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腳下,,炊煙升起,,在烈日下,,升空又消逝,,給了這沉悶的大山增添不少煙火氣。
肋骨傳來陣陣疼痛,,臉上也火辣辣地燒著,,悶哼一聲,,那秀氣的,、緊蹙的雙眸緩慢地睜開,,環(huán)顧四周簡單質(zhì)樸的桌椅,看著木材搭建的漆黑的天花板,,靈雅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轉(zhuǎn)了轉(zhuǎn),,伸了伸,是自己的手,,只是那原本纖細蔥白的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
“看來我沒死......”
靈雅喃喃道,,臉上一陣陣發(fā)麻,,身上撫上臉頰,摸到凹凸不平的一塊大疤,,無奈地搖搖頭,,她記得她的臉好像撞上水中尖石,“想來已毀容了吧,!”她自嘲苦笑,。
說著就要坐起來,哪知一動,,牽引了全身傷口,,疼得要命。
“嘶,!”靈雅沒忍住長哼了一聲,。
這身體骨架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竟這樣疼,。
突然,,腳步聲近了。
雖然內(nèi)力耗盡,,但并未失去習武人特有的靈敏謹慎,,靈雅下意識就輕閉上眼睛,,手上胡亂抓住了床邊的木棍。
“姑娘你醒啦,?”和善粗噶的女聲跳入耳中,。
靈雅也隨即睜開眼睛,心中嗤笑,,能救了自己的又怎會是害自己的人呢,?
只見眼前一位粗布衣裳、臉蛋黝黑,、四十歲上下的大娘,,湊了身子過來瞧,面上滿是驚喜,,“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p> “呃......大娘,,我睡了有多久了?”
“四天四夜了,。我說姑娘啊,,你一個姑娘家,怎么會跑到這荒郊野外來,,還遍身是傷地倒在河邊,?幸好我家老頭子打漁的時候看到,把你帶了回來......”大娘嘆了口氣,,似在惋惜什么,,又接著說,“不過姑娘也靠你自己命硬,,命不該死,。撿回來那晚我們都以為你熬不過了,怎知,,你硬是熬到了現(xiàn)在,,吉人自有天相啊......吉人自有天相啊。哈哈哈”
大娘不顧形象地哈哈大笑,,為眼前這個頑強的生命力重生而欣喜不已,。
“多謝大娘大伯救命之恩,阿旬無以為報......”說著,,靈雅屈肘壓在床上,,打算起身致謝。
“哎,,姑娘,,你全身多處骨折,,又傷痕累累,先別起來,?!贝竽镆话褜㈧`雅按回床上,還不忘替她掩好被角,。
“姑娘,,你剛說你叫,叫阿旬,?”
“是的,,我是月中出生,我娘便喚我阿旬,?!膘`雅甜甜一笑,快把大娘的心都笑化了,。
“那姑娘你為何會跑到這里來,?還滿身是傷,看樣子,,你似乎是被急流卷下來,。”大娘疑惑道,,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會在這里,還讓容貌......
“大娘,,說來話長,,我與阿娘本是北冥人,,來這邊投靠親戚,,誰知在路上竟遇到歹人,我與阿娘只好分開走,,到袁攏郡匯合,。誰知我誤打誤撞走到一崖上,竟遇到歹人伙同官兵,,竟要對我用強,,我一急之下,只好跳入河中......”
靈雅說得聲淚俱下,,惹人憐惜,,似要將連日來滿腹的心酸與委屈哭盡。
“這群強盜,!真是太過分了,!”大娘義憤填膺,。
“大娘,我想求您一件事兒,?!膘`雅又適宜地抓住大娘的手,“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p> “姑娘,你說,,只要我們能做到,!”大娘拍著胸脯保證。
真是很可愛的大娘呢,!
靈雅心中嗤笑,,嘴上卻委屈兮兮地說,“想來那些歹人定會再來尋我,,希望大娘能幫我躲過這一劫,。屆時只要說我是你們的女兒,且患有重疾,,靠近還會傳染即可,,剩下的阿旬知道如何回答?!?p> “疾?。抗媚锬阏娴?......”
