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要先撿軟的捏,。
所以在天亮之前,，陸準(zhǔn)最先找上的是面攤的掌柜和伙計。
“我叫陸準(zhǔn),?！标憸?zhǔn)指了指自己,，“左千戶所正千戶?！?p> 掌柜一臉愕然,，求助般的看向馬三升,，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馬三升假作沒有看到,，扭過臉去,，走到一旁，安排帶來的手下分散開,，擋走意圖靠近面攤的客人,。
陸準(zhǔn)坐下來，一手提著的包裹推到掌柜面前,，示意他打開,。兀自說道：“我希望不會打擾到你今天的生意，所以,，你不要浪費時間,。”
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包裹,，預(yù)料中的血腥并沒有出現(xiàn),，映入眼中的是一套樣式極為普通的文房四寶。
“我說,，你來寫,。”陸準(zhǔn)如是命令道,。
陸準(zhǔn)在一刻鐘后離開了面攤,，手中拿著一份面攤掌柜親筆寫下的口供。白紙黑字,，記下的是馬三升跟他講的事情,。
“陸大人，這不好吧……”馬三升對陸準(zhǔn)這種要口供的方式頗有微詞,。
“怎么不好了,？”陸準(zhǔn)腳步停下來，回過頭,，闡述自己的理由,，“我說的都是你給我講的，沒錯吧,？”
馬三升茫然點頭,。
“你講的都是那面攤的掌柜親口所說，沒錯吧,？”
馬三升依舊點頭,。
“所以，我只不過是讓他把他說過的話寫下來而已，有什么不對嗎,？”
馬三升愣愣的張大嘴巴,，好像……好像還真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帶路吧,?！标憸?zhǔn)說道，“帶我去找那個……徐清綱,?！?p> 如果現(xiàn)在陪在陸準(zhǔn)身邊的不是馬三升，而是馮謙的話,，馮謙一定會警覺地阻止陸準(zhǔn)下一步的行動,。
但馬三升到底不是馮謙，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此時陸準(zhǔn)看似平靜而又有條有理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怎樣駭人的波瀾。
※※※
徐清綱做的買賣屬于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雖然名聲在外，但素來獨行慣了,，住處看上去門可羅雀,。
馬三升帶著陸準(zhǔn)找上門時，天色才稍稍放亮,。
“是這里,？”陸準(zhǔn)仔細看了看這住處，扭頭對馬三升說道,，“你跟我進去，其他人就留在外面好了,?！?p> 馬三升剛要應(yīng)‘是’，卻又聽陸準(zhǔn)加了一句,，“千萬別讓他跑了,，否則，我會當(dāng)你們是一伙的,?！?p> 馬三升此時還并不知道陸準(zhǔn)這樣說的目的，但很快,，他便慶幸陸準(zhǔn)到底還是提醒了他這么一句,。
就在兩人破門而入的時候，徐清綱聞聲半點兒沒有猶豫的便要逃竄。好在馬三升在后門安排了兵丁,，當(dāng)場抓了他個正著,。否則，就像陸準(zhǔn)說的那樣,，人要是跑了,，他馬三升可就算是跳進黃河，也別想洗清了,！
“放開他,。”陸準(zhǔn)擺手對束縛著徐清綱的兵丁吩咐,。
徐清綱脫了束縛,，一邊揉著被擰得酸麻的胳膊，一邊不住的轉(zhuǎn)著眼睛,。他先是掃了馬三升一眼,，而后便將目光定在陸準(zhǔn)的身上，主從分辨得十分清楚明白,。
“不知道徐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徐清綱看著陸準(zhǔn)問道。
“我叫陸準(zhǔn),?！标憸?zhǔn)指了指自己，今天第二次如此介紹,，“左千戶所正千戶,。”
徐清綱到底不是干普通營生的,，眼中的驚恐僅僅是一閃即逝,，偽裝得極好。不過,，僅僅是那一閃,，也被陸準(zhǔn)抓了個正著。
“我?guī)湍慊貞浺幌??！标憸?zhǔn)坐下來，緩緩地說道,，“昨……哦,，不，應(yīng)該是前天了,。前天你談了一樁生意,，生意談成了之后,，你到慣去的面攤，請你的主顧吃了一碗面,。喏,，這是面攤掌柜親筆寫下的供詞，你看看,?！?p> 徐清綱看著陸準(zhǔn)遞過來的白紙黑字，卻沒有伸手去接,。
