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怎樣將魔王殺死。
答:當然是把魔王連帶魔王城一起給炸了。
腦海中掠過這樣的問答,,狄克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個弧度,,如綠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眸子中也罕見的浮現(xiàn)出笑意。
沒錯,,他把魔王連帶魔王城一起給炸了,,放逐到世界夾縫的無盡虛空之中。
呃……這么形容似乎有那么點不恰當,。
因為魔王城的原主人可不是魔王,,而是伊格納緹——盡管由他來說這話有些不太合適,但還是要感謝艾米·尤利塞斯,,如果不是他殺死了那位曾經(jīng)深入過至深之夜,,并洞悉世界部分真相的黑暗旅者,奧巴代亞的最高權(quán)限不會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他也沒辦法實施最后的計劃,。
——將奧巴代亞引爆。
盡管掌控這么一個能夠隨時進行空間轉(zhuǎn)移的怪奇對骰子屋會有相當大的幫助,,可若與魔女嘉蘇所下達的諭令相比,,便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
或許花費了整整一百年時間將骰子屋建立起來的他們,,的確將骰子屋視為他們的孩子,,視為他們心血的結(jié)晶,然而……魔女嘉蘇,,這位將他們從各自名為絕望的深淵中拉出的至高無上者,,既是他們的姐姐,又是他們的母親,,更是他們愿意將身心盡皆托付的神明,。
如果是她所下達的諭令的話,,即便是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不過,,好在也不是需要犧牲生命才能達成的任務(wù)——在命令奧巴代亞自爆前,,他先一步發(fā)動了轉(zhuǎn)移,可惜的是……在最后時刻終究出了那么點小差錯,。
嗯,,無傷大雅的小差錯。
然而當橘紅色的火焰出現(xiàn)的那一刻,,一旁教團的持劍者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由分說的一劍劈砍而來。毫無掩蓋的動靜自然而然的驚動了不遠處的威爾遜,,對奧巴代亞異常熟悉的情報商人沒有任何猶豫朝他發(fā)起了攻擊——在這種危機的情形下,,他可沒辦法精細操作這個誕生于世界夾縫間的怪奇,橘紅色的火焰立刻膨脹開來,,將附近的兩人一同吞噬,。
然后,在寂靜無聲中,,萬物消泯,。
在如恒星崩解一般璀璨的爆發(fā)之后,奧巴代亞迎來了獨屬于它的終焉,。
即便早一步進行了轉(zhuǎn)移,,但那不可思議,凡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的沖擊波依然對傳送產(chǎn)生了干擾,,致使本應(yīng)傳送至同一位置的三人分散在下層區(qū)的各處,,連他現(xiàn)在都不清楚現(xiàn)在自己身處何方。
反正是下層區(qū)的某一個旮旯里,。
視線在周遭巡視一圈后,,骰子屋的使徒想到。
盡管皇帝米開朗基羅的確做了不少實事,,但這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下層區(qū)貧瘠困乏的現(xiàn)狀,,從源頭上來說,赫姆提卡的政治,、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在至深之夜的蠶食下早已扭曲,,成了一個完全依靠下層區(qū)與迷霧區(qū)供血的怪物——然而最讓人感到悲哀絕望的還是,這種畸形如肉瘤一般的社會制度,,反而成了赫姆提卡存續(xù)的保證,。
正如他在與艾米一行結(jié)伴前往伊爾丹礦坑時所說的那樣:
這個世界早已從根子上壞掉了。
已經(jīng)沒救了,。
或許還有許多諸如伊格納緹這般崇高偉大之人還在為世界以及文明的存續(xù)而奔走,,然而這只不過是滅亡前的最后一波反撲,,早在數(shù)千年前,第一代先民尚未完全隱沒的那個時代,,秩序與文明消亡的樂譜便已譜好,,所有人的命運已然銘刻在了石板之上——一切誠如寫在漢莫拉比扉頁上的箴言一般:
第三個千年,世界失卻了光,。
世界,,早已失去了希望,。
即便是如他這般隱隱超然于世的使徒,,在想到那并不久遠的殘酷未來時,心頭也不免沉重,,更何況是那些本就在塵世底端掙扎沉淪的凡人,,等待他們的……大概也只有絕望了吧……
這么想著,狄克忽然停下腳下的步伐,,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年們,。
“這場景……真是非常非常的熟悉呢?!弊⒁曋媲斑@些看起來比他稍稍年長幾歲的孩子們,,他的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笑容,沒有惡意的,,非常純粹的笑容,,“托你們的福,讓我想起了不少事情,?!?p> 這里,是貧民窟——下層區(qū)隨從可見的貧民窟,。
也是犯罪滋生的溫床,。
無數(shù)失去父母蔭蔽的孩子們被販賣至此,有的被下水道的老鼠們帶走,,培養(yǎng)成了技藝嫻熟的小老鼠,,有的被如水蛭般寄生在陰影中的黑暗組織們領(lǐng)養(yǎng),訓(xùn)練成只知道服從的殺手,,還有的則因為出色的姿容而被一些“大人物”們看重,,被當做金絲雀一般豢養(yǎng)起來,成為最為可悲的玩物,。
在這里,,所有人的未來業(yè)已注定。
他們有的人會因為反抗被殺死,,但更多的,,還是順從了命運的安排,,成為了曾經(jīng)自己最不想成為的那樣的人。
或許不能稱之為人,,他更喜歡用禽獸來形容他們,。
如果在那時他沒有握住她伸出的手,恐怕等待他的,,也會是這樣的命運吧,。
徹底成為一只下水道的小老鼠,或是成為那些富翁富婆們的玩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生存在這個逐漸被黑暗侵蝕的世界上,,麻木的活著,直到死去,。
所以,,能得到嘉蘇的眷顧,對他來說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是他此生都難以忘懷的……奇跡,。
“識相點,小子,!”面黃肌瘦,,身上不乏被毒打后留下的創(chuàng)口與淤青的少年率先開口,“不想死就跟我們走,?!?p> 非常沒有威脅力的威脅著,甚至有些地方吐字都不是很清楚,。
“抱歉,,如果平時的話我倒不介意陪你們玩玩?!苯鸢l(fā)碧眸的美少年搖了搖頭,,眉宇間那雍容的笑意始終沒有消散,看上去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威懾力,,“但是今天,,不可以的喲?!?p> “廢話少說,!”
