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急救
聽完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林風(fēng)立即打算奔赴現(xiàn)場,。
阿江卻一把拉住他,問道:“你打算去干嘛,?跟他們打架嗎,?”
“救人?。 绷诛L(fēng)急道,,“你沒聽明白嗎,?都出人命了!”
“就憑你,?你會救人嗎,?”
林風(fēng)愣住了。
他忘記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劍神,,而是連飯都吃不飽,,可憐的區(qū)區(qū)一個凡人。
“那怎么辦,?”
得知事情嚴重性的林風(fēng)變得比來報信的人都還急,,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原地亂轉(zhuǎn)。
阿江叫過報信的村民:“你們有沒有通知教堂里的牧師,?”
“這不正準備去叫嘛,?”這種事情不需他提醒,村民打開了阿江的手,,急地一跺腳,,立即奪門而去。
天火公會的工作人員不等跟他們說一聲,當即轉(zhuǎn)身,,也陷入了忙碌之中,。
林風(fēng)急道:“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
現(xiàn)在看上去最冷靜的人就是阿江,,他儼然成為了小隊中的主心骨,。
阿江說:“跟去教堂,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p> 村中有兩條比較大且平穩(wěn)的路,順著向上的那條,,一直走到底,,破舊狹小的教堂便在路邊矗立著。它有著灰敗的墻面,,黑色的尖頂直沖云霄,,最高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他們一齊來到教堂外的一圈木籬笆前,,正逢村里唯一的老牧師背著藥箱準備出門,。
老人的袍子舊地發(fā)皺,白得整潔,。大約是將一生都獻給救助事業(yè)的緣故,,神態(tài)依舊比得上年輕人的風(fēng)華正茂。
林風(fēng)連忙上前,,恭敬地問道:“老先生,,我們都聽說了這件事,哪里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老牧師見這三個年輕人衣衫襤褸,,渾身汗臭,舉手投足間盡是虛弱無力的樣貌,,心里首先詫異他們是哪家的野孩子,。
不過現(xiàn)在的事態(tài)緊急,老牧師也沒有管太多,,聽說村里參與這場械斗的人數(shù)眾多,,一番惡戰(zhàn)下來死傷無數(shù),老牧師礙于自己只有兩只手,,能帶的急救工具有限,,只能勉強拿夠輕巧方便的東西。得知有人主動幫忙,,他當即讓一旁來報信的村民先趕過去,,自己隨后就到,。說罷,當先走回了教堂里,。
村民的兩只手都提著醬色的箱子,,聞言深深狐疑地望了三個年輕人一眼,叫道:“章牧師,,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老牧師鏗鏘有力地回道,,“你們?nèi)齻€快進來!”
教堂的大廳依如外面所看到的那樣不那么寬敞,,擺了六把長椅,,最里面靠著墻的位置則置了一張桌子。桌子兩側(cè)正對著擺了兩個燭臺,,正上方掛著金色的十字架,。
這一切在阿江的眼里,顯得這么得熟悉,,而又怪異——在他們老家,,那個十字架上應(yīng)該釘有耶穌的人像。
老牧師在后面的房間拿出一副擔(dān)架,,還有跟村民手里拿的那兩個完全一樣的醬色箱子,。當林風(fēng)接過來的時候,里面不斷發(fā)出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
老牧師當然是認得路的,,他們準備好大箱小箱急救用的工具,很快就趕赴現(xiàn)場,。
慘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還沒到目的地,,路邊的河水已經(jīng)將汩汩的鮮血送到了他們的眼前,。河兩邊的青草混合泥土的野臭味掩蓋不了血腥,河水就像是黃泉路上的冥河水,,一路走來,,甚至還能看到其中起伏的血肉,情景令人作嘔,。
村里的老少爺們有一大半肢體殘損地躺在岸上的草地里,,輕傷的還在鬼哭狼嚎,重傷的已經(jīng)奄奄一息,。還有些許人摔落在了河里,,在衣服完全濕透的情況下,正用盡全力朝岸上爬,沒有力氣的那些,,就卡在石頭間,,任由河水沖刷。
在這其中,,受傷最嚴重的幾乎都是護廠隊的那些二流子,,他們已經(jīng)全軍覆沒,除去開始就暈倒的大黃,,還有寥寥兩三人遍體鱗傷地躺在那里喘著氣,,其余的都已經(jīng)死透了。
農(nóng)具的殺傷力巨大,,只消被鋤頭一挖,,輕易便是一個血洞,無論死的還是在茍延殘喘的,,無一不是渾身浴血,。
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的阿江頭皮發(fā)麻。一眼望去,,地上,,人身上,到處是翻出皮,,露出肉的傷口和斑斑的血跡,。一靠進他們,血腥味就不是輕輕柔柔,,而是像有人握著拳頭往鼻里塞,。
阿江忍不住就跑了出去,不停地嘔吐,。
另外兩個伙伴的情況比他要好上不少,,畢竟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歷經(jīng)了殺戮和鮮血,對于眼前的慘狀顯然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了,。
林風(fēng)神態(tài)自然,,甚至在滿是慌亂的人們當中顯得過分冷漠,他在旁輕描淡寫地問老牧師:“然后呢,?我們怎么做,?”
