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但她隨即嫣然一笑,，猶如春風吹拂大地，從天上的仙子變成了鄰家的小妹，明媚可親，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在她身上轉(zhuǎn)換的渾然天成,。

　　她腳步輕盈，每一個動作都暗合韻律,，諾大的舞臺雖然只有她一個人在舞動，卻絲毫感覺不出空曠,，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程坤的眼神也恍惚了一瞬，因為這個叫月兒的女子的確美極了,。

　　明眸皓齒,，柳葉彎眉，膚若凝脂,，美目流轉(zhuǎn)間,，風流自生，他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級數(shù)的美女,?；蛟S幽然長大之后不會輸于她，但至少現(xiàn)在還不行,。幽然身上更多的是那種空谷幽蘭一樣的氣質(zhì),，而不是像眼前的月兒身上那種怎么樣都掩飾不住的嫵媚。

　　他偏過頭看了一下方寒和鄧小閑是什么反應,。

　　鄧小閑在戴月兒剛剛出場的時候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不能自拔。方寒眼中也有一抹沒有散去的驚艷,，他早已不是情場初哥,，在上谷郡之時風流之名也是廣為流傳。但無論是他認識的青樓名妓還是大家閨秀,，在此女面前都變成了庸脂俗粉,，不值一提。

　　隨著琴聲逐漸激昂,，月兒飄然在舞臺上轉(zhuǎn)了半圈,，手上的長劍也順勢拔出，寒光湛湛，仗劍而舞,。

　　…………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程坤腦海里第一時間記起了這首名傳千古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一時間只覺這幾句詩將自己的感受描繪的淋漓盡致,，不愧是詩圣的杰作。

　　戴月兒的舞蹈造詣之深讓程坤嘆為觀止,，而且她的劍舞并非完全是用來觀賞的花拳繡腿,。程坤能夠看出那掩蓋在傾城之舞之下的殺機，顯而易見,，這套舞蹈里有很深的劍法的痕跡,，或者干脆就是由某一套劍法改過來的。

　　這讓程坤有些意外,，又不是武俠小說里的世界,，隨便出來一個人物就是潛藏的武林高手。

　　只是除了這個理由之外,，程坤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釋了,。這樣的身手居然屈居于青樓之內(nèi)，這實在有些不符合常理,。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她有別的什么目的的話，那便不應該這樣光明正大的表演劍舞,，程坤可不相信這么長時間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出了此女暗藏的武藝,。

　　只看方寒就知道了。

　　這一會兒,，方寒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開始時的迷戀之色,，反倒更多的是探究的眼神，他的目光也更多地停留在月兒的步伐和劍上,?？磥恚麑Υ伺憩F(xiàn)出的劍術(shù)功底也很感興趣,。

　　三樓的一個房間之內(nèi),，代郡郡守林世清聚精會神地欣賞著下面的劍舞,，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水不知放了多久，早已變涼,，但林世清卻連一口都沒有喝過,。

　　代郡城中暗地里流傳的消息是真的，他的確喬裝看過月兒的舞蹈,，而且不止一次,。在此女剛到萬花樓落腳的時候兩人就已經(jīng)認識了，之后戴月兒因為潔身自好,，只賣藝不賣身,，得罪了代郡不少的權(quán)貴，還是他出面化解才將此事了結(jié),，否則只憑一個小小的萬花樓哪里能擋得住那些家伙,。

　　說也奇怪，從第一眼見到此女,，林世清便覺得相當?shù)挠H近,。這并不是說他起了色心，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看淡了這等聲色之娛，月兒給他的感覺更像是見到了自家的小女兒,，讓他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愛,。

　　他曾經(jīng)有意讓戴月兒做他的義女，這樣她就不用留在萬花樓里了,。畢竟,，不管怎么說，待在這種地方還是有損清譽,?？蛇@個提議卻被月兒拒絕了，在這件事上,，她表現(xiàn)得意外的堅持,。

　　一曲將終，月兒的劍舞也到了尾聲,。

　　此番劍舞,，用時不過一刻鐘，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已經(jīng)過了很久,。在劍舞結(jié)束之后,，鴉雀無聲的眾人才像被解除了石化的魔法一樣恢復了生氣，說話聲也響了起來,。至于話里的內(nèi)容,，無非不過是變著花樣贊嘆月兒的美麗和無雙的舞藝,。

　　據(jù)程坤觀察，除了他自己和方寒之外,，其他人方才都是全神貫注,，渾然忘我，被戴月兒舞蹈中表現(xiàn)出的魅力吸引,。

　　這種魅力在程坤看來,，已經(jīng)近乎魔性，無聲無息之間便操控了他的人精神,。連他也不能完全避免,，在劍舞結(jié)束之后才徹底醒過神來，想起方才情不自禁被吸引的感覺,，程坤就感到一陣莫名地恐懼,，如果這也是一種武功的話，那就實在是太可拍了,。

　　表演結(jié)束之后,，眾人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但還有一半的人留了下來,，萬花樓是城中有名的銷金窟,，里面的姑娘還有很多。月兒姑娘雖然美絕人寰,，但那些大商權(quán)貴都不能一親芳澤,，自己就更不用想了，還是去找自己的相好的吧……

