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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碧樹時分

第十四章 風(fēng)去明霞在

恰碧樹時分 閑得 3122 2017-09-02 00:50:17

  高考后有人問徐行,高考的時候時間過得快嗎,?

  徐行道:“其實(shí)所有事情都和風(fēng)一樣,,在風(fēng)中怎么會知道它會留多久,,它走了而你想到了它,,就會覺得它那時過得真快,。”

  “兄弟們,,我們要以必上北大清華的氣勢走進(jìn)考場,,就算遇到不順我們也有復(fù)旦中大,考差了我們還有華工,?!苯街裨缙鸫矔r對520中一起度了兩年時光的舍友們道。

  “加油,!”

  第一天過得很快,,起碼在考完數(shù)學(xué)的徐行的眼中,他正在操場上跑步,。操場上的人遠(yuǎn)遠(yuǎn)不如平日多,,但更能讓人在安靜中深入觸摸腦海中的種種情緒。

  有人說,,夏天屬于蟬,,因?yàn)樗鼈冊谑⑾闹H破土、晾翅,、戀愛,、死去,如此地度過一生,。也有人說,,六月屬于所有的高三學(xué)生,徐行是不同意的,,他想著人就像在用一生追求天空的飛鳥,,高考不過途中的一處樹梢,盡管高三的孩子們焦躁,、忐忑,、疲憊,也只是為了一個落腳處,,而落腳處的高低,,還不是他們?nèi)松慕K點(diǎn)。

  徐行抬頭看向天空,,在晚風(fēng)的溫柔撫摸下,云朵有若透若冰晶的蟬翼,,在如洗的瓦藍(lán)天穹中悠悠飄動,。

  徐行忽地想讓操場上的各位都抬頭看看天空,無論是在平復(fù)傷心的人,,還是在放肆喜悅的人,,徐行堅(jiān)信他們想要的,,都可以在望向天空的那一眼中得到。

  高考第二天,,中午,,520寢室內(nèi)。

  “數(shù)學(xué)去吧,,理綜去吧,,就剩英語了,想不到高考還是要靠英語翻盤,?!蓖蹰_道,。

  “你這句話每次考試都會講,,但是這次是高考我就不嘲諷你了,,祝你翻盤成功咯,?!苯街馈?p>  “會的,,我一定能翻盤的,?!蓖蹰_看著英語筆記,,堅(jiān)毅道,。

  徐行曾無數(shù)次地想象自己將會經(jīng)歷的離別場面,,但他知道并不是所有想象中的情感都能應(yīng)時而發(fā),總有的存在于幻想中,,亦消失在幻想中,。

  英語考試過后,翰瑯廣播臺很應(yīng)景地放了一首張學(xué)友的《祝福》,。

  朋友,,我永遠(yuǎn)祝福你

  朋友,我永遠(yuǎn)祝福你

  英語考試結(jié)束鈴響的那一刻,,徐行很干脆地放下筆,,等待著監(jiān)考老師收走所有的試卷,說出他想象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的話,。

  “考試結(jié)束,,高考也結(jié)束了,各位同學(xué),,你們可以離開了,。”

  離開了,?怎么可能會立刻離開,。

  埋藏著兩年記憶的高三(12)班課室無法去,但是大家都回到了僅僅待了兩天的高一(14)班課室,。

  洪春星早早就站在講臺上,。

  “高考完了,你們解放了,?!焙榇盒切χ白D銈冮_心,,不要再想高考了,,也不要對答案,起碼快樂到分?jǐn)?shù)公布,?!?p>  “謝謝你,老師,?!遍_口的是林芳芙,淚光在她眼中一閃而過,,終究沒有滴落,。

  “我也謝謝你們?!焙榇盒强粗絹碓蕉嗟耐瑢W(xué)走進(jìn)課室,,“你們肯定會覺得我煩,每天那么早都來課室,,但是沒辦法啊,,我睡不著,,很早就醒了,醒了就想到你們,,又怎么能不來教室?”

