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花胡子劉東明拉著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登上一輛軍用汽車,莫名其妙的就這么上了國道,。
一路無話,,還是劉東明先打破這寂靜的氛圍,。
“你就是李默,不錯,?!贝┻^長長的隧道,劉東明沒來由的冒出了這句沒有意義的話語,,我很是尷尬,,我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去回應他,,只得默默的點了下頭,,也不清楚他是否能夠瞧見,繼續(xù)低著頭,,盤弄著我的指甲。
又行了一段路程,,劉東明讓我下車去小店買點食物,,順便叨擾附近人家,捎帶點蠟燭回來,,沒有任何的問題,,我悶聲悶氣的去做完了這一切。
劉東明遠遠的看著李默埋頭前進的身影,,他掏出煙袋,,取下一直掛在腰間的煙斗,放上煙袋美滋滋的抽上一口,,意味深長的看了身后一眼,,緩緩的吐著口中的煙氣,慢慢的四周都開始充滿了濃濃的煙霧,,晴空萬里的大地上突然的憑空的出現了一個直徑百里的環(huán)形大煙圈,,真是格外的壯觀與驚異。
李默還在路上,,遲遲沒有回來,。
“郭老,好久不見,,有酒嗎,?”劉東明倚靠在車身旁,手中的煙斗敲打在車蓋上,,叮當叮當的響,。
一位白發(fā)的老人,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背上背著劍袋,,緩緩的從電線桿上踱步向著劉東明的所在移動,。
一步十米,看似慢到極點,,實則又快到了極點,,模模糊糊的,郭老的身影始終都在天上,,地面,,飄忽不定,可以說他在你的面前,,也可以說他還在那遙遠的地方,,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夢一樣,,沒錯,,虛虛實實,一場空,,很是怪異,。
“劉小子,給老夫一個面子,?!惫铣鴦|明笑呵呵的,可是手,,卻至始至終都放在了自己身后的劍袋旁,。
“看來這小子比我受歡迎啊,連你這小老頭都要來爭搶,?!眲|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左手撥弄著身前的大霧,,雙眼透過煙霧,,深邃的目光似乎正努力的看著什么。
“哎,!”郭老搖了搖頭,,其實從他答應來的那一刻起,就必須得要除掉劉東明了,,這種刺頭般的人物,,她早已經不能夠網開一面了。
左右擺動著身軀,,看著劉東明那厚實,,卻實則單薄的身軀,他很是無奈,,為什么會這樣,,不止一次的從心里狠狠的詢問著自己,,郭老第一次猶豫了,也是最后一次,,很是感慨,,他竟然還有一點自己的意志,這么多年來,,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老弟······”郭老語塞了,,喊了這么兩個字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勸說的資格,,本來錯的就是他,,可是現今的世道又有什么正真的對與錯呢。
回首看著郭老,,他又蒼老了不少,,劉東明很是氣憤,那個女人為了對付他,,已經不擇手段了,為什么一定要將他所在意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逼入絕境,,這么多年,她不能放下,。
“有酒嗎,?”向郭老伸出手,郭老沒有言語,,默默的遞過酒葫蘆,,劉東明痛飲一大口。
突然,,劍芒四射,,郭老竟然出手了,劉東明大驚,,急忙抬手,,舉起重拳對著劍芒狠狠的回擊著,他很清楚郭老的實力,,位居十二分區(qū)第六位的他,,究竟擁有著多么可怕的力量,劉東明不敢大意,。
這一刻,,他全身的血脈被強制性激活,,血液在不住的沸騰,一拳,,這一拳是他此時所能還擊的最強的一拳,,但是望著那漸漸將要爆炸開來的劍芒,劉東明很清楚自己的結果,,勿容置疑,,他一定會被打成篩子。
大意了,,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夠跨過這一關,,劉東明的拳頭,那滅世般的一劍,,就快要碰撞了,。
再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電光火石間,,劉東明所有的只是一種懷念,,懷念自己,懷念朋友,,懷念自己曾今的愛人,,今日的仇人,懷念那永遠永遠的過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幸好自己用大霧淹沒了四周的視野,希望那小子能夠躲過這劫吧,。
砰咚一聲,,巨響,一道人影猶如短線的風箏拋飛了出去,。
劉東明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瀕死的老人,突然淚水不住的流了下來,。
十多年不曾流淚的大漢,,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精鋼;死亡都無所畏懼的人,,滴下淚水,,一樣的如同孩童一般,無聲的哭泣,,那么的脆弱,。
抱著那風中殘燭的身軀,劉東明泣不成聲,嗚嗚咽咽的說道:“你倒是動手啊,,我的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罪孽,?!?p> 那老人突然伸出手來向著天邊的什么,微笑的揮了揮手,,淡淡的低聲說道:“兒子,,其實在我的心里,你,!你就是我的兒子,,郭盛的死,咎由自取,,我豈能不明事理,。”話語還未說完,,老淚已經布滿了臉龐,,心滿意足的再此笑了笑,郭老就這么安詳的去了,,安靜的倒在了劉東明的懷抱里,。
