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兒一愣……

　　念書,？

　　當(dāng)兵,？

　　這可都是八十年代年輕人的夢想啊,！

　　不過……

　　這是從何說起呢,？

　　常桂平微微一笑,。

　　語速緩慢，“有些話,，原本不該我說,！可我是看著南夜長大的，難免有些倚老賣老,！就多嘮叨幾句,！南夜的父親是領(lǐng)導(dǎo)，工作忙,，總出差,，鞭長莫及，管不了家里的這些事兒,！白天兒,，你也來咱們大院幾天了，我能問問,，你對南夜的地位和你們的未來,，有一個怎么樣的認(rèn)知呢？”

　　還“認(rèn)知”呢,？

　　不用拽文嚼字,！

　　只看他的眼睛，也明白話里的弦外之意,。

　　白天兒淡淡的回,，“我聽明白了，你說的這些,，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差距,！我和南夜身份地位有差距，所以,，我就配不上他,？”

　　常桂平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是領(lǐng)導(dǎo),，和別人談話,，居高臨下的慣了。

　　原本,，他以為一提念書和當(dāng)bing,，這個農(nóng)村女孩兒一定會熱烈的迎合，卻沒料到對方會如此態(tài)度冷淡的回懟,，而且言詞還挺犀利,！

　　只這一個回合……

　　他就在心里對白天兒重新定了位：南夜的這個小媳婦，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常桂平在椅子里探了探身,，“咳咳,，我沒有說你配不上南夜！出身也并不能代表一切嘛,！我的意思是,，你將來打算做什么？總不能天天在家待著吧,？做個沒文化的家庭婦女,？等著別人來養(yǎng)？”

　　“沒文化,？”白天兒沉下了臉,，“你怎么知道我沒文化？”

　　真不是吹……姐的學(xué)歷和見識,，肯定比你高,！

　　常桂平性子倔，說話也不打算拐彎兒,，“你……小學(xué)畢業(yè)了嗎,？不做家庭婦女？你還能干什么,？當(dāng)然,，南夜將來是為國出力的飛行員，你作為他的家屬,，我們是應(yīng)該給你安排一份工作,，那你打算去子弟托兒所帶孩子嗎？或者……去食堂,，學(xué)學(xué)做飯打菜,？”

　　得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再往下說……

　　就該打發(fā)她去掃大街,，做個光榮的“清潔工”了。

　　白天兒也沒客氣,，“不勞您費心,！沒有大院這棵大樹，我也一樣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常桂平靠在了椅子里,，斜眼睇著她：這個小丫頭，哪兒來的這么一副“氣吞山河”的架勢呢,？憑什么和他說話,，也敢昂著個頭？

　　按理說，他深諳處世之道,，原本并不想過問閑事。

　　但南夜身份特殊,，是老領(lǐng)導(dǎo)唯一的兒子,，將心比心，依著葉老今時的地位,，會愿意讓自己的愛子,，娶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兒嗎？

　　如果……

　　真把白天兒給“擠”走了,，大概也算為領(lǐng)導(dǎo)做了一件好事兒吧,？

　　可沒想到，這個“村妞兒”一開口說話,，就噎得人難受,！

　　他忍了忍。

　　還是盡量放平了語氣,，“你聽我說,，我沒有要貶低你的意思！我是為你們的將來考慮,，你們都年輕,，以后的路還長，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別意氣有事,！我的意見是，你們先不公開結(jié)婚的事兒,，你去當(dāng)兵,，或者念幾年書，兩人分開一段時間,，等以后成熟了,，再……”

　　再什么？

　　再……另覓良緣,？

　　原來如此,！

　　不勞費心！

　　憑什么聽你的,？

　　你越不讓我干什么,？

　　我偏要干什么！

　　白天兒歪頭一笑,，眸里卻帶著凌厲的戲謔,，“你這話要是早半天兒說，也許還有用！可現(xiàn)在,，晚了,！下午，我和南夜已經(jīng)登記在一個戶口本上了,，現(xiàn)在即便是葉老親自來,，也改變不了事實了！”