“哦,，不看？”陸準(zhǔn)笑了笑,，“沒關(guān)系,！看不看的，不是大事,，你只要能把那天的事情想起來就好,。來，寫下來,?！?p> 陸準(zhǔn)一邊說著，一邊又把他帶著的文房四寶遞到了徐清綱的面前,。
徐清綱看了一眼,，沒有動。
“你不會寫字,？”陸準(zhǔn)挑了挑眉毛,，“還是你不想寫？”
徐清綱轉(zhuǎn)著眼珠子,，依舊在權(quán)衡,。
“呵呵，好,，挺好,！”陸準(zhǔn)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陲L(fēng)很緊嘛,！是個吃偏門的好料子！只不過……我今天必須要到你的口供,！”
陸準(zhǔn)說著,，站起身來,，腰間的雁翅刀緩緩出鞘。
徐清綱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我不能說……”
“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标憸?zhǔn)提著刀,，湊上前。
“不行,！”徐清綱喊道,，“出賣了他，我在孝陵衛(wèi)就混不下去了,！”
陸準(zhǔn)嗤笑一聲,，“你怕他？就不怕我嗎,？他做事好歹要找個好借口的,，我不需要。你得相信,，如果馮謙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認定了是你干的，你就得償命!”
償命,！
徐清綱手中的短刃拿走過不少的人命,。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這個大明由盛轉(zhuǎn)衰,，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一條人命，只不過是明碼標(biāo)價的物品,！更重要的是,，孝陵衛(wèi)中關(guān)于陸準(zhǔn)的傳聞太多太多了，有些是聽來的,，有些甚至是親眼所見,。徐清綱知道，陸準(zhǔn)敢,，他說要命,，就真的敢動手來拿！
心念及此,，徐清綱慘白的臉上漸漸爬滿了冷汗,，露出的表情滿滿都是恐懼。
“……我也不想接的……”他哆嗦著跪在地上,，對于自己當(dāng)時信了對方的鬼話感到無比的后悔,，“他跟我出示了老爺子的親筆信……他告訴我事后一定會保我性命……”
“還有呢,？”陸準(zhǔn)低頭追問。
“還有……還有……”徐清綱轉(zhuǎn)回頭,，咬咬牙說道,，“他還給了我一大筆銀子……一大筆……”
“那必須是夠買你這條命的！”陸準(zhǔn)挑了下眉毛,，“銀子呢,？”
徐清綱猶豫了一下，陸準(zhǔn)立馬抵刀向前,。
“小的這就拿……這就拿……”徐清綱連滾帶爬的跑向墻角的箱子,，情急之中，掏出的鑰匙幾次掉落在地,，哆嗦著手捅了數(shù)次,，才總算打開了鎖頭，“在這,，都在這……”
“信呢,？”陸準(zhǔn)瞟了眼箱子里的銀子，碼的整整齊齊的銀子成色極好,，五十兩一錠,，粗看去，就足有二十錠之多,。
徐清綱磕頭道：“信真的不在小的這里,！小的只看了一眼，那人便又拿走了,?！?p> “你認識老爺子的字跡？”陸準(zhǔn)追問,。
“不……不認識,。”徐清綱回答說,。
陸準(zhǔn)冷哼了一聲,，笑道：“那到底還是看了銀子的面子是吧？”
徐清綱沒有說話,，只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陸準(zhǔn)饒了他。
“來,，把你剛剛說過的話,，給我原原本本的寫出來?！标憸?zhǔn)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寶說道,，“看在你不是主謀的份兒上，寫下供詞,，我就可以暫且放過你,。而且只要馮謙醒過來，我保證,，你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這箱銀子我要帶走,！足夠買你命的錢,，就當(dāng)是你補償給馮謙一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