劉東明,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他很是痛苦,,抱著郭老的尸體,輕輕的放在汽車的后座,,解除掉煙霧的咒術,就那么失神的,,抱著郭老的佩劍,,狂飲著郭老的佩酒,呆呆的坐在汽車的駕駛座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李默終于回來了。
看著四周一片狼藉,,特別是那剛剛劉東明站立的地方,,他身后的那塊地竟然連地表都被掀了起,寸草不生,,真正的一劍滅世,。李默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很想問問大花胡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么的可怕,!可是劉東明依舊是那么癡癡的,。
李默將手中提袋中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他一瓶茶水,,幾塊面包,,然后自顧自的就在副駕駛座上那么大吃了起來。
等到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旁邊傳來了戲謔的聲音,。“你小子,,可懂得客氣,。”
李默回頭再次看見了,,曾今的,,那個英氣逼人的大花胡子,可是似乎又有點什么不一樣了,,沒錯,,一種氣質,以前的大花胡子是灑脫,,放蕩不羈,;現在的他給人的感覺,嗯,,對了,,就像一把劍,一把終于出鞘的利劍一般,。
大花胡子穩(wěn)穩(wěn)的開著吉普,,我懶懶的靠著車窗,手伸在外面無聊的擺動著,,但是我的眼睛卻至始至終的被一件物品吸引著,,久久的難以移開,雙目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劍袋,,似乎這樣就能夠透過那布縫,,一睹利劍的風采。
“想看,,拿去,!”沒來由的,大花胡子隨手一甩,,那寶劍就如同廢品一般的被他拋向了我,。
半響沒緩過神來,砰嗵一聲,眼瞧著,,那劍就直直的砸在了我的腦門上,,吃痛。
我可憐巴巴的揉著紅腫的額頭,,幸好有劍袋,,否則我真的得懷疑了,剛才那下,,我的頭皮,,會不會直接被利劍給削掉。
他繼續(xù)的開著車,,可是滿臉的笑意卻是怎么也無法掩飾,,這家伙是故意的;可是他卻還要繼續(xù)的裝下去,,劉東明重重的咳嗽幾聲,,嚴肅的看了我?guī)籽郏瑩u了搖頭,,頗為遺憾的說道:“哎,,好沒用。本來還想收你為徒的,,可惜啊,,劉某,不養(yǎng)無用之人,!”
靠,,一下沒忍住,我直接粗口就爆了出來,,這家伙,,看來不能對他客氣了,什么,,狗屁的救命恩人,。
我猛的撞向他,措不及防,,他呆愣的看著我,不過在萬分危急的時刻,,他還是護住了方向盤,;一擊未中,我改肩撞為肘擊,,趁著他,,躲避不便的一瞬,狠狠的,重重的錘在了他的腰部,。
可是,,還沒來得及得意,下一秒,,我就被他單手給死死的按在了坐墊上,,努力的扭動了幾次身子,突然驚駭的發(fā)現,,除了嘴巴,,我竟然不能動了。
這家伙,,鐵定是故意的,,我不認為他會好心的讓我的嘴巴可以挪動,想我求饒,,呸,!
大花胡子照常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可是我卻格外的痛苦,,劉東明,這大個子,,他越來越用力了,,那只手壓在身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不僅僅是重了,,竟然還散發(fā)出來極高的熱量,不一會兒我就開始流汗,,而且很快,,我感覺自己快要熟了,可是他卻毫無收手的意思,。
死死的咬著牙門,,我的意志開始被慢慢的消磨掉了,可是我絕不求饒,,努力將剩下的力氣都用來封住嘴巴,,雖然很虛弱,嘴唇也開始磨出血跡,,但是硬生生的我就是沒有投降,,我的嘴中就沒有吐出過一個字。
“李默,,李默,,兔崽子,,死了沒啊,?”劉東明松開緊壓的大手,,捏著李默的鼻子,一臉戲謔的表情,。
左右拍了幾下李默的臉頰,,劉東明得意的大笑了起來,可是笑了一會兒,,突然變得很是尷尬,,沒錯,很尷尬,。
我堂堂十二分區(qū),,第十分區(qū)長,真是丟臉??;劉東明很是無語,這么多年,,看來長時間不用腦子,,真的都快短路了,這么個毛頭小子,,整他不是輕而易舉的,,我竟還這么高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汽車轉彎,,慢慢的開始上下抖動了起來,要是此刻旁邊有人,,恐怕會感到全身打顫,;被茂密的雜草所掩埋,一輛吉普猶如那地獄出使的靈車一樣,,滑行在石縫間,,就這么蹦蹦跳跳的,一拐一拐的開始向著山頂橫沖直撞著,。
劉東明松開方向盤,,從車窗的空隙處,一溜煙的竄到了車頂上,;迎著晚風,,嗅著那山坡上清秀的草木味道,手中撫摸著那把利劍,,嘴中不住的灌著葫蘆中的烈酒,,突然,他大吼了一聲,,以劍為筆,,以山作紙,舉酒助興,,一鼓作氣的,,山脊上便留下了一行行剛毅的字句。
河山秀麗,,故人已去,;憶往昔,仗劍天涯,,何人敵,;歲月蹉跎,兄弟不在,,情難斷,;來日破陣,再會首,。
看著前方顛簸的道路,,劉東明縱然豪情萬丈,藝高人膽大,,但是,,在他的眼前,是難以看清任何道路的,,或許再往前一步便是絕路,,這次的對手,直到現在他還是摸不著頭緒,,而且這個小子,,真的就這么重要嗎?
