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陳羽的母親是陳觀的二房夫人,,也是張仲海的堂妹,兄妹倆自小感情就很不錯,,他很能理解,一個家世普通卻嫁入官家的婦道人家,,生了一個很有出息的兒子以后,,是有多少希望兒子能走的更遠,況且,,對于這個外甥,,張仲海也很欣賞,所以當(dāng)陳羽帶著葉青淵找上門來,,他實在不忍拒絕,。雖然這已經(jīng)違背了他的準則——從來只做一個單純的中間人。
見張仲海沒有回答,,葉青淵也不在意,他見到任予奪的第一眼,,就感覺這個人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他討厭這樣的人,就像一條毒蛇不愿意見到另一條,,但是如果可以,,他也寧愿選擇相信這樣的人,因為正如他了解自己一般,,這樣的人往往很直接,,從不拖泥帶水,只要給他足夠的好處,,他就一定會把事情搞定,,他們做事,,百無禁忌。
葉青淵要的就是這樣純粹的人,。
任予奪的名字他早就聽過,,那是汴梁城市井勢力中最特立獨行的一個。直到見到他本人,,葉二公子身手再普通,,都能感受到任予奪身體里蘊藏著的強大無匹的力量,這讓他更加安心,。
白銀三萬兩,,是任予奪答應(yīng)親自出手的代價,另外,,張仲海的傭金是一成,,也就是白銀三千兩。
熟歸熟,,傭金不能少,,這是規(guī)矩,如果壞了,,張仲海以后也很難再繼續(xù)做下去,,并且這么大風(fēng)險的事情,張仲海還愿意接下,,不管陳羽在中間起了多大的作用,,葉青淵都明白,對方已經(jīng)大大還清了之前的人情,。
現(xiàn)在是他欠張仲海了,。
大周重商,輕徭薄稅,,藏富于民,,尋常百姓也大都穿得起綾羅綢緞,所以平心而論,,這個價格并不算多高,,畢竟,對方是虛仙,,那是已經(jīng)超越了聚氣武道宗師的煉神境,!
葉青淵隨父入京多年,平素迎來送往,,也協(xié)助父親處理過不少事情,,汴梁城大半的高官巨賈也都識得,但是葉錦行確實是無欲則剛,。而隨著眼界見長,,葉青淵心思越發(fā)復(fù)雜,,既然動了心思,他平時就已在刻意結(jié)交各色人等,,開銷很是驚人,,于是他開始背著父親偷偷與一班紈绔合伙,以宰相之子這個名聲做保,,在外經(jīng)營一些生意,,這么多年下來,也算小有積蓄,,否則這次他根本不可能請動任予奪,,但是即便如此,這筆錢也幾乎把他掏空,。
畢竟他在外經(jīng)營的很多生意,,來路都不是那么正當(dāng),根本不能被父親知道,,更何況父親政敵眾多,,若自己稍過招搖,朝堂之上便有攻訐,,到那時,,不說父親是否能夠過關(guān),自己必然會被震怒之下的葉相直接趕出京城,,重歸川北老宅,,那是他絕對不愿看到的結(jié)果,所以這幾年他經(jīng)營的一直很謹慎,,小心翼翼的躲在背后操控,。這一次,為了請動任予奪,,手里的余錢直接就去了大半,。
葉青淵很是肉疼,但是他也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值得的,,因為這是最后的機會。
一開始,,任予奪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任由屬下前去截殺,,然而在收到前兩次襲擊結(jié)果的傳書之后,,葉青淵的目光在地圖上游弋,最終在青藤峽圈了一下,,他選擇在這里結(jié)束一切,。
出了青藤峽,,就到了梁州,那可就是踏進了三千里關(guān)中,,后面的路幾乎都是一馬平川,,水土豐美人煙稠密,再難有益州川邊那樣的崇山峻嶺荒無人煙了,。所以,,青藤峽是他為弟弟選定的安息之地。
哦對了,,還有靈兒妹妹,,哥哥對不住你們了,誰讓那個位子只有一個呢,?我真的很想坐啊,。
七天前,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任予奪趕了過去,。有他出馬,所謂獅子撲兔,,也不過如此吧,。
這樣的陣容足以把所有的變數(shù)都壓下去,可是為何這幾天自己越發(fā)心神不寧呢,?