  那一剎那,有人淚光涌出眼眶,,有人心猶如化開,。

  “你們都要走了,我只希望你們開開心心地走,,高考只是你們?nèi)松械囊徊?,之后的路你們要好好走,知道嗎,?”洪春星看著課室中的各位,,也覺得鼻子酸酸的。

  “這里的衛(wèi)生我們弄干凈吧,?!毙煨械馈?p>  “我來幫忙,?!鄙锨皝淼氖邱R群中。

  這是一次不用號召的清潔行動,,因?yàn)閽甙咽谴蠹夷芏嗔魩追昼姷囊粋€很好的理由,。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要走了。

  “老師,,我曾經(jīng)想著要像圣人一樣無悲喜,,但我發(fā)現(xiàn)太難了,而且很多有趣的東西都在悲喜里面,?!睏顣苑逦罩榇盒堑氖帧?p>  洪春星比楊曉峰要矮上半個頭,,他舉起手來拍了拍楊曉峰的肩膀,,道:“去經(jīng)歷,有機(jī)會再跟我說,?!?p>  “老師,你講《岳陽樓記》的那節(jié)課我是真地睡著了,?!瘪R群中撓了撓頭。

  洪春星失笑道:“你平時有點(diǎn)皮啊,,不過學(xué)生誰不皮呢,?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不過我真地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句話有了很多理解,,老師,謝謝你,?!瘪R群中兩只手拍了拍洪春星的肩膀。

  “老師,?!表n襄走上前,小姑娘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老師,,我努力了,我不后悔,?!?p>  “你真地努力,老師看好你,,你很有前途,。”洪春星拍了拍她的腦袋,。

  “老師,,我也不知道說什么,謝謝你,,最后那段時間當(dāng)你的第二個語文課代表我很高興,。”鐘語姍道,。

  “你很優(yōu)秀,,我也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課代表?!焙榇盒屈c(diǎn)了點(diǎn)頭,。

  ……

  越來越多的同學(xué)走了,背影融入了黃昏的霞光中,。

  “老師,。”最后走的是徐行,,“一個小意外當(dāng)了班長,,多虧你照顧我?!?p>  “難道不是你照顧我嗎,?”洪春星道,,“我一直對你這個班長很滿意?!?p>  “那不多說,,我抱你一個?!毙煨袕澫卵ё『榇盒?。

  “先回宿舍吧,我們還要去那目送你們離開,,然后再開始我們老師的新征程?!焙榇盒堑?。

  “好的?!毙煨幸搽x開教室了,。

  不要問

  不要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行不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他走在去往宿舍的小道上,,感覺的眼中的每一顆綠樹,,花草都無比親切,除此外,,如今還有濃濃的不舍,。

  那棵綠樹看著他們每天從宿舍走到教學(xué)區(qū),有人為時間而奔跑,,有人為了一途綠葉而選擇慢慢走過,,有人滿懷愁緒路過,有人萬分喜悅地看向路邊的碧樹,。

  不知道有沒有一個時刻,,有一個學(xué)生覺得自己就像那碧樹一樣的意氣高昂,傲骨錚錚挺立在天地間,,又如樹在四季變化中蘇醒,、激昂、迷茫,、低落一樣,,喜怒哀樂永遠(yuǎn)在變幻。

  徐行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無言,,因?yàn)樗男木w已經(jīng)融入了翰瑯的每一棵樹,,每一個人,每一塊閃耀的磚瓦,,每一縷柔美的霞光中,。