這次劉東明會及時出現,,沒錯,,正如上官情所料,的的確確是被人引誘的,,不過上官情還是猜錯了一截,,恐怕設局的人也沒有想到,那就是,,他是自愿入局的,,這還得回到李默遭襲的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早晨,,府邸的管家收到了一封指明交給他的信件,,劉東明很疑惑,將信封翻來覆去的察看了許久,,沒能發(fā)現一點貓膩,,他隱居在深山老林中,平時也只有管家會去附近的人家采購點生活必需品,,按理說沒有多少人能夠知道這里,,可是那人卻準確無誤的將信交到了吳管家的手中,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此人必是舊識,。
從信紙來看,用得紙張很是普通,,但是那信紙上的幽幽的香氣似乎又說明了什么,,一位非富即貴的女性,費盡心思的就為了留下三個字,,不理會,。
不理會,什么,?她到底想干嘛,,又是針對誰。
時間不長,,在李默遇襲的三天前,,有人竟然綁架了他的管家,而且言明要三十萬的贖金,,恰恰這時,,他的可用資金又被銀行給莫名的凍結了,馬上,,他就大悟,,這群人早有預謀。
劉東明沒有絲毫的慌亂,,遙想當年,,三入敵陣,取上將首級,,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沒有闖過;空著手,,他就這么單刀赴會了,,他很肯定,對方一定不是為了他的錢,,至于他的命,,他很是不屑,,如果他們有本事,盡管來??!
那天晚上,赴約地點,,只有他的管家,昏迷的管家手里握著一張便條,,上面寫著,,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聽到的名字,,黑夜中他哀嘆了一聲,,再次借著火光,緊張,、嚴肅的看著字條,。“三日后,,故地,,上官家族,上官遙,?!?p> 耗費十幾年,他費盡心思的躲避著她,,可惜,,可惜啊,該來的還是會來,,避無可避,,那就只有坦然面對。
粗糙寬闊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紙條上夢幻般的名字,,上官遙,一個刻進他骨髓的女人,,一個融入他血液的女人,,可是,現在,,她恨他,,一個曾今最愛他的人兒,此時此刻,,卻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他尸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他很是痛苦,可是慢慢的,,經過十幾年的躲藏,,他已經真正的想明白了老師的話?!皷|明,,死是懦夫!你如果真的愛她,,你還欠她,,上官遙,一個解釋,,一個擁抱,,一個吻,你沒有死的資格,?!?p> 一切都開始如期的進行,沒有一點點的差異,,按照布局人的設計,,劉東明早已是一具冷尸,至于李默,,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可是計謀還是失敗了,雖然知道上官情不是個蠢貨,,可是他還是顧及太多,,否則,十二分區(qū)和上官家已經開始干的不亦樂乎,。
不過問題不大,,以郭老的實力,即使是劉東明也挨不住一劍,。
等劉東明一死,,再扇起十二分區(qū)的內斗,趁機虛弱他們對于國家軍隊的掌控,,這個結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這個計謀,終究還是算掉了一點,,那就是人心,,不僅僅是劉東明不愿意與郭老動手,郭老的心中也早就沒有了殺子之仇,時間可以加深恨意,,但也能讓人想明白很多事理,。
另外,很多人恐怕都被蒙在了鼓里,,他們只知道劉東明失手殺掉了上司的兒子,,卻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殺人的動機,,兒時的玩伴,,那份情誼,可能只是因為酗酒爭執(zhí)嗎,?況且,,失手的人還是軍部高干,這對于一個常年從事高危工作的人,,這份自控力必須得有。
沒錯,,正真的事實,,是整個軍隊的恥辱,這在軍隊中被列為了最高的機密,,郭老的勞苦功高,,保住了自己的名聲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一個叛國通敵的兒子,。
但是,更加意料不到的,,這也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會想到的,,那就是,郭老親自請求他的下屬,,劉東明,,免去他兒子的痛苦,送他上路,,留個全尸,。
這次劉東明躲過了一劫,可他還是心有余悸,,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看來這次參合到其中的,絕不僅僅是十二分區(qū),,上官家族這兩大勢力,,一定還有一股沒有露頭的勢力,這股勢力能夠影響上官家族的內部決策,能夠讓郭老兩難,,放棄生路,。
劉東明回首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李默,欣慰的笑了笑,,這小子是塊好鋼,,時間有限,劉東明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盡快讓這小子起到作用,,否則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這次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