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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說來就來,全無半點矜持,,弟弟何五瘋子固然覺得很沒面子,,胡桂揚更是完全出乎意料,愣在當場,。
陪他一塊出門的胡桂兼也很驚訝,,“三六弟要成親嗎?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大家也好過來慶賀一下,。”
“沒有的事,?!焙饟P抓住何五瘋子的胳膊,拽到一邊,,低聲問:“這是什么意思,?你爹何百萬呢?”
“什么‘什么意思’,?是你說要成親的,,姐姐說‘好吧,事不宜遲,,今天就成親吧’,。”
胡桂揚說這話是要叫來何百萬,,沒想到卻真的引來一個新媳婦,,于是又問:“你爹在哪?”
“不知道,,他好幾天沒回家,,不知去哪玩了。現(xiàn)在不是找他的時候,,趕緊的,,先把我姐姐接進去?!?p> “不行,。”胡桂揚沒做好娶親的準備,,而且他一直以為所謂嫁女只是何百萬引誘自己上鉤的借口,,事到臨頭,退縮的肯定是何家,,沒料到這個何三姐兒真這么著急,。
“不行,?”何五瘋子的一只眼睛又瞪起來。
“先把你姐姐送回家,,明天……”
何五瘋子一把抓住胡桂揚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已經(jīng)來了,怎么回去,?還讓不讓我姐姐見人了,?胡桂揚,本來我是不同意的,,可姐姐既然堅持,,今天你是想娶得娶,不想娶也得娶,?!?p> 胡桂揚不是那種固執(zhí)的人,笑道:“好吧,,你們姐弟倆先進去,,等我回來再說?!?p> “你要去哪,?”
“呃……去見一位長輩,就算要成親,,也得有長輩在場,,你說是不是?”
何五瘋子松手,,“過了今晚,,我就不是你的仆人了,,姐姐在我心目中最大,,你若是敢對她有一點不好……”
“那你就揍我?!?p> “狠狠地揍,。”
“往死里揍,?!?p> 何五瘋子點點頭,表示滿意,,向后面抬轎子的人招手,,“來吧,就是前面這家,?!?p> 轎子經(jīng)過,,胡桂揚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隱約見轎簾晃動,,急忙低頭,,快步走開。
胡桂兼追上來,,笑道:“三六弟這是娶妻還是納妾,?”
“看見那個瘸子了?轎子里是他姐姐,,你說我會娶嗎,?”
“那你打算怎么辦?人一旦進入家門,,想攆走可就不容易了,。”
胡桂揚哈哈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止住笑聲:“十三哥,你糊涂了,,這不是我的家,,是義父的住宅,我只是臨時借住而已,。待會從二叔家離開,,我就去逃難了,東廠,、西廠都行,,要不然……十三哥家里有空房嗎?”
“???我家……我家小門小戶,只怕藏不住你,?!?p> “哈哈,別怕,,我要是躲藏,,肯定離觀音寺胡同遠遠的,你別泄漏我的行蹤就行,。等這姐弟倆兒住膩了,,自會離開?!?p> 胡桂兼笑著搖頭,。
孫宅里,,大哥胡桂神、五哥胡桂猛已經(jīng)到了,,見到三六弟,,全都站起身,一個尷尬地微笑,,一個陰郁地垂頭,,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胡桂揚不理二人,,直接向?qū)O龍拱手,,“二叔,我又活著來見你了,,你別失望啊,。”
“能不失望嗎,?我還以為自己熬過了趙瑛,,還能把他的干兒子也都熬過去呢,你倒好,,該死不死的,,又回來煩我?!?p> 爺倆兒一見面就拌嘴,,別人聽著尷尬,他們卻樂在其中,。
互相詛咒一番,,孫龍沉下臉色,轉(zhuǎn)向胡桂神,、胡桂猛,,“閑話少說。幾天前的事情,,是你們兩個不對,。唉,,趙瑛對我說過,,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四十個干兒子都養(yǎng)大了,一個也沒損失,,這倒好,,他前腳剛走,你們就跟割韭菜似的殘害自家兄弟,,是要給趙瑛陪葬嗎,?你們兩個自己怎么不帶頭,?”
胡桂神、胡桂猛羞愧難當,,無不面紅耳赤,。
孫龍斥責一通,嘆息一聲,,“四十名絕子校尉,,轉(zhuǎn)眼只剩三十個,無論怎樣,,都是你們兩個做得不對,,說點什么吧?!?p> 胡桂神咳了一聲,,“義父一走,我就慌了,,總想盡快找個靠山,,一時糊涂,聽信了太監(jiān)的挑撥與教唆,,做出……那種事情,,只求三六弟不記小人過,不,,我沒臉再做大哥,,只求胡大人能夠不計前嫌,許我效犬馬之勞,?!?p> 孫龍搖頭,“虛頭巴腦,,不夠誠懇,。老五,你呢,?”