理所當然的,性情早已如食腐的禿鷲一般殘忍的少年們不會放過這次“發(fā)財”的機會——品相這么好的小家伙,,在主人那里至少可以賣好幾個銀托爾,!
于是,一擁而上,。
然后沒有任何意外的被打到在地,。
“真是……沒有哪怕一丁點變化,。”輕飄飄的拍了拍手掌,,目光在倒地不起的少年們身上巡視一周,,骰子屋的使徒輕輕的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說了不想跟你們玩你們就不要湊過來,,真是不聽人話的家伙,。”
他并沒有殺死他們,。
并非基于同病相憐生出的憐憫,,而僅僅是單純的因為毫無意義。
是的,,毫無意義,。
這個世界早已從根子上壞掉了,驅(qū)除掉上面寄生的小蟲子根本于事無補——在度過骰子屋最艱難的初創(chuàng)時期后,,他不是沒有想過騰出手來把那些曾差點害的他墮入深淵的寄生蟲們清理掉,也不是沒這么做過,。
但后來的結(jié)果……證明他錯了,,錯的非常離譜。
對于下層區(qū)來說,,他們是必要的,,是秩序之所以存在的必要之惡。
雖然黑暗公會統(tǒng)治時期的秩序……嗯,,跟沒有差不多,,但在下層區(qū)這個并不安定的環(huán)境之中,就個體來說人類是一種非常脆弱的生物,,其社會組織關(guān)系也不具備相應(yīng)的抗風(fēng)險能力,,即便是相對殷實的家庭,只要當家的男人因為意外而離開了人世,,年輕的妻子總是無法對抗來自外界的暴力,,尚未長成的孩子往往會成為不可承受的負擔(dān)。
無論是遺棄,,或是賣掉,,都不是什么罕見的選擇。
這一點在米開朗基羅上臺后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受限于相當有限的生存空間,,以及生產(chǎn)力的制約,始終無法得到解決——像這類灰色的,、骯臟的,、乃至陰暗的地帶反倒承擔(dān)了托兒所,、孤兒院這樣的角色,盡管他們的所作所為無論怎樣也與正義公理無關(guān),,也滋生了不少罪惡,。
但正如先前所說的那樣,他們是必要的,。
不然等待那些孩子們的,,只有死亡。
是麻木不仁受盡屈辱的活著更好,,還是有尊嚴的死去更好,,他無法替孩子們做出選擇,但在打罵與無盡的虐待中,,他們終歸會做出自己的選擇——要么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反抗命運施加在他們身上的枷鎖,,要么同化在那一片幽深晦暗的黑暗之中,成為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但無論哪種,,都比看不到希望的死去要更好。
金發(fā)碧眸的美少年轉(zhuǎn)身離開小巷,,沒有去看躺在地上的少年們哪怕一眼,。
因為他討厭他們,討厭他們即將或者正在成為的那一類人,。
自始至終,,他其實從未變過,他從來都是在黑暗中窺見那一縷光明的狄克,,在下層區(qū)的縫隙間艱難求生的狄克,,魔女嘉蘇的使徒狄克。
于他而言,,那個小小的,、卻高貴如天上的神靈的女孩就是光。
在第三個千年,,世界失卻的光,。
想到這里,美少年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溫柔至極的笑容,,但僅僅在片刻之后,,窺見從不遠處蔓延而來的灰色霧氣之際,一切戛然而止,。
“這不可能,。”
直到來自迷霧區(qū)的無名者之霧將他徹底吞噬,他也沒有挪動腳下的步伐,。
“伊格納緹——”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活著,。”
他固執(zhí)的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然而……自迷霧區(qū)飄蕩而來的無名者之霧,,卻是冷冰冰的、不容駁斥的事實,。
他……失敗了,。
伊格納緹的計劃最終取得了成功。
下層區(qū)與迷霧區(qū)的藩籬被打破了,,數(shù)不盡的妖魔將會如嗅到腥味的鯊魚群一般
——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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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中的某幻
聽說今天是七夕,祝大家節(jié)日快樂,,某幻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小佐和小佑,,露出了如賣火柴的小女孩一般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