“篤篤”艙外忽然響起來敲門聲,,聲音不急不緩。
這條船是張仲海的產(chǎn)業(yè)之一,,三人之所以在這里聚會,,就是要避開汴梁城的無處不在的各種勢力,并且進門前張仲海已經(jīng)交代過,,沒有他的傳喚,,任何人不準靠近這里。
更何況,,這條船從外到內(nèi),,他都布置了不少好手暗哨,可是直到敲門聲響起,,也根本沒有人示警,。如果是外人,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張仲海眉頭微微一皺:“誰,?”他嘴上問話,,手里卻向二人做著手勢,,葉青淵和陳羽會意,隨著他起身,,悄然走過去,,貼上艙門兩側(cè)。
來者不善,。
門外之人卻并不準備跟他打啞謎,,直接回道:“任予奪”。
聽到這個聲音,,三人目光瞬間交換,,葉青淵和陳羽走回原位坐定,張仲海打開艙門,。
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的,,是蒼老衰敗、一身血跡的任予奪,。
不知為何,,短短幾日,任予奪竟由一個精悍的中年人直接變成了一個花甲老者,,讓人幾乎認不出他來,。
任予奪臉上皺紋叢生,發(fā)簪零散,,花白頭發(fā)也是一片蓬亂,,一身衣袍多處破爛,破口里一道道血跡已經(jīng)凝結(jié)成黑褐色的血塊,,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的臉色很差,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鐵青色,,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一雙眼睛已布滿血絲,眼中的寒意卻越發(fā)滲人,。
顯然,,他遇到了大麻煩。
張仲海神色不變,,心中卻是震驚,,略一躊躇,還是閃身請他進屋,。
葉陳二人看到他的模樣,,俱是大驚,葉青淵一顆心更是慢慢下沉。
任予奪進門之后便盯上了葉青淵,,那眼神不寒而栗,葉青淵被他盯的發(fā)毛,,卻又不便發(fā)作,,正要開口說什么,任予奪已經(jīng)大咧咧走到張仲海的位子上坐下來,,兩手按在桌上,,盯著葉青淵的眼睛說道:“葉少想知道這次的結(jié)果么?”
他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煞氣,。
那天離開青藤峽后不久,,他就遭到了伏擊。敵人都是他在京城的老對手,。
這些人都很強,,其中甚至有兩個,已經(jīng)觸摸到了煉神的門檻,,這種人,,就算在他全盛之時,也要認真應(yīng)付,。
乍一受傷,,敵人便出現(xiàn)了,這當(dāng)然不可能是巧合,,他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跟著自己的下屬,當(dāng)初要么是被自己武力壓服,,要么沖著利益而來,,他們心中對自己有多少忠誠,這幾乎都不用想也很清楚,,只不過他從不在意,,因為他明白,只要自己的力量在,,那么這些人在自己面前都會保持溫順,。
他不需要人尊敬和崇拜,他只需要人們恐懼,,因為兩者都能達到一個目的,,那就是順服,而往往,,后者比前者要簡單的多,。
而這次看似殺雞用牛刀的任務(wù),卻栽了個大跟頭,那么當(dāng)力量不在,,恐懼也就不再,,他只是感嘆,敵人,,來的太快了些,。
好吧,這其實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說明,,在自己沒有受傷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琢磨著對付自己了,,而他們的勢力,,已經(jīng)開始滲透過來,那些下屬里,,不知道還剩幾個沒被他們拉攏,,至于這一次,自然也是跟隨自己的三個人把消息傳出去的,,否則襲擊怎么會來的這么快,?
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張仲海顧不上任予奪在想什么,,他只是覺得此時的任予奪非常危險,,不動聲色在一旁向陳羽使了個眼色,這是準備一有不對,,隨時準備破窗而逃的表示,。雖然任予奪看著已是狼狽不堪,可是誰知道他還剩多少實力,?
面對一個虛仙,,張仲海絕對不會去賭。
使完眼色,,張仲海拖過一把椅子,,與任予奪拉開距離,靠另一邊坐下,,開口問道:“任先生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