胡桂猛一直低頭,,這時抬起來,悶聲道:“我沒本事保住所有弟兄,,只能除掉一些,,保護一些,如果我錯了,,我愿意道歉,,可是……”
“如果錯了?你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是對的?”不等別人開口,,孫龍先怒了,。
“十幾年前,義父將我們從太監(jiān)刀下救出,,如今威脅仍在,,義父卻不在了,我能怎么辦,?直接與太監(jiān)對抗嗎,?那樣的話,所有兄弟都會遭殃,。而且,,我沒殺害任何一位兄弟,只是……只是沒有阻止別人動手,?!?p> “你……”孫龍氣得說不出話來。
胡桂猛轉(zhuǎn)向胡桂揚,,“但我的確參與陷害你了,,為的是盡快逼出妖狐,有朝一日,,你若是證明自己確與妖狐沒有半點關系,,那我的確大錯特錯,應該道歉,,跪下磕頭也行,。”
“我現(xiàn)在還沒洗清嫌疑,?”胡桂揚問,。
“沒有,那晚的雷鳴和白光,,可能是任何人發(fā)出來的,,自然也可能是你。你將妖狐嫌疑洗得干干凈凈,,反而更可疑,。”
胡桂揚無話可說,,孫龍皺眉道:“他,?胡桂揚?趙家最懶,、最不上進的小子,,竟然能造出這么大動靜?”
“他若是妖狐……”
“算了,!我不管你們的閑事了,,自相殘殺去吧,全死干凈了才好,,以后別來我家,。今天見活人,明天見死人,,這種事我接受不了,。”孫龍吹胡子瞪眼,,雙手驅(qū)趕,,“走,全都出去,,別給我添堵,。”
胡桂兼上前勸住孫二叔,,胡桂猛向胡桂揚抱拳道:“二叔說得對,,再這么折騰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我向你道歉,,義父一生都在教咱們尋找證據(jù),我沒有證據(jù)就胡亂猜疑,,的確不對,。我沒有別的本事,恰好查過幾次案子,,認得幾個閑人,,你若是需要,我全都貢獻出來,,絕不藏私,。”
孫龍氣仍未消,,“什么叫‘二叔說得對’,,這根本不是我的話?!?p> 胡桂揚抱拳還禮,,笑道:“二叔說得確實沒錯,如今時世艱難,,大家合力尚難保住平安,,若再自相殘殺,倒是正中敵人下懷。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咱們不必稱兄道弟,,但也沒必要互相仇殺,不如一塊努力,,立場奇功,,憑此站穩(wěn)腳跟?!?p> 胡桂神,、胡桂猛同時抱拳,兄弟三人相視而笑,。
孫龍更加不滿,,“盡拿我說事,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胡桂兼雙手按在孫龍肩上,,笑道:“二叔沒說過這樣的話,卻有過這樣的意思,,我們心領神會了,。”
孫龍搖頭,,“你們四個都是人精,,只有趙瑛能壓得住,我就是一個糟老頭子,,看孫子都覺得費力,,更不用說你們這些家伙。行了,,我就是提供一個地方,,你們合好如初就行,別煩我了,,都走吧,。”
“我們備了酒席,,要與二叔一醉方休,。”
“你們幾個心眼太多,,我可不敢喝你們的酒,。”孫龍一點也不領情,。
胡桂揚道:“酒席就免了吧,,我倒是有幾件事要問大哥,、五哥,今天太晚了,,明天說,,大哥、五哥別將我拒之門外就行,?!?p> 胡桂猛說“不會”,,胡桂神回“怎敢”,。
四個人被孫龍“攆”出去,胡桂神,、胡桂猛告辭先走,,胡桂兼停了一會,在孫家門外小聲對胡桂揚說:“只能先這樣了,,大哥,、五哥的道歉未必真心,但是你有宮里的支持,,手中又有駕貼,,他們暫時不敢再動手腳,你盡管驅(qū)遣就是,?!?p> “十三哥,別人我不在乎,,你可得留下給我當軍師,。”
“我不過出點小主意,,眼下能力挽狂瀾的人,,只有你?!?p> 胡桂揚笑了笑,,“這是老天爺不讓我過舒服日子啊。好吧,,我去逃難了,,明天……你去西廠找我吧?!?p> “好,,你稍等一會,我找?guī)讉€人跟著你,,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得不多防備著點,。”
“行,,我在這兒等著,,別被何家人看到?!?p> 孫家住在胡同口,,胡桂兼向里面走去,胡桂揚站在門外,,有心進去再跟孫二叔說幾句,,想想還是算了。
閑極無聊,,胡桂揚隨意踢地上的石子,,最后腳上用力,將石子踢到墻下的陰影里,。
結(jié)果石子又回來了,。
胡桂揚驚訝地看著那片陰影。
何五瘋子一瘸一拐地從樹后走出來,,站在幾步之外,,冷冷地看著胡桂揚。
“你怎么在這兒,?”胡桂揚十分尷尬,。
“你要逃難?逃什么難,?”何五瘋子問,。
“呃……妖狐,有消息說妖狐要來行刺,,所以我要躲一躲,。”
“干嘛不想讓我們‘何家人’知道,?”
“怕你們擔心,。”
何五瘋子盯著胡桂揚,,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跟我回去,有我和姐姐,,別說一個妖狐,,就算是玉皇大帝親來行刺,也動不了你一根汗毛,?!?p> 胡桂揚想反抗,,卻爭不過何五瘋子,只能跟著往趙宅走,,“有點太急了,,怎么也得先找著你爹何百萬,讓他做主……”
“我們家的事,,向來是姐姐做主,,我爹肯定不會反對,你就不用擔心了,?!?p> “那也得有個儀式什么的,否則的話,,豈不委屈了你姐姐,?”
何五瘋子手上突然用力,,痛得胡桂揚差點叫出聲,。
“我姐姐已經(jīng)受委屈了,怎么都無法挽回,,你若是再敢推三阻四,,我先殺了你,再到姐姐面前自殺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