  在不言中,,萬千情感呼之欲出,而又潛藏在心里最隱秘的角落,。

  樂之園,。

  “你們看那個是不是杜遜鋒?”白山岳探頭看向樓下,,連忙對秋官陽道,。

  “真的是耶,我們?nèi)フ宜险瞻??!鼻锕訇柕馈?p>  “遇到老師別激動啊,別扔柜子箱子什么的,,扔個鞋子就好,,有怨報(bào)怨,有仇報(bào)仇啊,?!彼薰馨⑹逶谝慌源蛉さ馈?p>  “杜遜鋒來啦,?來我們的地盤,?大家一起上!”魏仲飛扔下手中整理著的被子,,跑下樓去,。

  一旁等待家長的田伯中看見521的人蜂擁而下,料想著必有好玩的,,也跟了下去,。

  過了好久,不知道有多少人奔了下去,,有多少人又回來了,,有多少人提著行李離開了。

  “走了,,徐行,,以后有機(jī)會再見?!边B南云向徐行揮了揮手,,走下樓梯。

  “好兄弟,,我也先走了,,你沒那么快嗎?”伊冠英道,。

  “我待會就走,,再見了,。”徐行上前給了伊冠英一個熊抱,。

  “大把機(jī)會再見,,我今天就真的不矯情了?!币凉谟⒌?,也下了樓梯。

  伊冠英想著一年前連南云對他們說的高考后有兩種人,,一種興奮流于表情,,一種生無可戀,不知現(xiàn)在的自己又是何種表情,?

  伊冠英笑了笑,,他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只有在重要日子學(xué)校才會開放的噴泉將水噴的高高的,下落的水花如游動的精靈一般雀躍,。

  “那是什么,?”噴泉噴出的水全部都落下的一瞬間,伊冠英注意到了噴泉后假山上的字,。

  天堂山,,一座小假山上刻著紅色的字。

  “天堂山……翰瑯何處是天堂……原來是在這里,,那時怎么會注意到……”伊冠英苦笑著,,轉(zhuǎn)過身,在漫天晚霞的目送下離開,。

  徐行離開時,,正是晚霞最濃時刻,醉人的霞光仿佛想把整座翰瑯都裹入暮色之中,,可如此美景只在傍晚時分,,它無法時時刻刻駐在翰瑯,就像該離開的人終究離開,,代代更替便如晚霞去來,,讓人心怡而留戀。

  “老師,,再見了,。”徐行再一次向洪春星告別,。

  徐行轉(zhuǎn)身又遇上了黃揚(yáng),。

  “再見了啊,,考試完要開心點(diǎn)啊,不要想太多,?!秉S揚(yáng)道。

  “老師,,你認(rèn)得我?。俊毙煨畜@訝道,,他一向認(rèn)為來去莫測的黃揚(yáng)在12班只認(rèn)識課代表韓襄,。

  “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兩年感情啊,?!秉S揚(yáng)笑著道。

  一一揮手后,,徐行離開了宿舍區(qū),,那些可愛的人兒就在他的身后,與他越來越遠(yuǎn),。

  洪春星的和藹可親,,杜遜鋒藏在嚴(yán)厲之下的關(guān)懷......都與他越來越遠(yuǎn)了。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徐行是慢慢地走出校門的,。

  徐行站在翰瑯的大門口,看著校門口的對面,,有在高三時拔然而起的錦湖莊三期,,還有往屆學(xué)生捐獻(xiàn)的大黃石,在臨近高考的最后二十天才被安放好,,上面四個大字分明:翰瑯學(xué)校,。

  去往的車輛之中,是他曾經(jīng)悲喜與共,,同食艱澀的朋友們,,在晚霞的注視下,不知要去往何樣的遠(yuǎn)方,。

  徐行的身后一陣風(fēng)拂來,,卷起他的衣角,翹起他的發(fā)梢,,又穿過它,,貼近校門口的大黃石,一掃灰塵,,翰瑯學(xué)校四字明亮得分明,。

  風(fēng)去了,,帶走了無數(shù)的故事,而對于此刻的少年們,,有些故事注定隨風(fēng)而去,,有些故事還在等待到來的時機(jī),隨風(fēng)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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