“自然是騙他們的,?!膘`雅解釋道,“除了這次我摔出的傷,,啥病也沒有,。”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呵呵?!贝竽镒チ俗ズ竽X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即使這樣可能錯過了姐姐和東袁珣派來尋找的人手,,但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在這里為好。
“還有,,大娘,,如果是阿娘差人來尋我,,只要聽得我名字便知道是我?!膘`雅想了想,,補充道。
“那姑娘你歇著,,我家老頭子捕了只大山雞,,我去殺來給你吃?!贝竽镎f著就開始卷袖子,,笑呵呵地出了房門。
在她邁出房門的那一刻,,靈雅收回面上的柔笑,,一臉平靜無波,她要擔心的事太多了,,姐姐和東袁珣會不會以為她死了,?黑衣人會不會搜到這兒來?還有她的傷,,她的臉......想著,,她又撫上面頰,指尖定在那傷疤處,,她到底是女人,,到底會在意面容。只是,,下一刻,,她就釋然了。大難不死本就何其幸運,,人生怎能強求那么多,。至于傷疤,再大她還醫(yī)不了嗎,?別忘了她是誰,!
想著,,靈雅忍著劇痛,,掙扎著盤腿坐好,雙手置于膝上,,開始打坐調(diào)息,。
調(diào)息之后,大娘也將雞湯端了進來,,還貼心地一勺一勺吹涼喂給靈雅,。喝著喝著,,眼里起了水霧,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這一碗熱湯,,這非親非故的善良,勝過多少山珍海味,。
“大娘,,您有什么愿望呢?日后我若與阿娘匯合,,一定好好報答您,!”
大娘歪頭想了想,坦蕩地說道,,“要說有什么愿望嘛,,我想想啊,我家老頭子倒希望能多兩頭牛兩匹馬......”
靈雅嗤笑,,覺得大娘真是個實在人,,“行,等我跟阿娘匯合,,一定滿足您,!”
調(diào)養(yǎng)了兩日,靈雅已覺舒適許多,,便想下床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這是個依山而建的小院子,背山面林,,院子挺大,,圈養(yǎng)了一些牲畜,種了許多花草,、中藥,、果菜,想來這王大娘夫婦略懂些醫(yī)術(shù),,不然在這荒郊野嶺找不到大夫,,靈雅昏迷的前四日也不可能安然度過。
王大伯是個壯實的獵人,,略有些手腳功夫,,憨厚老實,以打獵打漁為生,,王大娘則負責在家種些果菜,,做些針線。
兩人育有一子一女,都在不遠處的城內(nèi)經(jīng)商,,王大伯兩人過慣了鄉(xiāng)下自由自在的日子,,于是幾年前決定尋一處世外桃源,安家過活,。找著找著便找來了這里,。
天空蔚藍,微風徐徐,,吹動靈雅耳旁的發(fā),,靈雅突然羨慕起了這種生活,江湖闖蕩的日子,,到底是不安穩(wěn),,多想有一天,也能這樣,,與相愛之人,,于那世外桃源處,過著這種安逸踏實的日子,。
“阿旬姑娘,,看來你恢復得不錯呀!這么快就能下地了,。呵呵,。”王大伯停下手中編織竹婁的活兒,,看著站在院中出神的靈雅,。
看著這姑娘,雖然穿著粗布衣裳,,全身沒有一點兒裝飾,,雖拖著病,看去卻閑情自若,,淡然優(yōu)雅,,但單往那兒一站,便覺得氣質(zhì)非凡,,絕妙非常,,想必也是出生大戶人家的閨女。只是標致的一張臉......卻被一道狹長的疤從右鬢處斜斜地延伸到左臉頰,,將白凈的臉蛋劈成了兩半,。
真是可惜了......
王大伯輕微嘆了一口氣,感到十分惋惜,。他微小的舉動卻落入靈雅的眼中,,靈雅燦然一笑,定定地看著王大伯,,反過來勸慰他,,“世間事本就是兩難全,上天給阿旬留下了性命,,我已十分感激,。”
王大伯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姑娘能如此想最好,我是粗人不會講話,,但是覺得姑娘非同常人,,必定是有福氣的?!?p> 說罷,,將目光停留在靈雅的臉上,其實從救起她到方才,,他都未仔細看過靈雅的臉,,只是每每老伴在耳邊呢喃著,這么標致的姑娘,,可惜了.......