　　程坤當然沒有留下來,，剛才的發(fā)現(xiàn)讓他對這個女人生出了強烈的戒心,，在沒有搞清楚原因之前他不會再出現(xiàn)在此女面前，在走之前,，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月兒,，好像要將她的身影刻印在心中，然后方才離開,。

　　謝幕之后準備回到自己房間休息的戴月兒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看向萬花樓的大門,，但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只看到了一眾看過劍舞之后心滿意足離去的人。

　　她微蹙著眉,，不知道剛才感知到的熾熱的眼神是何人所有,，她這幾年其實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眼神，但方才的有些不同,，里面似乎有些隱約的敵意,，差點引動了她深藏的氣機,，這才讓她起意探查。

　　走出萬花樓后,，鄧小閑沒有說話,，有些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好像還在回憶才看過的劍舞,。程坤也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方寒有些打趣地看向程坤：“看程兄這樣一幅戀戀不舍的樣子,，莫不是動心了,？這也難怪，這般女子,，堪稱傾國傾城,，程兄如果不動心才真的奇怪?！?p>　　程坤抬起頭,，有些凝重地說道：“方兄，這樣可怕的女人,，我避之還來不及,，又怎會對她動心?！?p>　　方寒有些奇怪地問：“程兄何出此言,，月兒姑娘哪里可怕了？”

　　程坤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方寒一聽之后，想起自己當時的反應,，好像確實有些異樣,。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武者，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對身邊的環(huán)境保持一種下意識的警惕,，這能幫助他們在遇到意外情況時,，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但在觀賞月兒的劍舞時,，他雖然大腦很清醒,，卻不知不覺中把這種警惕放下了。

　　他細思極恐,，若是當時身邊的人群之中有人想要對他不利,，趁機動手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想明白之后,，戴月兒的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面目可憎,，剛剛生出的愛慕也頃刻間無影無蹤。

　　在回軍營的路上,，三人都沒這么說話,，程坤和方寒都要好好想一想該如何避免臆想中那種危險出現(xiàn)。而鄧小閑回過神后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悶著頭趕路,，沒一個人理他,，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

　　萬花樓中,，二樓里側(cè)的一間房內(nèi),，戴月兒坐在梳妝臺前，將自己畫上的淺妝一點點洗掉,。她在無人的時候,，更喜歡素面，這絲毫無損她的美麗,，人前畫上的妝對她來說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走進來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戴月兒頭也沒回，一邊卸妝一邊問道：“林世清回去了么,？”

　　此時的房間之內(nèi)只有她自己與最信任的貼身女侍小環(huán),，所以她也不再偽裝，直呼郡守大人的名字,。

　　小環(huán)點點頭,，很自然地坐到小姐身后，幫她卸妝,，這樣的畫面在這個小侍女的生活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太多次,，從她記事起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早已是熟極而流,。

　　她看著銅鏡之內(nèi)戴月兒的臉龐,，即使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但她還是深深為小姐的美麗所傾倒,。這樣的美讓同樣身為女子的她自慚形穢,，卻連嫉妒心都生不起來。她一點點將戴月兒披散的長發(fā)重新挽起,，同時問道：“小姐,，我們還要在大楚呆多久啊，察爾汗殿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過老單于的位子,，成為了匈奴之主,。他通過祭司大人送來的信件小姐你之前也看過了,，為什么還是這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啊,？”

　　她從小與小姐一起長大,，名義上是主仆，實際上卻情同姐妹,，所以說話時也很直接,。

　　戴月兒將妝容全部卸掉之后，對著銅鏡看了兩眼,，滿意地微笑了一下,，隨即轉(zhuǎn)過頭有些促狹地對小環(huán)說道：“怎么，在大楚住的不習慣嗎,，這么著急想要回去,，還是說你在匈奴有情郎在等你？還不從實招來~”

　　小環(huán)的臉蛋騰地紅了,，有些不依地抱住小姐的手臂,，搖晃了幾下：“小姐，你亂說什么啊,，我一直待在你身邊,，怎么會有什么情~情郎啊……”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愛情既憧憬又有些羞澀,，說起“情郎”兩個字的時候,，因為害羞還磕絆了一下。

　　“那你說說,，我們?yōu)槭裁匆F(xiàn)在回去,？”戴月兒接著問道。

　　小環(huán)一臉自信,，“小姐又考我了,。匈奴現(xiàn)在老單于剛剛離世，察爾汗殿下雖然手腕強硬,，但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平息內(nèi)部的動蕩,，如果這時候定山軍得到消息趁機進攻的話,，結(jié)果恐怕就不妙了,。解決這個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小姐你及時返回，主持黑天教大局,，那樣就能幫助察爾汗殿下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樹立權(quán)威,，平息動蕩?！?p>　　戴月兒聽罷臉上露出贊賞之色,，自己這個侍女從小在自己身邊耳濡目染,，加上這幾年在大楚的歷練，見識已經(jīng)頗為不凡了,。只是連一個侍女都能看明白的事,，她又怎么會不懂呢。

　　她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的確很有道理。大楚這邊的間諜網(wǎng)絡現(xiàn)在已經(jīng)架構(gòu)的很完整了,，我再留下意義也不大,，只是大楚暗衛(wèi)現(xiàn)在追得這么緊，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甩開,。我們?nèi)羰乾F(xiàn)在離開返回匈奴的話,，很可能又會被他們盯上，所以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p>　　小環(huán)聽到“暗衛(wèi)”這兩個字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