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東桂”一干人,,還有幾個人離桂家叔侄遠遠站了,。趾高氣揚、不屑于桂家為伍的模樣,,領(lǐng)頭的是個干巴巴的三角眼老太太,,六十多歲,精神矍鑠,,身邊站著模樣相仿的父子兩個,。
按照規(guī)矩,遇到這種村里的事,,都是各家當(dāng)家男人出面,,眼前這家卻是例外。這不是別人家,,就是與桂家老宅相鄰的李家,。
這李老太太年輕時就守寡,拉扯著三個兒女長大,,長子就是站在她身邊的三角眼中年李發(fā)財,,次子是死于“九丁之難”的李進寶,長女就是先嫁桂家老大,、后改嫁杜里正的李氏,。
老太太當(dāng)了一輩子的家,到了花甲之年也不撒手,,凡事都要抓在手中,,自然覺得自己個兒是有分量的人,村里遇事離不得自己,。
李發(fā)財旁邊跟著的青年是李家長孫李河,,倒是父子一脈相承,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平日里少不得偷雞摸狗之類的小動作,,雖說沒有實證,可也讓人生厭,。
同“西桂”一樣,,李家也是被村里排擠的一家。只是李家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只覺得是大家怕了自己,遇到大事小情更要作的不行,,就像是一坨臭狗屎,,使得大家更是人人退避,。
就是杜里正那邊,也看不上李家行事,,這幾年有所疏遠,。
李家并不知今日集會說的是盜伐林木之事,可也并不影響他們看桂家叔侄不順眼,。
“有些人家真是不要臉,,莫非忘了對不起村里人的事了,還有臉過來,!”李老太太陰陽怪氣道,。
李發(fā)財?shù)溃骸坝袔讉€臭錢,牛氣了唄,!”
李家長孫沒有說話,,望向桂家叔侄方向的目光陰沉。
對于李家?guī)讉€人自說自話,,只當(dāng)是蒼蠅“嗡嗡”叫,,桂五叔侄恍若未聞。
杜里正姍姍來遲,,身邊跟著梅童生父子,。
原來交頭接耳的村民都安靜下來,提起木家村先后兩位里正,,大家感覺都差不多,前者桂里正厚道,,后者杜里正威嚴,。
不管是貧窮者對富貴者的底氣不足,還是其他原因,,大家對于杜里正都是畏多余敬,。
杜里正顯然很滿意眾村民的乖順,環(huán)視四周,,目光在桂家叔侄面前掃過,,然后方正色道:“中午桂二海過來,說了一件事,,一件十分惡劣之事,!”
“桂二海”是哪個,?不少村民面面相覷,。
“就是他家多事,好好地耽誤人干活,,攪得人生厭,!”李老太太沖著桂家叔侄冷哼道,,旁邊村民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桂二?!本褪枪鸲敔?shù)拇竺?p> 雖說現(xiàn)在收了麥子,,秋收未至,正是農(nóng)閑時節(jié),,可家里家外還有其他停不下的瑣事,,因此不少人頗贊同李老太太這句話,跟著皺起了眉頭,。
就聽杜里正接著說道:“桂家今日上山伐木,,發(fā)現(xiàn)自己林地二十六棵成材楊木被盜伐,數(shù)額巨大,,情況惡劣,,桂家原想要經(jīng)官。今日召集大家過來,,就是為了此事,,都是一個村里住著,就是真有什么難處,,也不至于如此行事,,不告而取。想要運出木頭,,必要在村里經(jīng)過,,外村人做不得這樣的事。為了洗清大家嫌疑,,還是當(dāng)早日抓到伐木賊為好,!”
輕飄飄幾句話,將一個賊名扣在全體村民頭上,,立時引起公憤,。
自然,大家的憤怒不是沖著說話的杜里正,,而是沖著桂家,。但凡清白人家,都受不了這賊名,。桂家自己丟了東西,,就要怪全村人不成?
還有那一等人,,覺得桂家丟東西是自己的錯,,要不然那伐木賊不偷旁人家,只偷他家,。
李家祖孫三代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只是與眾村民的又不同,,難得的是李老太太沒有咒罵出聲。
桂五蹙眉,,對于杜里正的小手段有些看不過眼,,可也曉得村民不會多想,這樣的小手段確實有用,,怕是村民又要厭惡桂家,。
桂重陽站在桂五身邊,將村民與李家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中,,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對桂五小聲說了幾句話。
桂五先是一愣,,隨后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雖說抓賊是為了給村里免除后患,以免其他人家跟著丟木材蒙受損失,,不過眼下大家都忙,,總不好讓諸鄉(xiāng)鄰白費心,桂家拿出一貫錢,,有提供伐木賊線索者,,一次贈送三十文;有提供實證者,,贈送五百文,,算是桂家的一點小心意!”
一句話,,立時打破了之前滿場怨憤的情緒,。
不說那五百文,只說那三十文錢,,豬肉一斤才七、八文,,這是四斤豬肉的錢,,夠吃一個月。不吃肉的話,,換了小米,,也是一家半月口糧。
方才不少人望向桂家叔侄都是嫌棄,,眼下就是放光,。
桂家真是要起來了,以后能往來還是當(dāng)往來,。
杜里正依舊笑瞇瞇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晦暗,。
李家祖孫三個望向周遭蠢蠢欲動的村民,眼神閃爍,;待望向桂五時,,則是滿眼怨恨。
梅童生不忿桂家出風(fēng)頭,,譏笑道:“你既有錢懸賞,,作甚還折騰里正?還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白許諾出來糊弄大家,?”