這下,,他才仔細端詳了不遠處這張臉,才覺得“標致貌美”來形容真是太小瞧了這張臉了,!肌膚白凈細膩,,像一塊美玉,沒有一絲瑕疵,;嘴鼻小巧精致,,雙眸大而清亮,睫毛又長又彎,。
王大伯不覺看呆了,,靈雅也不惱不回避,就這樣含笑回望著王大伯,。
半響,,王大伯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似是為自己剛才的失禮感到抱歉,。王大伯才后知后覺靈雅的與眾不同在哪里,不似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稍被注視就恨不得馬上掩面做羞狀,。面前的這個女子,灑脫大方,毫不忸怩,,清透聰慧,。
“你們幾個,去里面搜——”院外傳來一聲大喝,。緊接著,,傳來跑步聲。
王大伯驚疑地看了看門口,,又回頭看向靈雅,,卻見她早已回到房內(nèi),關(guān)上門了,。
王大娘聞聲也趕忙跑了出來,,與王大伯互睇了一個眼色。不多時,,一群官兵穿著的男子大步跨進院,,為首的士兵走到王大伯面前,“嗖”地一聲,,擺開一幅畫,,粗聲問道,“看到過這畫上的女子嗎,?”
畫中一白衣女子,,手持折扇,身形窈窕,,頭戴玉簪,,如瀑黑發(fā)傾瀉在腰間,面露微笑,,貌美絕倫,。
王大伯夫婦,看了看畫中女子,,有些愣住,。
“喂!問你們倆呢,!有沒有看過這個女子,?”士兵頗有些不耐煩。
“這么貌美的女子我們這鄉(xiāng)野粗人怎么會見過呢,?”王大娘殷勤地笑了笑,,心想,這群人必定就是欺負阿旬的那些強盜,。
“少跟他們廢話,!搜,!”為首的士兵一聲令下,兩人便沖入房內(nèi),。
“頭兒,,這有個女人!”
為首的士兵馬上跑進去
王大娘大伯也嚇得立即跟上,。
“你是瞎了嗎,?這個丑八怪怎么會是畫上的人兒,?”那士兵猛得一拍手下的腦門,。
害他白高興一場。
“我怎么感覺有點相似,?!北淮虻氖勘嗔巳嗄X袋,看了看床上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又看了看畫中女子,。聽得這話,士兵皺起眉頭,,上前一步,,似要再比對比對。
“咳咳.......咳咳......”一陣咳嗽傳來,,靈雅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大娘趕忙上前,哎呦叫道,,“閨女啊,,你怎么又開始咳了,哎這瘧疾怎么就是不會好啊,,快別咳了,,傳染給這些官人們可就不好了......”
聽到這話,屋里眾人嚇得立馬后跳幾步,,趕緊捂上口鼻,,為首的士兵憤憤地說道,“你怎么不早說,!想害死我們?。 闭f著,,徑直跑出屋,,邊跑邊罵罵咧咧,真晦氣,!
出了屋,,頭上驕陽似火,,一群人熱得不行,頭上大把大把冒著熱汗,,其中一名士兵嘟囔道,,“哎,這什么時候是個頭???一天沒找到南凌公主,就一天也別想回去了,?!?p> “抱怨什么!”同伴提醒著,,“皇子就在附近呢,!”
正說著,幾匹白馬就奔到門口,,殷瀟著一襲紅袍端坐于白馬上,,表情凝重。
士兵趕忙跑過去,,躬身抱拳,,回頭望了望農(nóng)院,答道,,“回稟皇子,,這戶人家不曾見過公主?!?p> “再找,!”殷瀟冷冷命令。
“是,!”
就在殷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的那一瞬間,,瞥了眼院中的一扇窗,那一霎他覺得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窗戶那兒,,可也僅僅是一瞬間,,他晃了晃神,覺得可能是最近太過緊繃了,,于是還是隨著坐騎轉(zhuǎn)了方向,,向遠處奔去。
而在這邊,,靈雅一直在窗戶旁默默關(guān)注著士兵們的一舉一動,,她知道這是西嶼士兵,她看著他們出了院門,,好像在跟誰稟報著什么,,木門擋住了視線,,靈雅不能確認那馬上之人到底是誰,她不敢枉然行動,,萬一是殷蓉派出的手下呢,?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可是,,就在馬匹飛奔遠去時,,她才看見了馬上之人,不是殷瀟是誰,?可是等到她快速跑到院外,,一行人早已只剩一個遠邊的幾個小點了。
只剩靈雅無聲地站在原地,。