤坎,,“讓大家都來看一看,你為了獲得力量,,都做了什么,!我都已經(jīng)聞到你五臟里蛇涎的味道!”
他手中妖屠劍一閃,,噗嗤噗嗤數(shù)聲,,赤坎的尾巴上、爪子上,、腳踝處等,,被割出幾道口子,那些口子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灰黃色涎液,。
“他居然依靠吞食肥遺的蛇涎獲取力量?”
“我的天吶,,看看這個可憐的家伙做了什么,!”
“真是惡心死人了!”
“我現(xiàn)在一看到他就想吐,!”
“這樣陰暗邪惡的人,,居然做了我們蒼梧氏的族長!”
議論紛紛的聲音響起,。
赤坎的身軀,,迅速萎縮下去,恢復(fù)原來的模樣,,力量,,正從他的身體里流失?;叵肫鹉切┵橘朐诜蔬z腳下,,在它那無比不屑的目光下從巖縫中尋找舔食它涎液的場景,,赤坎的心,一點點地墜入絕望的谷底,。
當時為了獲得力量,,心中那不顧一切的勇氣和渴求蓋過了屈辱??墒钱斶@么做所獲得的力量也逐漸失去的時候,,而這一切,又被蒙逸給當眾揭開的時候,,他就開始深刻地體會到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是多么地悲哀和不堪回首??墒?,他還是不能屈服!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要抗爭到底,!
所以,赤坎,,依舊是掙扎著爬了起來,,咬牙切齒地朝那些長老道,,“你們也曾經(jīng)受這種力量的庇護,,而今卻在嘲笑我,鄙視我,。當我掌握更加強大力量的時候,,你們會后悔你們今日的言行!我會讓你們一個個跪在我面前懺悔,!懺悔自己的短視和愚蠢,!”
暈過去了的大長老蒼邛,此時終于醒了過來,。他在眾人攙扶下,,以還很微弱的聲音道,“蒙逸,,事已至此,,你放過赤坎吧。他,,也有他的苦衷,!這,并不全是他的錯,!”
“老東西,,閉上你的臭嘴吧!我才不要你給我求情,我不要你們?nèi)魏稳说膽z憫,!”赤坎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他可以忍受任何人的殘酷對待,但他最忍受不了的,,是別人的同情和憐憫,。尤其是給他求情的這個人,還是蒼邛的時候,。他赤坎,,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和憐憫,便可頑強地活下去,,去掙得那一線生機,,最后逆天改命,扭轉(zhuǎn)形勢,。
蒙逸終于是停住腳步,,收起了那壓迫式的姿態(tài),以平和的語調(diào)朝赤坎道,,“赤坎,,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嘲笑你,,羞辱你,。我只不過是把你對我所曾做過的事情,如數(shù)奉還給你而已,。這,,就叫做報應(yīng)!你做的每一善,,每一惡,,皆有一報應(yīng)!現(xiàn)在,,你有最后的機會救贖自己,。解除掉赤霄身上的蠱毒,恢復(fù)他的神智,,由他來決定,,該如何來處置你!”
赤坎狂笑連連,,“我干嘛要聽你的,?你以為你真地壓過我了嗎?你說讓我解毒,,就解毒,?他的命,,是我救的,是我把他養(yǎng)大,,把他送入莽蒼門,。他是我的孩子!我讓他死,,他就得死,!可惜這孽畜不聽我的!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可是你,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管我和赤霄之間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聽了你的話,,非要去刺殺肥遺,我又何必把他變成這幅模樣,?”赤坎望了一眼赤霄,,眼中,不經(jīng)意地閃過一絲疼惜之意,。
“就因為這樣,,我才讓他來決定你的命運。赤坎,,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自我救贖的機會,!”蒙逸道,。
“滾一邊去吧,要殺便殺,,誰稀罕你的機會?”赤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搖搖晃晃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他試了兩次,又摔倒在地,,于是朝也還躺在地上的赤霄喝罵道,,“孽畜,過來扶我起來,?!?p> “他也許還會扶你起來,但不會再聽從你的命令了,!這孩子是你一生的希望所在,,可是,,你已經(jīng)錯過了自我救贖的最佳機會!”蒙逸手一揮,,寶光一閃,,把赤霄收入無畏寶幢之內(nèi),由善無畏大法師啟動了胎藏曼陀羅大陣,。
無畏寶幢中,,燃起一陣陣蓮花火焰,包裹住赤霄全身,。緊那羅王,,以她那曼妙無比的聲音,念動了除三毒陀羅尼神咒,。金剛智和蓮花生兩位高僧也在一旁持誦護佑,。
赤坎的眼中,浮現(xiàn)出了真正的恐懼,,“你在做什么,?他是我的孩子,你要對他做什么,?你不能這么做,,把他還給我!”赤坎有些語無倫次地叫喚起來,。聲音因為氣急而顯得非常之嘶啞,。
事情到了這般田地,他幾乎已經(jīng)再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失去,。如果說還有什么東西,,可以讓他陷入恐懼的話,那就是還要以這樣一個骯臟,、狼狽的形象,,去面對一個清醒了的赤霄。這是他唯一還在懼怕著的事情,,而蒙逸,,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狠狠地捏住了他心中最疼的一個地方,,然后用力地把指甲掐了進去,。
“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的,可惜你沒有珍惜,!你本可以用一個懺悔的姿態(tài),,去求得赤霄的原諒。現(xiàn)在,,做好準備去面對我那可敬可憐的兄弟赤霄吧,!”蒙逸以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道,,手一揮,赤霄的身形,,再度出現(xiàn)在了赤坎的面前,。
看著蒙逸這般抽絲剝繭地一步步摧毀赤坎的心理防線,諸位長老,,震驚的無以復(fù)加,,不知道說什么話好。但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絲絲極為解恨的表情。畢竟,,赤坎的作為,,也可以說是深深地傷害到了他們。沱越氏領(lǐng)袖岑康,,看到赤坎遭此報應(yīng),,更是感覺極為解恨。只有已經(jīng)跟赤坎談過話的蒼邛,,臉上反倒是有著不忍之色,。
而青瑤,則是有些呆呆地看著蒙逸的背影,,臉上出現(xiàn)了一種憐憫的神情,。她深知蒙逸的為人,絕對不是那種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之輩,。可是,,他卻要這般步步為營,、殘酷兇狠地對待赤坎,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赤坎,,曾經(jīng)深深地傷害過他,深深地傷害過這個讓她的心都會不自覺變的柔軟的男人,。蒙逸今日的報復(fù)有多兇狠,他那時所受的傷害,,就有多刻骨,。
青瑤知道蒙逸曾被赤坎深深傷害過,但她從來都不知道,,蒙逸所受過的傷害,,到底有多深,。直到看到他今日的這種表現(xiàn),她才覺得,,那時她對待蒙逸,,似乎也還是太兇狠、太苛刻了一點,,這讓她有點后悔,。在這一刻,她的心徹底地柔軟下去,。別人看到的,,只是蒙逸的強硬與威風(fēng)。她所看到的,,卻是他心里的脆弱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