老牧師早就已經(jīng)翻開藥箱在忙碌了,哪里有這閑工夫現(xiàn)場教授林風(fēng)應(yīng)該怎么做,。多數(shù)傷者的神智都已模糊,,翻來覆去嘟囔著莫名其妙的話語,連還在喊痛的人都沒有了,。老牧師此時恨不得自己會分身術(shù),,同時去搶救這么多人,。他只能拿出紗布快速纏繞著傷口,壓迫止血,。
“你們先抬走這些,!都放去教堂!”他多希望自己長出三頭六臂來,,以供自己差使,。
現(xiàn)場幫忙的人還不多,村里其他婦孺還在陸續(xù)趕來,。
林風(fēng)叫過琳達,,一起去搬運傷者。
但他們剛拖著人走了半步,,老牧師就急得直跺腳:“你們莫要這么抬人,!誒喲,!先把擔(dān)架拿過來撒!”
這兩個年輕人雖然冷靜,,奈何缺乏急救常識,,他們僵著兩只手,,只是暴力地搬運人體,絲毫不懂得其中的技巧,。這也難怪,,畢竟他們曾經(jīng)都是神,抬抬手就能創(chuàng)造生命,,篡改天命,,何曾處理過這么低層次的急救現(xiàn)場?
被老牧師一番責(zé)罵又推到了一旁后,,林風(fēng)和琳達相互聳聳肩,,尷尬地站在了一旁。
嘔吐奪去了阿江最后的力氣,,他面色蒼白地蹲在陰涼處休息,。在地上所有的傷者中,他是身體狀況最好的一個,,但在一同趕來的人里,,他反而成為了需要救助的一份子。阿江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一直在關(guān)注著現(xiàn)場的情況,。
他聽說這場械斗是發(fā)生自護廠隊的二流子和村民之間的,但在河里河邊躺滿的人里根本分不出哪方是哪方,,他們清一色都是衣衫不整,,浸紅了血色,。死了的尸體一個個臉色蒼白,失禁后的臭味混著腥氣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老牧師便是在這些死人堆里逐個挑選著還能搶救一下的人,。在牧師急切的眼神中,護廠隊的那些二流子也像是普通需要搶救的重傷者,,只要傷不致命,,第一時間便是上去做急救措施——止血啊,纏紗布啊,。
過了好一會兒,,阿江望見廠里大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里面走出兩個人來,。
最引人矚目的是走在后面的一個,,那是個牛頭人,腦門上頂著一對牛角,,下巴的胡須剔得干干凈凈,,長得又高又大,而且還大腹便便,。阿江自從穿越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牛頭人了,,天火公會常有傭兵來往,牛頭人獸人都不是稀奇的種族,。但無論哪個牛頭人,,脖子下面這一圈都長滿了茂密的胡須,有的甚至扎了個時尚的辮子,。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下巴光溜溜的牛頭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肥胖的牛頭人。
相比后面這個肥胖的牛頭人,,前面這位人類就非常普通了,。不論哪里都能看到的一張臉,上面架著副好像天火會長一樣的圓框眼鏡,,但這個人沒有天火會長皮膚好,,臉上稍微有些黑,兩眼也有點疲勞的樣子,。他的體型消瘦,,身高在人類范圍里也很普通,跟旁邊的牛頭人比起來簡直像是孩童,。
這兩個人一出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站著的躺著的老遠就在盯著他們倆,全場只有老牧師一個人在聚精會神顧著手頭,。
待走近了,,頭上剛打好繃帶坐在一塊石頭上的天野會長當即起來,,質(zhì)問道:“你們是廠里的什么人?”
牛頭人愛理不理,,只有前一個人仔仔細細環(huán)視了一遍現(xiàn)場,,同時嘴里回道:“呵呵,跟他們一樣,,我們也是打工的,,被派出來救一下人?!?p> “救人,?你們老板呢?”
前一個人道:“我們老板不在廠里,?!?p> 天野看出他話里有破綻,質(zhì)問道:“你們老板不在廠里誰派你們出來的,?”
前一個人答道:“我們就是干雜活的,,老板不在,車間師傅就叫我們出來,?!彼鹜暌矝]給天野會長說話的空余,直接命令牛頭人:“胖子,,走,開干吧,?!?p> 天野會長將信將疑,但對方是來救人的,,這種非常時刻,,他也沒這個道理去攔著他們問太多話。
只見那個牛頭人一拍巴掌,,半似吟半似唱,,頗有節(jié)奏地手舞足蹈起來。
土地忽然間開始抖動,。
村民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他們,,地上的傷者更能感受到從自己身下傳來的隆隆震動,無不駭然,。
老牧師喝到:“你們在干嘛,?”