　　站起身,，挑著眉梢,。

　　輕慢的雙手插著兜兒，“常副長,，我是村里長大的,，沒啥大見識！我就知道豬往前拱,，雞往后刨,，個有個的活法！如果南夜自己愿意養(yǎng)著我,，那就誰也管不著,！還有，如果你認(rèn)為我沒文化,？什么都不懂,？我也可以給你來點兒‘洋’的，套句詩人發(fā)酸的話,，‘我絕不會像攀援的凌霄花,，借著誰的高枝炫耀自己！’這你明白了吧,？”

　　這詩是舒婷的代表作,。

　　是文藝憤青們的“喜好”。

　　小學(xué)沒畢業(yè)的白天兒,，竟然也能張口就來這首詩,？

　　常桂平淬不及防的被個黃毛丫頭，又土又洋的調(diào)侃了一頓,。

　　心有不甘,，正要繼續(xù)往下說……

　　常紅艷回來了，納悶的望著兩個人,，“爸,，你們聊什么呢？還挺熱鬧,？奇怪了,，你不是從來都看不上我的朋友嗎,？”

　　朋友？

　　心高氣傲的女兒,，還會和白天兒交朋友,？

　　必定是有原因的！

　　一定是沖著南夜的面子,！

　　常桂平皺了皺眉,，“小紅艷，你兩怎么扯一起去了,？你知道她和南夜的關(guān)系了？別出去亂說??！”

　　常紅艷愣了，“關(guān)系,？她和南夜有什么關(guān)系,？我亂說什么了？我和白天兒是準(zhǔn)備……”

　　她頓了頓,，沒敢說party的事,，知道父親為人古板，一說party準(zhǔn)得黃,！

　　眼珠一轉(zhuǎn),，隨口說道，“我和白天兒是準(zhǔn)備一起學(xué)習(xí)的,，我請她來,，幫我補外語！”

　　村妮給女兒補外語,？

　　這又是怎么回事兒,？

　　常桂平徹底懵了！

　　常紅艷拉著白天兒的手,，“走,！去我屋！”

　　進(jìn)了房,，門一關(guān),，這才一吐舌頭，“艾瑪,，你和我爸怎么了,？我看他的臉色都不對！你惹他生氣了,？你膽子可真大,，我爸在咱們大院里是有名的炮筒子,，除了南夜他爸，壓根就沒人敢跟他大小聲兒,！”

　　白天兒不想多說,，“你爸厲害嗎？我倒覺得挺和藹的,！不說這個了,！我給你看樣?xùn)|西？”

　　邊說著話,，邊在包里取出了旗袍,。

　　一抖開。

　　常紅艷的眼睛立刻就放了光,，“哇,，這個……好漂亮啊,！”

　　當(dāng)然漂亮,！

　　也不看誰設(shè)計的？

　　“那你試穿一下,！不合適我再改,！”

　　“好！”常紅艷背轉(zhuǎn)身子換裝,，“你還能改旗袍,？行啊，白天兒,，小瞧你了,！”

　　再對著鏡子一望。

　　黑色包裹著她高挑的身材,，大立領(lǐng)顯出水肩美頸……

　　太滿意了,！

　　白天兒也抿著嘴兒笑：這秦一剪的手藝真是沒話說，旗袍穿在常紅艷的身上,，服帖,，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哪兒都不用改了,！

　　退后幾步。

　　她端著手臂審視著常紅艷……搖了搖頭,，“不行?。∧氵@化妝和頭發(fā)……來吧,！我再幫你做個造型,！”

　　“造型是什么,？”

　　“就是整體的協(xié)調(diào)搭配！你有化妝品嗎,？”

　　“有,！在柜子里……”

　　“……”

　　白天兒把常紅艷的頭發(fā)松松的盤到腦后，再淡淡的給她花了妝,，又在首飾盒挑出了一對珍珠耳環(huán)……

　　經(jīng)過簡單的裝扮……

　　常紅艷愣愣的望著鏡子里的倩影,，“白天兒，你還有這本事,？這叫什么來著,？造型？呵呵,，我喜歡,！還有這旗袍，你再給我做幾條,！”

　　再做幾條？

　　白天兒半瞇著眼睛笑：得,！第一步算是初見成效了,。

　　常紅艷扭過頭，神神秘秘的問,，“哎,，我問你……南爺怎么說的？他到底來不來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