桂五忙道:“梅夫子誤會了,小子年輕,、經(jīng)不住事,,自然是要以杜里正為首,那一貫錢隨后小子便送到里正家,。杜里正素來公正,,村人敬仰,由里正主持此事,,大家也放心,。”
村民沒有與桂五打過交道,,難免擔(dān)心他跟梅童生說的反復(fù),,自然是更樂意里正主持此事。
誰都曉得杜家不差錢,,杜里正雖威嚴有余,,可對村民并不吝嗇小氣。
杜里正只覺得滿心郁氣,,桂五這一手不過是出了一貫錢,,將鍋又推給自己。現(xiàn)在村民不會想著自家也有賊嫌疑,,而是都惦記那一貫錢的懸賞,。自己跟著白辛苦不說,還要得罪那個真伐木賊,。
有那心思通透的村民,,四下里張望,推斷誰更有嫌疑,。
木家村是小村子,,不過這幾乎人家,誰不知道誰啊,平日里小偷小摸的有幾家,,真有膽子做這事的,,似乎……只有一家?
那村民最后的視線落到李家諸人頭上,。
李發(fā)財本就心虛,,見狀一瞪三角眼:“看老子作甚?”
那村民不快道:“你是誰老子,?怎么,,心虛了?”
這村民不是旁人,,正是楊金柱的弟弟楊銀柱,。換做其他人,或許不愿意招惹李家,,這楊銀柱卻是打小就與李發(fā)財打到大的,,不怕李發(fā)財?shù)碾y纏,就是真要是說起輩分來,,他還是李發(fā)財?shù)谋砭恕?p> 這楊銀柱與哥哥楊金柱雖是同胞兄弟,,性子卻大不同,不僅是村里混子之一,,而且在親爹與弟弟死后怨恨桂家,,每提及桂家必要咒罵不休,絲毫不顧念在桂家守寡的妹妹與兩個外甥,。
不過怨恨桂家歸怨恨,,在銀錢跟前,什么都可以暫時不提,。
村里的兩個二流子對上,,引得村民紛紛側(cè)目。
要知道之前村民心里懷疑的就是這兩家,,如今聽著這話不是楊家,,那真的是李家?
質(zhì)疑的目光都沖李家人而去,。
李發(fā)財氣的跳腳,,沖楊銀柱罵道:“你才心虛,你這是賊喊捉賊,?誰不曉得你這些年一直盯著桂家,最是見不得桂家的好,?就是人家給桂五補個喜酒,,到你嘴里也成了是桂家不要臉要份子?桂家是請你了,,還是要你份子了,?”
楊銀柱嗤笑道:“爺盯著桂家怎么了,?我爹我兄弟都死了,我在等老天爺給桂家的報應(yīng),!爺就條漢子,,敢作敢當(dāng)!你呢,?占了桂家的大屋,,拿了桂家的銀子,該占的便宜都占盡了,,全忘了你們孤兒寡母當(dāng)年靠著桂家照顧的時候了,!”
李發(fā)財前幾月賣木頭的事,別的村民或者沒有留意,,楊銀柱卻是想起來,,只是眼下眾目睽睽之下,不好解開,,那五百錢的歸屬還沒敲定,。
李發(fā)財見楊銀柱說偏了,還在慶幸,,李河卻是個暴躁脾氣,,直接揮了拳頭,落到楊銀柱臉上:“瞎**,,叫你瞎**,!”
楊銀柱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正著,,后退了幾步差點跌倒,。
李河還不收拳,又去打第二拳,,卻是被人攔下,。
楊金柱站在楊銀柱面前,素來老實的漢子滿臉鐵青,,抓住李河的胳膊,,怒道:“你要做甚了?”
李河滿臉暴躁,,還要繼續(xù)動手,,桂家叔侄與張家父子都上前攔著。
看著楊銀柱臉上開花,,李發(fā)財原本帶了幾分得意,,眼下卻是又耷拉下臉:“你們欺我李家無人嗎?這么多人欺負我兒一個?當(dāng)我們李家其他人都是死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望向站在遠遠的幾家李家堂親。
雖說大家都姓一個“李”,,應(yīng)該一致對外,,可是因為李老太太當(dāng)年守寡后防備堂親,一家一家都給得罪光了,,早已幾十年不相往來,,誰會冒著得罪人的風(fēng)險出來給李發(fā)財撐場子。
李家受桂家照顧幾十年,,反手咬起桂家也最狠,,這樣白眼狼心性,大家都看在眼中,。更不要說,,通過方才這一糾紛,也提醒了大家,,這伐木賊就在楊銀柱,、李發(fā)財這二人中了。
眾李姓不由暗罵晦氣,,更是不愿這個時候沾了李發(fā)財?shù)倪?,否則說不得也要沾個賊名。
李發(fā)財沒想到諸堂親會是這么個反應(yīng),,憤怒不已,,望向最后的靠山妹夫杜里正。
杜里正心中暗暗懊惱,,竟是忘了大舅哥這個混賬東西,。
眼下這抓賊就要抓到李家頭上了,他們家是死是活無所謂,,可萬不能連累了自家七郎,。
村民看著眼前鬧劇,見李發(fā)財似向里正求援,,都在看杜里正的反應(yīng),。要是杜里正偏幫,那三十文錢就要變得燒手,。
杜里正看也不看李發(fā)財,,面不改色,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落到眾村民眼中,,就是這杜里正真是公正,,大家也就放了心。
桂重陽看著杜里正的反應(yīng),,心里卻是更添戒備。
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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