不用等人回話,答案片刻就出來了,。地里幾塊石頭堆疊起來,,三兩下組成了一個兩米高的元素怪,,而河里同樣一副波濤翻卷的模樣,水花交纏在一起組合成圓嘟嘟胖乎乎的人形水元素,。
這兩個元素怪走到人群,,一手一個,夾起護廠隊的人放在腋下,。
這種暴力的做法不僅引起其他村民的反感,,被夾起的護廠隊隊員也是哀嚎連連,疼得直叫娘,。但是有這兩個元素怪在,,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老牧師抬起頭,,心里好似有顧忌,,欲言又止。對方顯然是個懂得召喚元素生物的高階薩滿,,治療什么的一定不在話下,。何況那些二流子都是其他村里不著四六的混子,現(xiàn)在受點苦痛也是變相在懲罰他們以往的所作所為,。
“你給我放下,!”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時候,林風(fēng)站出來呵斥道,。
牛頭人瞥了他一眼,。
林風(fēng)道:“你這樣做是在加大傷勢不懂嗎?不要這么抓著人,!”
老牧師忍不住眉毛一揚,。
見牛頭人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往現(xiàn)場掃視一圈,,林風(fēng)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大聲道:“我說的你聽到了沒有?把人給我放下,?”
“為什么,?”牛頭人不疾不徐地問。
“沒聽到他們在喊痛嗎,?你這樣抓著是在加重別人的傷勢知道嗎,?”
牛頭人道:“關(guān)你什么事?”
林風(fēng)一怒而起,,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奈何他一個一米八身高的人跟兩米多的牛頭人還是有些差距,何況對方體型實在龐大,,抓衣襟的動作反而顯得他弱小不堪,。
牛頭人的反應(yīng)也是極快,,林風(fēng)剛把手捏穩(wěn),他就“唰”地一抬手,,不僅把林風(fēng)的手打開,,還輕輕松松將他推倒在了地上。
這是林風(fēng)來到這個世界第二次被人推倒在地,。
他氣憤之極,,不顧伙伴們勸阻的呼聲,當場爬起來要跟牛頭人決一死戰(zhàn),。
見他還要不依不饒,,牛頭人大手再次按下。一層冰霜凝結(jié)的網(wǎng)迎著林風(fēng)的身體罩下來,,只聽“啪啦”一聲,,他前半邊身體驀然結(jié)起一層白霜。寒意瞬間抽走他體內(nèi)的溫度,,令他當場坐倒在地,。
現(xiàn)場村子里的婦孺?zhèn)兛吹搅耍詾橐[出人命,,頓時驚叫起來,。阿江與琳達第一時間撲上去,用手撫清他臉上,、衣服上的霜,。
天野會長驚道:“喂!你給我住手,!”他喊出前兩個字的時候,,與牛頭人一起過來的人也勸解道:“胖子,算了,。”
其實他也知道牛頭人沒有繼續(xù)動手的打算,,胖子是個憊懶的家伙,,看林風(fēng)那副魔武不通的樣子,他怎么會有興趣欺負這種普通人,?
牛頭人環(huán)視一圈后終于發(fā)現(xiàn)被自己遺漏掉的大黃,,作為薩滿,他能根據(jù)現(xiàn)場飄蕩的魂魄來分辨誰還活著,,但大黃這樣一聲不吭暈死在尸體堆里的還真不好分辨,。
老牧師就在大黃不遠處施救,見牛頭人走過來要抱走他,,不由出聲道:“不勞費心,,這個是我們村子里的,,我們自己會救?!?p> 聞言,,牛頭人停下了動作,面無表情地望向老牧師,。
大家膽戰(zhàn)心驚,,生怕這個高階薩滿一言不合就動手。誰知道牛頭人只是點了點頭,,道:“嗯,。”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所有人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齊齊松了口氣,。
一捧溫暖的小火在林風(fēng)的身上游蕩,為他驅(qū)寒,。好在天野會長只是受了點輕微的外傷,,這種小法術(shù)還是能施展地出來。他原本看出高階薩滿的身份時想,,天火公會沒有治療師,,現(xiàn)在村子里又有這么多人受傷,他有心讓對方幫忙治療一下,,結(jié)果看這副武力值懸殊的樣子也打消念頭了,,只是一心一意地操控著小火為這名站出來的熱心年輕人驅(qū)散身上的冰霜。
那兩人走后,,停下手來的婦孺?zhèn)冇掷^續(xù)搬弄著傷員,。
天野會長將林風(fēng)的冰解盡,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年輕人,,可以,。”
林風(fēng)歪歪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實在是被凍慘了,剛才那一下讓他以為是遇到了零下幾千度的冰霜,,腦子差點被凍休克,。
于是,他也只好在伙伴們的照顧下到一邊休息,,與阿江一起淪落為拖后腿份子,。
現(xiàn)場依靠老牧師的種種臨時手段撐到了天黑。不論是重傷著的還是死了的,都被送進了教堂那一畝三分地里,。
教堂里的長椅都被搬了出去,,家家戶戶貢獻出自己毯子和被褥給傷者鋪墊。林風(fēng)自然也分到一份,,不知是哪家剛曬完的太陽,,揣在懷里散發(fā)著一陣陣溫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